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不够、玛瑙凑——戈壁玛瑙

影视界曾有“戏不够，歌来凑”之说，意指一些拖沓的慢节奏电影、电视剧戏份不够，只好靠插曲来拖够时长。近来在古玩城溜达，也发现了一个类似的现象：市场上翡翠、和田玉两大“真玉”明显减量，其他与之沾边的东西便纷纷登上大雅之堂，其中尤以玛瑙居多，大有“玉不够，玛瑙凑”之感。

一直以来和田玉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的小杨，最近店里突然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石头来，什么树化玉、绿东陵、黑曜石……林林总总，琳琅满目。有一天到楼下他的摊子上一看，发现原先那一堆廉价籽料竟也完全被戈壁玛瑙取代了。打听之下才知道，小杨和几个朋友最近曾去新疆及河南南阳进货，一进市场便发现和田玉又涨了，并且涨得越来越离谱，行前计划好的进货量与预计中的品质完全无法满足，只好放弃。但既然来了，空手而归总不是个办法，稍做市场调查后发现近段时间戈壁玛瑙逐渐走俏，更令人心动的是其进货价远比和田玉便宜，于是一口气吃进好几吨，作为弥补店铺、摊档和田玉几近断档时的替代品；树化玉、东陵石、黑曜石之类，则只是买了一点来试探市场反应，算是小小的“拼盘”。

戈壁玛瑙

虽然对玛瑙没什么兴趣，但眼见得几个顾客在小杨的玛瑙堆上淘得起劲，我也凑热闹地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一通翻检之后，只挑出3小块红色玛瑙，小杨看在熟人的份上只收了20元，算是买二送一。

玩玉的人几乎都有一个习惯动作，就是喜欢把刚买的或者自己心仪的东西拿在手上把玩。我一路转核桃般搓着那几块红玛瑙，一相熟的老者见状一把就抓了过去，急切地问：在哪儿买的南红？

南红？吓了我一跳。我虽然不大玩玛瑙，但南红的鼎鼎大名肯定不陌生。南红玛瑙产自云南，而我挑选的那堆玛瑙原石来自戈壁滩，风马牛不相及啊，只是看上去比较像而已，与真正的南红那还差得远呢。当然，要是遇上唯利是图的商家，恰巧又碰上个不大懂行的买家，这几块小东西以成千上万的价格成交恐怕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如实告诉了老先生，他一溜小跑赶到小杨的摊子上，折腾了好一阵之后苦着脸回来说，哪里还有什么南红啊？还是你运气好，恐怕整堆也就这几块，全被你淘走了。反正你也来得便宜，要不100块钱转给我得了。一转身就赚400%，这利润也太丰厚了吧？但大家都很熟，赚这点钱着实不好意思，于是挑出一块递给他，说，别转了，这块送你吧！老头这才不住地点头称谢，乐颠颠地走了。

老先生离开了玛瑙堆，其他几个淘宝者却没闲着，仍然在一大堆玛瑙原石里自娱自乐。突然一个老者叫了起来：哈哈，这有两只眼！原来，玛瑙原石里带“眼”的料子比较受青睐，有的卖家甚至以眼的多少来定价，这块生就眼睛似的两只眼，虽然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老者很珍视地将其装进“备选袋”里，并把袋子捂在胸前继续淘宝，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过了一会，另外一位淘友又说发现了一只猴子，可大家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猴子的形象，把那位猴子的发现者急得猴子般抓耳挠腮，在那块石头上指指点点地描述加指引。

向小杨相询玛瑙原石的销售情况，小杨也很实在，一边用浇花的喷壶给一大堆玛瑙喷水，一边慢吞吞地说，你也看到了，在石堆上淘宝的人明显比当初淘和田玉的人要少很多。不过也还算不错，毕竟玛瑙的进货价比和田玉低得多，而零售价格却完全一样，尽管销售额低些，利润却与卖和田玉没多大差别。“不过，有合适的料子和进货渠道的话，还是以经营和田玉为主，玛瑙毕竟不是主流。最近我的两个合作伙伴一直蹲在新疆，看能不能进到合适的料子。”小杨道出了他的心里话。

回到家里，将剩下的两块红玛瑙拍照后发到贴吧及QQ群里，网友们居然异口同声地认为这就是南红玛瑙，任我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这倒有些奇了，难道市面上流通的南红玛瑙，都产自戈壁滩不成？或者，他们最初看到的南红都不正宗，假作真时真亦假加上先入为主，这才导致众人集体错判？又或者，不太熟悉玛瑙的我，果真在无意中捡漏，在一大堆不值钱的玛瑙中淘到了真正的南红？这下轮到我犯糊涂了。

