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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兰桥:一生不了情(谭丰华)

     题记:在婚姻中为什么女人始终是悲剧的主角?因为女人是水做的。

     在台湾基隆港东16码头海巡队附近矗立一座纪念碑。碑上镌刻“太平轮遇难旅客纪念碑”几个大字,这行大字由国民党元老于右任所题。太平轮事件可谓是中国的“泰坦尼克号”事件,它造成近千人罹难。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商儒名士,也有生死相依的男女恋人。一九四九年国民党军队败退台湾,造成海峡两岸无数个家庭天各一方、骨肉分离。“一湾海水成屏障,多少月圆人不圆。”有多少老兵面对台湾海峡,悲伤落泪;有多少老兵孑然一身客死他乡。回大陆故乡看望父母,与妻儿团聚,成了无数台湾老兵最大的乡愁。

       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老先生在他的《乡愁》中写道:“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哪头。"

 这首诗不但表达了诗人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也代表台湾老兵表达了他们对故乡的眷 恋。

       我的家乡就有一名台湾老兵,他叫王云鹤。

      故事要从头说起。一九四八年,解放战争进入到全面反攻阶段,国民党的军队节节败退。台儿庄中学的部分学生在国民党反动政府煽动下随败军南撤,王云鹤身在其中。后来听一些老人讲,这些学生是被煽动蛊惑,由校长带领先到上海,然后辗转去昆明的。在昆明组建西南联合大学上了短时间的课。解放前夕,这群师生从广州逃往台湾。

      王云鹤家里有新婚燕尔的妻子,这一走可就苦了妻子。王云鹤妻子当时不满20岁,正处青春年少。由于一双脚从小被缠裹得小巧玲珑,走起路来扭捏作态、婀娜多姿,所以村里人就给她送了这么个绰 号“小脚嫂子。"

       小脚真正的天生丽质、超凡脱俗:瓜子脸,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皮肤白晰,身材苗条。虽不是大家闺秀,在乡村也是数得着的小家碧玉。尽管没读过书,人倒也聪颖贤惠,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王云鹤家里可是大户人家,本人又是一名即将上大学的洋学生,身后不乏众多追求者,小脚美压群芳和云鹤终成连理。可命运给她们开了个玩笑,这一对金童玉女刚成亲一个月,王云鹤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家人去学校寻找,人去楼空。没留一句话、没写一封信,王云鹤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小脚嫂子哭个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解放后,王云鹤家庭被划为地主成份,小脚也被列为顽固不化的地主婆。平日小脚为人谨慎嘴甜,村里人没拿她当地主婆看待。一家人在风风雨雨中支撑着。小脚自丈夫走后,一直未嫁,膝下未生一男半女,年复一年地等待丈夫归来。

     日子在日出日落中滑过。四十年转瞬即逝,上世纪八十年代,海峡两岸对峙有所缓合。时任台湾地区领导人的蒋经国同意当年逃往台湾的老兵可以回大陆省亲。当小脚听说丈夫没死,过几天要回来,这几天见人总是乐呵呵的,把小屋收拾一遍又一遍。虽年过花甲,人走起路来仍脚步轻盈、袅袅婷婷。

     一个蝉鸣天燥的夏天, 王云鹤真得回来了,不过他的身后带了一名年轻漂亮的女人,看年龄像他的女儿,王云鹤向大家介绍后才知道是他的夫人。夫人温文尔雅,不住微笑着向大家点头致意。小脚嫂子站在门口,面对着让她朝思暮盼的男人喜极而泣,几十年的酸楚涌上心头。青丝变白头,四十年的苦苦等待,却等来她的丈夫另有所爱,又组建了新的家庭,小脚嫂子此时显得那样孤独无助。台湾来的少夫人还算宽容大度,来家乡的第一天晚上,竟容许老公和小脚共处一夜,她则住进招待所。此事一时传为美谈。

     一对年过花甲的老夫妻,这一夜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后来小脚给别人讲起,她一夜未眠,哭了再说、说了再哭,积蓄了四十年的话像涓涓细流,说也说不完。王云鹤一夜说得更多的是对不起,直到东方破晓……

        王云鹤在台湾老兵中是幸运者,当兵退役后任小学教师,娶了一个年轻漂亮台湾姑娘,如今儿女双全、幸福美满。在大陆逗留半个月,他天天带台湾的夫人走亲访友,好像要把几十年的离乡之情补回来。而小脚在家中为她们烧水做饭,洗洗涮涮。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短短的探亲假要满了,王云鹤夫妇要踏上归程,小脚执意走到车站为其送行。当汽车开动那一刻,小脚冲着车窗玻璃使劲挥动着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痛苦,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她的心随着车轮飞向了远方。

      王云鹤,这个让小脚托付一生的男人,这一走再也没回来。小脚用四十年的守望,换来了一生的离别。后来王云鹤出资为小脚在台儿庄买了一套房子,房子在一个幽静的小巷里,有一处上下两层楼的小院,四时鲜花盈香,小脚嫂子二十多年孤身一人深居简出,也鲜有亲人拜访。耄耋之年,小脚一直希望有人能带她去台湾走一走看一看,再与王云鹤见一面,可是这个愿望未能实现。几年前小脚嫂子走了,她临终前嘴里还喃喃自语,口念着王云鹤的名字。

【本刊欢迎来稿。原创首发,期期精彩,篇篇可读。主编:徐景洲 通联信箱:2175339@qq.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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