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林一叶】古典的蝴蝶：问、舞、梦、幻、恋 | 随笔 张智慧

        一、 蝶问

蝴蝶，简称“蝶”，翅膀舒展阔大，颜色多彩美丽，种类繁多。

书上说：“蝴”原本是“胡”。

一种理解：“胡”即是“胡须”，李时珍言“蝶美于须，蛾美于眉，故又名蝴蝶，俗谓须为胡也”；

一种理解：“胡”指“大”也。“蝶”指“薄翼”“扁薄”之义。两着相加就是“有阔大而扁平翅膀的虫子”。此种理解较被认可。

        二、 蝶舞

蝴蝶，这个美丽的小精灵，可以说是美的化身。翩翩的舞姿、斑斓的色彩、优雅的风度，让人神迷意醉。古代文人有大量的诗歌，倾情吟咏之：

李贺的《蝴蝶飞》“杨花扑帐春云热,龟甲屏风醉眼缬。东家蝴蝶西家飞，白骑少年今日归。”

而对蝴蝶最最钟情的是宋代诗人谢逸，他作了三百首《蝴蝶诗》，在历代咏蝴蝶诗人中最有名，因此被称为“谢蝴蝶”。看他的《咏蝴蝶》：“狂随柳絮有时见，舞入梨花何处寻。江天春晚暖风细，相逐卖花人过桥。”

杜甫《曲江二首》（之二）“朝回日日典春衣， 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 人生七十古来稀。穿花蛱蝶深深见， 点水蜻蜓款款飞， 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伴莫相违。”

王驾《晴景》“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兼无叶里花。蛱蝶飞来过墙去，应疑春色在邻家。”

        穿花、依柳、逐人、舞风———这是蝶的情态。

        三、蝶梦

蝴蝶被中国人喜欢，不仅仅因为它的美丽多彩，更因为它在人们的精神世界里占有空前的位置。

在中国文化里，蝴蝶是作为自由自在的象征翩翩地飞入人们的心灵世界。庄周梦蝶的故事，很早就进入中国人的文化视野。

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快乐而悠然自在地在天地间飞舞，四处遨游，醒来发现自己是庄周。是庄周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周？庄周为什么不说自己变成一只蜜蜂或者是一只雁子呢？——蝴蝶已经是优游自在的化身。在现实生活中，出现很多束缚，遇到很多挫折，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当我们看到在花间翩翩飞舞的蝴蝶，就想像蝴蝶一样轻松快活自在。在蝴蝶梦里，可以获得精神的逍遥自由。

鱼玄机《江行》 ：“大江横抱武昌斜，鹦鹉洲前万户家。画舸春眠朝未足， 梦为蝴蝶也寻花。” 崔涂《春夕旅怀》：“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东风过楚城。蝴蝶梦中家万里，杜鹃枝上月三更。故园书动经年绝， 华发春唯满镜生。自是不归归便得，五湖烟景有谁争？”

蝴蝶飞到在中国失意文人的面前，一下子就缓解了他们的痛苦，苏轼轻声说：“梦里栩然蝴蝶，一身轻。”孙扶蔚叹道：“欲觅桃源聊避乱，还凭蝶梦暂宽愁。”

辛充疾《满江红·点火樱桃》“蝴蝶不传千里梦，子规叫断三更月。”

梦会醒的，而蝶梦在古典的天空千年依然。

        四、蝶幻

“蝶舞凝山魄，花开想玉颜”，梁山伯和祝英台，生未一起，死后双双化蝶，幻化飞舞人间千年。“莫许韩凭为蛱蝶，等闲飞上别花枝。”韩凭夫妇忠于爱情，也幻为蝴蝶。双飞蝶，已是爱侣的意象。

常常成双成对翩翩飞舞在花丛之中，“悠悠花上蝶，故故作双飞。”“还似花间见，双双对对飞。”“小院回廊月渐西，双双戏影共凄迷。”“结伴踏青，趁蝴蝶双飞。”人们见了，自然会联想到爱侣的缱绻，伉俪的恩爱。

在中国的古典诗歌里，常用蝴蝶表达情思：“六张机，行行都是耍花儿。花间更有双蝴蝶，停梭一晌，闲窗影里，独自看多时。”双飞蝶的缠绵，映出佳人的孤独。“梦采芙蓉隔一江，几时蝴蝶飞。”蝴蝶是优游自在的象征，它的翅膀牵动的是挣脱世俗、渴望自由的生活理想。

不过，蝴蝶在羽化之前，是丑陋的毛毛虫，经过一番努力，终于破茧而出，幻化成美丽无比蝴蝶。

从一个黑暗束缚而丑陋的世界进入一个美丽而逍遥自由的世界，这岂止是蝶的梦幻呵。

        五、蝶恋

蝶恋花，蝴蝶在花之间流连飞舞做着媒介。“数朵欲倾城,安同桃李荣。未尝贫处见,不似地中生。此物疑无价,当春独有名。游蜂和蝴蝶，来往自多情。”“蝶使蜂媒传客恨，莺梭柳线织春愁。”这里的蝴蝶和蜜蜂，已是男女情和爱的凭借。

也许是因为把女子比为“花”的缘故，很多地方是用蝶蜂喻为男子。

蜂迷蝶猜，意即男子对女子的思慕。“绛罗深护奇葩小，不许蜂迷蝶猜。”

招蜂引蝶，即喻女子逗引男子。

狂蜂浪蝶，就像那轻薄的男子。

更甚者“蜂迷蝶恋”“蜂游蝶舞”，如此，已是恋花忘情。翩翩起舞的蝴蝶，经历蜕变后的沧桑更衬托它忧郁的美。

还有一个传说，说蝴蝶和花是形与魂的化身，蝴蝶是形，花是魂。蝴蝶恋花是恋前世的魂，所以才有了世间蝴蝶迷花时的沉醉，就像女子遇见爱情那种绽放的美丽。呵呵，女子是形，爱情是魂。女子和蝴蝶又有多大区别？

世历千年，蝴蝶在人们的情感世界里缠绵飞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