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四季,流淌在涓涓古运河里,浸泡在文人雅士的诗里。现在的扬州,走过了春发、夏长、秋收的绚烂与繁华,即将迎来生机潜伏、万物蛰藏的冬日。扬州城散发着缕缕幽香,将四季的故事慢慢讲。
熙春台
龚自珍过扬州时的心情一定是悠闲的,他留诗:“春灯如雪浸兰舟,不载江南半点愁。谁信寻春此狂客,一茶一偈过扬州。”一茶一偈,神仙般的感觉啊。
《过扬州 》
龚自珍
春灯如雪浸阑舟,不载江南半点愁。
谁信寻春此狂客,一茶一偈到扬州。
瘦西湖
汪沆拿扬州的保障湖与杭州的西湖相比,拿乾隆和隋炀帝的南巡相比,看透了都是糟蹋金钱、鱼肉百姓,所以写出了“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的诗句。瘦西湖之名可是由此得来?也未可知。
《瘦西湖》
汪沆
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
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栖灵塔
刘禹锡在扬州初见白居唱道:“步步相携不觉难,九层云外倚栏杆。忽然笑语半天上,无数游人举眼看。”白居易则和之:“半月腾腾在广陵,何楼何塔不同登。共怜筋力犹堪任,上到栖灵第九层。”
《同乐天登栖灵寺塔》
刘禹锡
步步相携不觉难,九层云外倚阑干。
忽然笑语半天上,无限游人举眼看。
古运河畔
李绅在扬州不知住了几夜,反正他看到了扬州的“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以彩灯画船为主色调构成的夜色都延伸到天上了。繁盛无比啊!
《宿扬州》
李绅
江横渡阔烟波晚,潮过金陵落叶秋。
嘹唳塞鸿经楚泽,浅深红树见扬州。
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
今日市朝风俗变,不须开口问迷楼。
何园
姚合在扬州则有独特的发现:“园林多是宅,车马少于船”、“有地唯栽竹,无家不养鹅”、“满郭是春光,街衢土亦香。”这是诗人的目光所见。
《扬州春词·广陵寒食天》
姚合
广陵寒食天,无雾复无烟。暖日凝花柳,春风散管弦。
园林多是宅,车马少于船。莫唤游人住,游人困不眠。
满郭是春光,街衢土亦香。竹风轻履舄,花露腻衣裳。
谷鸟鸣还艳,山夫到更狂。可怜游赏地,炀帝国倾亡。
江北烟光里,淮南胜事多。市鄽持烛入,邻里漾船过。
有地惟栽竹,无家不养鹅。春风荡城郭,满耳是笙歌。
个园
李商隐在游隋宫后看到的是“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想到的是“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隋宫》
李商隐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
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
文昌阁
唐时扬州和益州(成都)一样繁盛,曾有“扬一益二”之说。杜荀鹤在送蜀客游维扬时就说:“见说西川景物繁,维扬景物胜西川。”“送君懒问君归日,才子风流正少年。”
《送蜀客游维扬》
杜荀鹤
见说西川景物繁,维扬景物胜西川。
青春花柳树临水,白日绮罗人上船。
夹岸画楼难惜醉,数桥明月不教眠。
送君懒问君回日,才子风流正少年。
平山堂
欧阳修在平山堂赋词:“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行乐直须年少,尊前看取衰翁。”当潇洒时且潇洒,莫待春尽叹落花。
苏轼在平山堂留下的词颇有禅意:“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问题是,人在梦中,转头也难。
《西江月·平山堂》
苏轼
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
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
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
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大运河
司马光是在隋炀帝游扬州400年后才来的,看到的仍是“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二水交汇的富贵城池,千年繁盛的商业宝地啊!看来这写《资治通鉴》的文笔写起世俗风物来一样地精当传神。
《送杨秘丞通判扬州》
司马光
苦闻小杜说扬都,当昔豪华今在无。
江势横来控南楚,地形前下瞰东吴。
万商落日船交尾,一市春风酒并垆。
得意莫忘京国友,踏尘冲雪奉朝趋。
瓜洲古渡
王安石在扬州以南三十里的瓜洲渡口留下了“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这一个“绿”字,至今仍是教习做诗时不得不提到的范例。
《泊船瓜洲》
王安石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千秋粉黛
汤显祖在广陵的春夜里仍忘不了他的音乐和戏剧,赋诗道:“莫露乡心与离思,美人容易曲中弹。”可是,乡思能瞒得住吗?
《广陵夜》
汤显祖
金灯飒飒夜朝寒,楼观春阴海气残。
莫露乡心与离思,美人容易曲中弹。
东关街
宗元鼎写道:“关情最是扬州路,十里珠楼卷幔看。”扬州人看家乡,最是牵情、最是自豪。
史公祠
钱澄之的《扬州》写出了眷怀明室的感情和亡国的哀痛:“商贾不离争利地,儿童谁识破城年。”
《扬州》
钱澄之
水落邗沟夜泊船,一般风物客凄然。
关门仍旧千樯塞,市井重新百货填。
商贾不离争利地,儿童谁识破城年?
当时百万人同尽,博得孤忠史相传。
八怪纪念馆
郑板桥写扬州与人不同,毕竟他在扬州生活久了,更了解这里的世风民俗,记下的是扬州人“千家养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种田。”何等写实又何等浪漫啊!所以他说“我梦扬州,便想到,扬州梦我。”“有诗人某某,酒人个个。花径不无新点缀,沙鸥颇有闲功课。”悔悟到“将白头、供作折腰人,将毋左。”今后再也不违背自己的心愿了。
《扬州》
郑 燮
画册乘春破晓烟,满城丝管拂榆钱。
千家养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种田。
雨过隋堤原不湿,风吹红袖欲登仙。
词人久已伤头白,酒暖香温倍悄然。
在这样的城市里走着,瘦西湖的秀容,个园的清韵,何园的往事尘埃,东关街的人潮依旧……盛世浮生,唯此地最清净。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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