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家陪你读书
小满已过,夏至未至,初夏醉美的时光,偷得浮生半日闲。一起来体会不一样的阅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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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昨天的共读中我们终于见到两位主人公的全貌,而女主角的身上仿佛有着深刻而沉重的故事。那究竟是怎样的故事?男女主人公的感情又有着怎样的隐情?让我们一起进入今天的共读吧。
在这一幕的一开始,他们谈及了他们的相遇:男人是在前一天晚上与女人在一个咖啡馆偶遇的,是女人厌烦的神色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你厌烦的模样让男人产生一种想要认识一个女人的欲望。”男人说。
“你法语讲得很好。”女人莞尔一笑,垂下眼帘说道。
女人的夸奖让男人感觉那是一种褒奖,他为此而高兴不已,像个孩子一般。
“你是否发现,人们总是在相同的感觉中,觉察到一些事物?”稍停片刻,男人问。
“不,我发现了你,仅此而已。”女人说完,他们又一起开怀地笑起来。
一起沐浴过后,女人走到阳台上,瞧着男人,伸伸懒腰。然后,仿佛要“弄清”他们的处境,怀着一种玩文字游戏的“乐趣”,慢条斯理地说。“在——广岛——相识。这种事并非天天都有。 ”
男人穿好衬衫,到阳台找到了女人,坐在她对面。稍作犹豫向她问起在法国时的她对广岛有着怎样的定义。
而女人的回答是,广岛对她而言不仅意味着战争的彻底结束。但是,这种结束于她而言,更是一种未知的恐惧的开始。经历一场完整的战争让她进入一种麻木不仁的状态,而她本身又对这种麻木不仁感到恐惧。
此时的女人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也有些语无伦次。
“那时,你在哪儿?”男人又问道。
“我刚离开内韦尔。我在巴黎。在马路上。”
“内韦尔,这可是个好听的法国地名。”
听着男人口中对内韦尔这个名字的称赞,女人只是淡淡地回应内韦尔并没有多么特殊,它只跟别的地名一样,而那里也跟别的城市一样。
女人看似淡然的回答,似乎引起男人的思考,他坐在床上点燃一支烟,目不转睛地瞅着她。
男人被女人深深地吸引着,他开始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女人的信息。
比如女人的情史,她在日本是否也像结识他一样,结识了很多其他的人。
女人非常坦诚地回应他,自己的确是结识了一些,但像他这样的,却未曾有过。
这个回答让男人感到既欣慰又开心,他微微一笑,然后快活地问道:“我是你平生第一个日本情人?”
“是的。”女人听到男人的笑声,她在梳洗中又走了出来,并一板一眼地说:“广——岛。我必须闭上眼睛才能回忆起来……我想说,在来这里之前,我在法国是怎样记起广岛的。伴随着回忆,总是有一个相同的经历。”
“那时候,全世界的人都欢欣雀跃,你也和全世界的人一样高兴吧。我听说,那天在巴黎是一个美妙的夏日,不是吗?”男人垂下眼睛十分平静地说。
接着他们一起回忆起那一天和那时的他们。
彼时天气正好,女人二十岁,而男人二十二岁。他们处在相似的年龄,那时他们还没有相遇。
女人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此时,她正在把护士帽戴正,那是她所扮演的角色——一名红十字会的护士。她猛地蹲在男人身旁,开始他们的日常对话。
在他们的对话中,我们了解到男人是一名建筑师,他搞建筑也搞政治。他的法语之所以这么好,正是因为想要阅读有关法国大革命的书。
而此时男人才第一次问起女人,有关她所拍摄的影片的情况。
女人说,那是一部有关和平的电影。而女人更认为来广岛,如果不拍有关和平的影片,则是不合常理并毫无理由的。
窗外,成群的自行车结队而过,车声震耳。
他们又生欲念。
男人想要与女人再见面。
但女人却做了一个不的手势,她拒绝了男人的请求,并告诉他自己明天这个时候就要启程回法国了。
男人惊愕之余,变得严肃起来。
他仿佛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一丝愤怒。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们的相遇和缠绵,只是女人送给自己的临行纪念品而已。
这次换女人来否定了,她表示男人的想法是极端的。因为于她而言甚至从未这样想过。
