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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草春晖:爸,快回来,我给你晒好被子(作者 杜阁莉)

     哥哥去美国十多年,去年给父母在青岛开发区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今夏,父母向军干所请了假,就搬去新房子住了。父母一直和我住在一个城市里很多年,虽然不在一个区,但平时经常回父母家,咋一走了还真是想念。国庆节前夕,我打电话给家里,说放假想去新家过几天,父亲在电话那端说,"回来吧!我都晒好被子了。"我听了心里暖融融的,好像又闻到了太阳的气息和松柏的芳香,归家的心更切了。

     父亲一句"晒被子"勾起了我童年时的回忆……

     记得童年的冬天好像比现在冷,当时父亲在深山里的一个部队任政委,我家就住在半山腰军营旁边的一排房子里,房子周围是松柏树。秋天,松子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沁人肺腑,一直延续整个冬天。山里的冬天很冷。风,夹带着松柏的芳香,从军营那头吹到我家这头畅通无阻,干冷干冷的!特别是在清晨,把头伸出来闻闻干冷的空气,赖在暖暖的被窝里真不想起床。起床号响过以后,不一会儿,就能听见战士们晨操齐刷刷的脚步声和"一二三四"响亮的口号声,等我们起来上学的时候,父亲已上操回来,老远就能听到他哼着军歌的声音,并从食堂里买好了早饭。(那时候母亲在外地工作,哥哥当兵走了,有一个阶段是父亲在照顾我们姊妹三个的生活。)

     父亲有个习惯就是晒被子,他说这样晒好的盖起来既暖和又能杀菌,所以,只要天好有太阳,他就会把被子拿出来,搭在门前绑在两颗松树中间的铁丝上晒上一天,傍晚,太阳落山前,他会拿着一个小杆儿,把被子敲打一遍又一遍,他说这样既能去除尘土又能使棉花松软,盖起来很舒服。他把这个方法"传授"给他的战士们,让战士们盖的军被也暖和起来。我觉得父亲的说法和做法也很有道理,经过太阳一天的照射和父亲用力的敲打,晚上盖着松软的棉被真的是又暖和又舒服,还散发着松柏树的香味呢。就这样,盖着父亲充满爱的暖融融的棉被度过了幸福的童年。

     结婚后和父母住在同一座城市,但不是一个区,坐汽车回家要半个多小时。儿子两岁时,离休的父亲曾来我家看了几年外孙,晒被子的习惯也带到了我家,只是埋怨凉台狭小阳光不充足,不如军干所的大院子敞亮。儿子上学了,由于家务事多工作又忙,我回娘家的次数少了,经常是带着儿子匆匆忙忙回家看看,吃了饭就往自己家赶,很少在娘家住宿,那暖融融的感觉似乎淡忘了。如今儿子大了父母老了,我经常会在休息日回娘家帮着收拾收拾家务。那天我像往常一样,上午回娘家后就匆匆忙忙打扫卫生,里里外外清扫一遍,母亲看着我忙碌的身影一个劲儿的说:"别累着了,坐下说说话吧。"午饭后收拾好碗筷,又到了要赶车回自己家的时候了,母亲突然说:"住下吧!你爸爸早就晒好被子了",我看看父亲,他什么话也没说,拿起一个小杆儿向院子里走去,我突然感到父亲的背影苍老了许多,一会儿,从院子里传来那"梆梆"敲打棉被的声音,好像爱的音符在跳动回响,我的眼睛湿润了,点点头住了下来。晚饭后和父母聊家常聊到很晚才睡,听到那屋里传来父母沉沉的鼾声,盖着这散发着太阳味的棉被,一种久违了的暖融融的感觉油然而生……

      上月末,父亲在青岛打来电话,说打算回军干所小住,我高兴的大声说:"太好了,快回来吧!我会给你晒好被子!"

      大洲点评:被子暖暖,是因为融进了暖暖的亲情,而这暖暖的棉被,又因为记忆的沉淀益增了其情感上的暖意。当然,也还不仅是亲情在,似乎这生活的习惯里,又包含了一个人心灵上的某种信息。极质朴的文字,由一件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生发开来,竟也涵盖了几十年的历史,画面般地清晰而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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