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老二是2011年炎热的夏天，我去常州一家公司打工。老二个头不高、秃顶，看起来和实际年龄不符；他少言寡语，办事实诚，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我和他老家相距不远，自然多了些亲近。老二、姓名张夫亮；在家排行老二，公司里上下没有一个叫他姓名的，都直呼老二，这样称呼让人感到亲切顺口。
老二家中人口多、贫困这顶帽子一直甩不掉，人到30多岁仍孑然一身。后来经好心人撮合，花三万元从云南带来一个山里妹子。小姑娘胖乎乎的，脸色红润、五官端庄、有山里妹子健康的美，那年她才17岁。年龄小加上派出所对买卖婚姻查得紧，扯结婚证年龄不够，酒席也就免了。当天晚上家人就悄无声息地把两人推到了一起。
初来乍到，老二父母甭提多高兴了!对远道而来的儿媳疼爱有加，婆婆变着花样给做好吃的。小姑娘也渐渐习惯了苏北农家生活方式，对老二也百依百顺，极尽温柔体贴，一家人其乐融融。
第二年，女儿的降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欢笑。老二终日忙里忙外，只要一看到怀中抱着婴儿的老婆，再苦再累心里也痛快。女儿五岁时，媳妇又给生了个儿子，有个续香火的，老二高兴得梦中也常笑。老婆比老二小10多岁，现在儿女双全，邻居们都说老二命好、有福气。
在儿子刚蹒跚学步时，两个孩子交给公公婆婆，老二带上老婆来常州打工。老二没多少文化，只好找到一家物流公司干起装卸工。媳妇年龄小，进了一家电子厂。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有3000多元的收入，在当时还算可以。租一间小房子，夫妻俩早出晚归、夫唱妇随。只要一有空老二也会买点菜让媳妇炒一炒，一块喝两杯，小日子过得比蜜甜。公司人见过他老婆的，都非常羡慕。40多岁其貌不扬的他，找了一个年轻漂亮的老婆，都说老二艳福不浅。
2011年的夏天，一天老二到办公室找我请假，说老婆要回云南探亲，这是第一次回云南，要把她送到火车站。在候车室里，老婆泪眼婆娑，老二边给她擦眼泪边安慰她:“又不是不回来了，哭什么?过两个月就回来，我在这好好等你。”“老公!你的活累，要照顾好自己，少喝点酒，要记住经常给孩子打电话。”检票口前，夫妻俩手拉手，好像生怕走丢了。老二媳妇到云南之初，总隔三岔五给老二打电话，嘘寒问暖。为此老二经常给她充电话费。转眼两个月过去，到了秋天老婆没有来；又到了冬天，还没有来。一次我问老二，“老二，马上快过年了，你老婆走几个月了什么时候回来?”“她来电话说了，妈妈生病，春节前回来吧。”老二如是这样回答我。一连几个月老二的工资月月光。他老婆临走时带走一万，加上这几个月老婆不停地催要电话费、给父母买衣服、买吃的等，老二渐渐入不敷出。五块钱一瓶的白酒，他也舍不得喝。公司放年假了，老二没等来老婆，只好孤身一人匆匆返乡。
大年三十的晚上，老二再一次拨通了老婆的电话，电话那头少了问候和嘱托，只是和女儿聊了几句，一旁伊呀学语的儿子此刻他一无所知，妈妈远在几千里之外，她的心已不在这个家。放下电话，老二抱起儿子，潸然泪下。“爸爸!你让妈妈回来吗!我想妈妈。”女儿摇着爸爸的手哭着说。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又一个春天姗姗来迟，小燕子又飞回来了。老二的老婆已离开家半年多，一去未归。老二仍月月给汇款，有时还拉下饥荒。看一个老实人，被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我心里也不是滋味。一天鼓足勇气，让老二拨通电话，我给聊了几句。电话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同情心驱使我，把老二美言一番。诸如“老二提为班组长、增加工资了，老二干得好，老总经常表扬他……也少不了问一句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在深圳打工，放年假回去吧。”她笑着回答。可我明白，这是在忽悠我。
几年后的一个夏天，老二的老婆真得回来了。当老二见到老婆的那一刻喜极而泣，忙得不乐乎。委托侄子把两个孩子带到常州和妈妈团聚。可这次回来，老婆家务活基本不再动手，老二给她找了几次工作，她全看不上。仅过了两个月，她重新踏上归途，她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常州。
去年夏天，我再次回原公司打工，第一次见到老二，首先问一问他和老婆的情况，老二一脸无奈。他告诉我，现在连电话也不再打，我也不再给她汇款了，已经断了联系。后来据听别人说，老二媳妇已另外有了男人。
时光荏苒，转眼这个女人已走八个年头。曾经的恩爱夫妻，山誓海盟变为谎言；长久的思念已转化为持续的伤感和怨恨！一天在公司食堂见到老二的小儿子，他已上二年级。“你想妈妈吗?妈妈给你打电话吗?”我问他，他狡黠一笑，“我才不想她。”
对小孩的回答我理解，妈妈，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词，和他已没有关系。爷爷、奶奶、爸爸才是自己的亲人。
女人一去不归，两个孩子在老家靠年迈的父母培养，学习成绩都不好。老二学会了酗酒，每天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精，人变得有些颓废，好像有些一厥不振；曾经温馨的小出租屋里，再也听不到他开心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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