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郝讲他七十年代结婚,现在年轻人听来可能会不可思议。
七六年,老郝从部队转业回农村老家,族婶为他介绍个对象,是后庄姓孙的四丫头。老郝从未见过,只听说怎么怎么漂亮,一见面还真是眉眼水灵的美人胎。可是那个年月,再美的人胎也美不到哪里去。"人是衣服,马是鞍",女人的色彩被埋在老土蓝、老土灰的宽裤褂里,模样都差不多。
那是一个崇拜英雄的时代,女子以找一个穿军装的丈夫为荣。四丫头见老郝人高马大一副壮筋粱骨,自然满心欢喜。老郝也没有理由不满意。郎才女貌,他们算是订了终身,预备国庆节结婚。
结婚头几天,老郝的娘要为儿子做一件新衣服,新郎新娘,没有一件新衣服也不是事,老郝的家穷,不过那时大家都穷,即使再穷也穷得心安理得。老郝的娘把老郝从部队带回来的旧口罩拆了、洗了,还算白。于是,老郝有了件白口罩纱布做的新郎倌服。
结婚当天早上,老郝起了个大早,来到村头李剃头匠处剃了头、光了脸。回来将口罩布衬衫穿上束进黄军裤里,还挺威武,蛮像个新郎倌。
然后,老郝与族婶,嫂子等一行人欢天喜地去迎亲。那时迎亲喜用自行车。老郝没有自行车,用牛呢,当过兵的老郝又闲老气,所以他们步行去迎亲。好在新娘就在后庄,他们走了二十几分钟的路就到了。新娘家的人不少,但再不少也派不上用场。新娘的嫁妆就一件,那是只"针筐",盛针头线脑用的筐。嫂子捧过"针筐",婶子拉过新娘,就这么出门子了。新娘没有红盖头,还大眼忽闪忽闪地看这个看那个,也没有哭的意思。
新娘的新衣服比新郎高级些,是件水红的确良衬衫,老郝也仅有这个能力为新娘制这么件嫁衣。裤子、鞋是借二嫂出嫁时穿的,老郝讲当时结婚都比着谁家婚礼简单,连头脑也比简单了,怎么没想到给新娘耳旁别一朵小红花呢,路旁多的是呀。老郝夫妻始终恩爱有加,想必是他们结婚时物质生活起点低,婚后,每一份创造都会给他们带来喜悦和满足之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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