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朽

昨天，看到冯唐的一篇文章。他说，自己的终极理想是不朽，希望100年、200年、300年之后，还有许多人喜欢自己的文字，而不朽就是立言、立德、立功。

一个人有如此崇高的理想，自然令人敬佩！本人自叹弗如，真有些羞愧难当，至于，立言、立德、立功，更是从未想过的。

因为，我常常设想，一死百了，今日死，明日朽，包括我的文字和思想，一起被这个世界忘掉好了。我并不由此悲观，也不会绝望，甚至，还有些欢欣鼓舞呢。记得在杭州虎跑寺出家的李叔同说过，悲欣交集。此是也！

其实，人生并无意义，更遑论死亡后的不朽。我们之所以要干点什么，不过是给枯燥的生命一点慰籍和亮色而已。我们赋予生命一种叫意义的东西，好使自己活得不至于太过苟且和荒谬。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人偶然记住了自己，当然也是一件幸事。

那么，我们还说什么呢？还写什么呢？还要思想什么呢？还不顾一切奋斗什么呢？这缘于个人的兴趣和爱好，缘于对生命的理解和尊重，缘于内心深处的渴望和向往！一切规律性的东西就在那里，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赞成不赞成，它就在那里！

我要做的，只是帮助大家识别真假、黑白；懂得善恶、美丑；理解文明、落后，在一个又一个荒芜的内心，播下一颗又一颗春天的种子，努力让每一个人活得幸福而有尊严。

比如，一个人在阅读了我的文章之后，理解了什么是平等、自由；什么是正义、权利；什么是良知、法治，等等，并将其融化为自己的血液和骨髓，然后，传播给朋友和后代，或周围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这就够了！你完全可以忘掉木虫，忘掉出处，忘掉枯燥的文字，忘掉结结巴巴的叙述。因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在冥冥之中，一定会向你深深地鞠躬！

其实，我更希望像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西西弗斯把一块巨石推到山顶，然后，巨石又自动滚落山涧，如此反复，无始无终。这是众神对智者西西弗斯的惩罚！这何尝不是命运交给我们的使命呢！

追求不朽，无可厚非。但是，一定要明白并非所有的不朽都值得拥有。我始终对不朽抱有畏惧和戒备之心。

因为，秦始皇、拿破仑、希特勒、东条英机、张献忠，等等，等等，他们都曾渴望不朽，渴望被后人世世代代铭记。然而，后人能够想起来的只是痛苦和教训！202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