但男人还是不肯相信,这怀疑更多地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因为他爱了,所以他本来平衡的世界开始倾斜。
“我在撒谎。然而,我说的也是真话。但是,对你,我没有理由撒谎。为什么要撒谎呢?”女人如此回应着男人的怀疑。
“告诉我……像这类逢场作戏的事……你经常有吗?”男人追问。
女人表示这种事情她并不经常做。不过,还是有的。而她更向男人坦白,自己很喜欢男人并且她的道德观念很成问题。说完这一切,女人微微一笑,仿佛为自己终于可以说出这句话而庆幸。
对于女人所坦白的一切,男人似乎并不以为意。他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和欣赏,所以他语气轻松地追问女人,她口中所说的道德观念成问题,指的是什么。
“怀疑别人的道德。”女人的回答无疑是独特而有趣的,她使男人开心更使男人着迷。此时的他也许并不明确自己对女人的情感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他是那样的迷恋着女人,他想时刻和她在一起。
于是男人又一次重复自己的请求和希望,他想要再见到女人。
即便飞机明天早上就起飞。
即便她的道德观念成问题。
可是女人的回答依然是,不。
她的回答依是那样的坚定,不游移。
“你回法国哪儿?去内韦尔吗?”男人问道。
“不,回巴黎。内韦尔,不,我永远不再回内韦尔。”女人若有所思地回答。
“永远不回?”男人仿佛有些惊讶。
“永远。”女人脱口而出。
“内韦尔是让我伤心的一座城市。
内韦尔是我不再喜欢的一座城市。
内韦尔是使我害怕的一座城市。 ”
男人与女人他们的相遇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偶然的邂逅,这样的邂逅在世界的每一处都在默默发生着,也许是咖啡馆,也许是书店,甚至只是偶然擦身的瞬间。
但是这邂逅是在广岛,在一座废墟上的城市。这便让他们的偶遇变得充满了戏剧性。
一个搞建筑也搞政治的日本男人与一个参演和平影片的法国女人。这两个来自不同国度的人,他们在哲学理念、历史背景、经济状况和人种等方面都大相径庭,广岛却是他们共有的场所,也许也是世界上惟一的场所。
在那儿,欲望、爱情、不幸,这些人类普遍具有的东西都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也许在广岛以外的任何别的地方都能容忍虚假,而广岛却不然,“虚假”是无法存身于此、被拒之门外的。
在朦胧的睡意中,他们在谈论。以不同的方式。
他们欲火中烧,而爱情正在不知不觉中滋生。
他们的对话既有关他们自己,也涉及到广岛和内韦尔。两个在战争中面目全非的地方,以及一个同样面目全非的灵魂。他们的话题相互融合,纵横交错。
女人的身上仿佛有着沉重的故事。那故事与内韦尔有关,与战争有关,更与爱情有关。
所以她时常陷入沉思与回忆,那些在他们谈话中,忽然停顿的片刻,也许她的精神在跳线,一些崩裂的片段即将随她的回忆浮现在我们眼前。
女人忽然展现的红十字会护士的装扮,暗示我们的故事将走入一个新的阶段。
这样一套表现传统美德的制服,给人以诱惑和渴望。
一次永恒战争中的永恒护士,这一设定符合诸多情欲因素中引人兴奋的成分。
于是男人想要再见到她,,他仿佛试图将他们的偶遇固定下来,他想要他们的关系走入世俗状态。不仅仅因为情欲带来的吸引,更是因为渐渐生出的爱的情愫。
但是女人却决绝地说了不,她同样需要他,却又不愿再见到他,更加不愿为他停留,而此时对于这一切,并且女人没有讲清理由。
这一切看似匪夷所思,但是正因此,她才足够杜拉斯。
杜拉斯是冷静决绝的,她冷静决绝的程度,甚至让人感觉到冷漠。她摒弃一切纠缠捆绑的可能,因为那会破坏她心目中对绝对爱情的定义。
她明白永恒占有另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而遗忘才是人生的主题。没有什么是不能被遗忘的,自以为被记得的,也许根本就不是真实的。只要是过去的,就是可以被篡改的。
当看到女人坚定地说出不的时候,我感受到一种透彻与舒畅。因为作为女性,我们往往缺乏说不的勇气,在爱里迷失,甚至都不会给自己时间,去分辨那究竟是真爱,还是虚情假意。
或许,此时女人的拒绝是另有隐情的,那么这隐情是什么?女人究竟为何对内韦尔如此讳莫如深,内韦尔究竟为何让她伤心和害怕?她的身上又有着怎样的往事?让我们一起期待明天的共读吧。
文末歌曲:Stacey Kent - what a wonderful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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