爱玉的“顽童”多

“看看这块，皮子真漂亮啊！”一位老先生递过来一块原石，指着表面的皮色说。我接过来扫了一眼，说了句“卡瓦”，又递还给他。老先生有些悻悻地接过，自我解嘲地说，卡瓦的皮色就是比和田玉漂亮，还没有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句话，他恐怕没说过100次也有99次了。　　在古玩城，经常可以见到一些老资格的玩家，号称独爱和田玉，并且“玉龄”也有好几年甚至一二十年了，却始终连卡瓦、水石与和田玉籽料都分不清楚，更别说对和田玉品质的判断了。我就不止一次地碰到过这种情况：老玩家把自己的藏品珍宝般向大家炫耀，却发现里面竟然大多数都是卡瓦，少有真正的和田玉不说，即使有，也是属于质地很差的那种，而其主人所介绍的“漂亮的山水图案、神似的动物形象”也很难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但老先生们却十分细致百倍小心，从不轻易示人，即使拿出来观赏，也必定用绒布、毛巾等让其“软着陆”，生怕磕了碰了，珍爱程度可见一斑。

和田玉 籽料

不过这都还不算稀奇，更奇的是其中有一位老先生，不仅分不清和田玉和水石、卡瓦、弄不明和田玉的品质优劣，却能够源源不断地“捡漏”——地摊上百十块钱淘到的东西，愣是能以成千上万的价格卖出去！最牛的一次是在地摊的“十元货”里淘到一块他所声称的“和田红玉籽料”，几个玩玉的高手看过之后都不吭声，因为那实际上就是一块染红的青海料而已，只是碍于老先生慈眉善目的“老脸”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看，或者点点头，嗯一声，最多也就一句“不错”。谁知道过了一个多月，老先生很得意地告诉大家一个喜讯：那件“红玉”在广州转让给一个老板了，转让价3.8万！大家惊讶得连舌头都忘了缩回嘴里，老先生却觉得再正常不过，又在堆货里扒拉开了。不一会就举着一块染得黄黄的料子兴奋地叫起来：哈哈，找到一块黄玉！霎时间雷倒在场所有的人。

古玩城还时常可以见到十分热衷于和田玉的老两口，男的负责挑货砍价，女的负责掏钱买单。有一次，两口子抱来一块两公斤有余的黑石头，说，你给看看，这块黑碧玉怎么样？我一看颜色，一打光，又掏出一小块磁铁试了一下，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并非什么黑碧玉，而是一块典型的卡瓦石，也就是黑色的新疆岫玉。一问之下，两口子已经付过款了，1500买的，还乐颠颠地认为捡了个大漏了，你让咱咋说？只好躲躲闪闪地说，黑东西不大懂，你找别人看看吧。说完赶紧溜之大吉。

又过了一周，老两口又来了。趁老公在地摊上埋头挑选之际，夫人拿出一块红红的石头，说，帮我看看，这块究竟是不是红玉籽料？我和另外一个玉友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件东西肯定是磨光料染色无疑，因为整个料子表面不仅没有毛孔，没有天然籽料自然的磨圆度，甚至还有一道比较深的磨痕，靠近鼻子一闻，竟然还有一股刺鼻的化学药水味！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东西的染色技术确实比较高，至少从颜色角度看比较真，如果是染在真正的籽料上，恐怕连实战经验丰富的老手也会上当。既然是让我们“说实话”的真心相询，也就只好实话实说，并且指出了我们认为可以排除红玉籽料的几个关键点。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做错事了——她的脸色迅速“晴转阴”，接过石头，一声不吭地放进手提包里，不再理会谁了。

以前在古玩城买东西，有疑问的时候会掏出珠宝秤、水杯之类测测密度，或者用耳机里的小磁铁试试有无铁磁性，但这些招数渐渐招致一些卖家的反感，甚至直截了当地说“把大家都教会了，东西卖给谁去？”——谁都知道，古玩城的东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全靠买家的一双“慧眼”，少数卖家甚至就靠卖假货赚钱，大家都会辨别真假和田玉了，那些与和田玉近似的冒牌货卖给谁去？这些老板说得好：“咱也是花钱进的货，你这么一折腾，让咱喝西北风去？”这确实让人左右为难。

当然，即使手里的东西并不一定真，但不难发现，这些“老顽童”们玩得很是快乐，每到周末“报到”的时间比我们更早、更准时。其实，只要有一份快乐的心情，有对和田玉喜爱有加的痴迷劲，似乎已经足够了。当然，能够在此基础上轻松判别真假及成色高下，无疑是一件更加惬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