大约八一年元旦,我父亲单位盖了新的宿舍楼,我们家搬到王陵路地区土产公司的新房子了。上班可以从云龙公园穿过,那时人少,从公园南门进,到西门出,可以骑车子,只是买张月票三角钱。
陆续地有人给我介绍对象,都因不同理由没有成功,我的心思没放在这方面,一心想去上学。
我除了忙工作以外,晚上就去医学院和四中补课,每天过的很充实。可上班天天都能碰到小林,总是件很别扭的事情。
搬过家不久的一天,我下班进入公园回家,林也赶了过来,说他要与女朋友分手。我听了很惊愕,不是马上就结婚了吗?他说,因为她有遗传疾病没有告诉他,他已经请他大嫂找上海的医生问了,不能治愈。我说,你与我讲这个干什么?他没有再表示什么。我感觉自己有点残忍。
此后,他竟然也买了张月票天天跟着我后面,到公园又给我讲他和女朋友之间的事情,怎么到她南京的家,怎么想帮她治病,他家里人的意见等等。一直都是他在讲,涛涛不绝,好像向一个朋友汇报每日进展似的。
那时的他不再强势,看得出来,他心里很挣扎,也很痛苦。我开始产生恻隐之心,用平常心对待他了,但我说不出安慰他的话。
没过多久,他告诉我与她谈好分手了,他将打好的家俱已从女方宿舍搬回来了,结婚的东西都物归原主。他走的时候,她对他说:“找你的小楼去吧!”
听到如此,我心里矛盾极了!想到他曾经那么一阵狂风暴雨般地表白,那么极端地对我说过的话,那么急匆匆地又要结婚,现在发现她有病又抛弃她了。我对这一切心存芥蒂,我並不了解他,我该怎么办?
我父母知道了他的情况,这次他们态度大转变,不同意我与他有交往,世俗的观念让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快要结婚的人!
他继续下班追着我在公园谈话。有一天我与他在公园待的晚一点,回家后母亲发现我头上有一根草,大骂我一顿,我哭得稀里哗啦,苦恼、委屈一起涌上心头……
我仍经常一人去南京出差,当我回来的时候,总看到他在火车站出票口接我,无论是几点的车到,他都等在门口。有一次,我出了站,习惯性地看有没有他,他笑嘻嘻地从旁边一下跳出来,可能故意想看我失落的样子。
我很好奇,他怎么知道我这趟车回来 ?后来他告诉我,他会问我们科的人我哪天来,他把所有的车次都查好,一趟接不到,骑车回家等下班车再来,他笑着说,反正他家离火车站近......。
我的心渐渐地被他融化,不再拒他之于千里之外,心中有了甜蜜的感觉。
他开始晚上到我家来,可母亲却不给他好脸色,他坐在我的房间,母亲在外面的房间故意把锅碗盆搞得叮当响。这样一来,使我便产生了逆反心理。
有一天,父亲找他谈话,两个人谈了好久才出来,我听见父亲说:“我女儿不会嫁给你的!”我感到他受到的压力和屈辱,开始心痛......
公司里的舆论又起来了,一些人不支持我与他交往,特别是我的新科长柴华,她是一个退伍女军人,象母亲一样关照我。但大部分人都支持我与他好,公司的书记和经理都分别找我谈话,说小林对你多好呀,你再不同意,他说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这次我不再感到压力,因为我知道已伤过他一次了,我需要慢慢了解他才行。
与他的沟通使我知道了他爱好雕塑——他的精神支柱。当时主要以浙江青田石为原料做小型动物石雕。那时他已经做了不少的作品。
让我意外的是,他的动手能力非常强。他原准备结婚用的捷克式大衣橱、五斗橱、床、沙发、饭桌等都是自己做的。
我思忖着,他好能干啊!看他清高的样子怎么会对生活这么俗套?我越来越觉得他好像是两个人!
我那时真的很无知,充满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浪漫情怀。
直到有一天,他大大方方地来到我办公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宣纸包的小东西——那是他为我篆刻的一枚鸡血石白文印章,边款刻着年代和“惠林惠赠”,我内心很是喜欢,感到了满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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