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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菲 《当时的月亮》
开始适逢其会,最后天各一方。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珍惜每一个相聚的时分。
 
本来计划去杭州和室友一起过中秋,却不巧因为台风过境滞留在东极岛,等坐上船离岛已经赶不上最晚的一班火车了。最后我只能跟随大部队开车回苏州,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不停往后退的路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在东极岛遇到好友cissy,她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眼睛。那是岛上的一间石屋,整个屋子的外墙上都挂满了海螺、海贝、海星做成的工艺品。一个穿着拖鞋、短裤,光着上身的男人,一脸憨笑地站在屋前展示着这些漂亮的物件。
 
比这张照片更吸引我的,是照片背后的一个小插曲。Cissy说,在拍这张照片时大叔提出,“如果你能把照片发给我女儿看,我就拍!”
 
原来大叔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在宁波工作的女儿。可是大叔不会用微信,后来cissy是用大叔给的手机号码添加成功大叔女儿微信的。cissy点开了视频聊天,大叔看到女儿的第一句话是“你瘦了...”她把手机递给了大叔让他跟女儿单独聊会儿,他怯步,女儿眼里也泛起了泪光……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这幅场景,但是在cissy的描述中,我也能感受到一个父亲的爱。我懂得这位大叔对女儿的思念和一个人留守家中的孤独,懂得cissy当时俯身的眼泪。
 
像这样的故事,在东极岛不知道还有多少。岛上的年轻人都在外地打工,一年可能也就回来一两次。老人们在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中,用思念慰藉寂寞,用大海的礼物抵抗岁月的洪流。
 
我想起了最近很火的一个电视剧《小别离》,主演黄磊曾在接受采访时说,“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只有父母与儿女的爱是为了别离。它是为了让他离开你,我对我女儿的爱也是为了让她有一天可以茁壮成长,可以离开我,可以不需要我。”
 
人到了一定的阶段,别离之事无可避免。其实所有的爱走到最后都是别离啊,我们一定是在不断告别中前行,每个人最终都是孤独的。
 
但孤独并不是惩罚,而是礼物。正如匈牙利作家马洛伊山多尔所说:“孤独是人生中一种自觉的独处,而不是惩罚,不是受伤者和患病者的退隐,也不是怪癖,而是作为一个人生活里的唯一、真正的存在状态。”
 
初来苏州时,我一直无法适应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段日子会特别想家,而我常做的事情就是用食物来治愈孤独。也是这段时期里,我学会了怎么做菜,学会了一盘简单的番茄炒蛋要怎么做才好吃,学会了如何摆盘拍出来但照片才好看,学会了自己做手抓饼,甚至学会了如何做日式料理。
 
前两天听同事讲了她的一个朋友的故事,同事的这位朋友每天都会早早起床,给自己做健康的早餐,整理干净房间,然后读书,做瑜伽。每天如此,从不间断。她还会给自己列清单,30岁之前要完成的事情,蹦极、欧洲游、学日语……她全部都完成,而且完成得一丝不苟。
 
“她真是我见过最有格调的姑娘,可是她非常的孤独”。同事对我说。
 
我想我是懂得这种孤独的。正是因为孤独,所以才会需要用丰富的生活、喜欢的事情来充盈自己的内心。
 
就像东极岛上那位用各式各样的海星、海贝、海螺来装饰自己房子的大叔,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慰藉对女儿的思念和别离的孤独啊。照片里的他手举着他亲手制作的“宝贝”,笑得那么纯粹那么开怀。
 
这个中秋刚好赶上台风过境,很多船都停运了。我不知道中秋节大叔有没有和他的女儿团圆,我多希望他此时此刻正坐在那幢挂满了贝壳的房子里,和女儿谈笑着吃着中秋的月饼。
 
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人与人的关系,真的就像龙应台在在《亲爱的安德烈》中所说:“人生其实像一条从宽阔的平原走进森林的路。在平原上同伴可以结伙而行,欢乐地前推后挤、相濡以沫;一旦进入森林,草丛和荆棘挡路,各人专心走各人的路,寻找各人的方向。”
 
人生哪有那么多永远同向携行的人,随时在遇见,随时在别离,除了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去阻止了。
 
一场台风让我只能留在苏州一个人过中秋,但是也让我更清楚的明白,孤独是人生的常态。我知道我以后肯定还有很多个这样的节日是要一个人度过的。可是我仍然感激,这让我越来越清楚自己应该如何生活,为了什么生活。
 
我们都是在无数次的别离中一点点面对自己真实的人生的啊,真正对抗离别的恰是孤独的力量。
 
这篇文章就送给所有不能与爱的人团圆,一个人捱过漫漫长夜的你吧。
 
 
作者介绍:
易小婉,专栏作者,电台主播。
微博:@空中的梦想家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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