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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家乡雷雨的记忆(散文)

我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小村,一到雷雨季节,我们小孩最怕雷电。

一道耀眼的闪电以恐怖的力量撕裂夜空,长长的泛着青黄色的电狐“啪”地一声穿堂而过,电狐似乎离自己的头部只有几厘米,小孩子吓得赶紧爬到床上去躲避。最怕的是闪电与雷声同时到来的炸雷,这种炸雷离人很近,伤害人的可能性很大。出现了炸雷,往往第二天就听到某某地方人畜被雷击的惨事。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哪一天的下午,突然乌云密布,将有一场大暴雨。隔壁村的三个放牛人在野外放牛,来不及赶回村庄,于是急忙到一间破庙躲避雷雨,三人一起坐在一条长凳上,其中坐在边上的一人胆小怕雷,以为坐在三人中间比较保险,便与坐中间的人互换了个位置,哪晓得,忽然间一声炸雷,坐中间的那人却被雷电提出了庙外,而他左右的两人却安然无恙。此事在当时一时传得很邪乎,为此还引发了本村两位村民关于雷电的争论。

“雷公劈人也是认人的,你躲在尿桶底下,雷公也能找得到。”一中年人说。

“雷又不是人,哪认得人?雷电就是天上的云在放电。”一年青人说。

两人争吵不休,各持己见,争得脸红脖子粗。

“你们都莫吵了,我来讲两句。”一老者来劝架,“你讲是雷公劈人,我没看见天上有斧头!你讲是天上的云在放电,我又没看见有电线!都莫吵了,回去吃晚饭。”

老者的话且不论有不有道理,讲得倒也风趣,引起一阵轰笑,于是大家各自散了。

雷电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人在雷电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所以人们对雷电只能心存敬畏,尤其是小孩子,在雷霆万钧的雷电威势面前,是绝对地恐惧。据说,一小孩一个午后在田野玩耍,突然天黑下来,他便吓得往村里飞跑,跑到半路,一个炸雷下来,膝下一软,跪倒在田埂上,好久都站不起来。所以,每当电闪雷鸣之时,大人们就不失时机地对小孩子做思想工作,讲雷公好恶的,专劈那些不听父母亲话的人,专劈那些做坏事的人,等等。小孩子在打雷之后的一段时间,一般很老实,听话。

有一年雨下得特别大,下了两天两夜还没有停的迹象,大人们讲天漏了。早起的人从家门口过,自言自语讲一句“涨大水了”,小孩们便打赤脚飞奔出门,去看大水。

出得门来,只见村巷子里有些低洼路段有一尺多深的积水,早有一些小伙伴赤脚趟在水里,兴致勃勃地在抓被积水泡出的土鳖。走到村头,一大群村民在看大水,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好像在看一个很有味道的文艺节目。放眼望去,只见眼前汪洋一片,䓍垛、木材和不知名的物件在湍急的水流中顺流而下。我和几个小伙伴各人拿一条木棍,戴着斗笠,沿着被淹没不深的田埂摸索着走向被大水淹没的河流、田野。不时有老鼠、毒蛇顺流而下,小孩们用木棍猛力击打老鼠、毒蛇,无比地兴奋。小时没什么娱乐活动,涨一次大水,就成了顽童们的节日。

我的小村村民们之所以不怕涨大水,完全没有洪水来临时的恐慌,是因为无论涨多大的水,村庄从来没有被淹过,从来没有哪一家因为洪水而遭受任何损失。据老辈们讲,这个村庄是一块“荷叶地”,哪怕村庄周围洪水滔天,村庄也安然无恙,它虽然地处田野中间,并没有地处高地的优势,但它能够随着水位的高低而沉浮,就像池中的一片荷叶,永无被淹没的危险。此说究竟有无科学根据,没人考究过,但村庄的先辈们选择这一处荷叶地作为定居点,想来也是经过了长期的观察和考究的。

但是,其它地方很多村庄因洪水泛滥而遭受巨大的财产损失,还有人畜溺亡等不幸事故的发生,甚至有房屋被冲毁的重大灾难。水,这个世上最柔软的东西,一旦势大,发起飙来,可是不得了的。

为了治理水患,上世纪70年代的“三江排洪工程”,耗费了全公社全部青壮劳动力,历时数年,用人工方式开挖排洪渠道,公社还组织各校初中生参加该排洪工程的修建,甚至停学数周住在工地参加劳动。但该排洪工程的工程量巨大,最后没有完工,没有起到排洪的作用。

听得有一句老话――欺山莫欺水。此言不知包含了多少水患灾难所带来的辛酸故事。现在已经没有儿时对洪水兴奋的情结了,对滔天的洪水只有一份祈祷,少一份肆虐,多一份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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