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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夫妻离散,妻子嫁他人,丈夫苦寻十二载,方知个中缘由

宋朝时,汴梁城郊有户姓林的富家,开药材铺为生,家境富裕,衣食无忧。

家主林德,妻子方氏,二人成婚多年后,才有一子,取名林谦。

林德有个好友叫杜春,住城外三十里杜家镇,杜春小女儿名叫玉琼,与林谦同岁。两人自小一起玩耍,感情很好,十一岁时,林德一家搬到城里,之后便再未见面。

林德夫妇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儿子,自然宠爱有加,所谓棍棒出孝子、娇养忤逆儿,林谦在溺爱中长大,自然有些坏习气,他不喜读书,经常和一群纨绔混在一起。

林德也想过办法制止纠正,可收效甚微,眼看儿子十八岁了,还不务正业,林德很是忧心,不知如何是好。

这日晚间,林德对老伴儿方氏说:“这样下去可不行,都怪我俩太过溺爱,才养出这么个不长进的儿子。”

方氏叹了口气,说道:“已经这样了,后悔无济于事,你记不记得我娘家堂侄方晖,年轻时比谦儿还不长进,后来成了家,倒是改过了,谦儿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不如我们给他物色个厉害的媳妇,或许能像方晖那样,改邪归正呢。”

林德道:“我也想过此事,可谁家女子愿意嫁给他呀?谁又能管得了他?”

方氏想了想,说道:“诶!杜大哥家的小女儿玉琼就不错啊,她和谦儿小时候就认识,这丫头泼辣,当初把谦儿治得服服贴贴。”

林德苦笑道:“这事我早想过,可儿子这副德行,我怎么好意思去找杜大哥提亲,我们朋友多年,将个不长进的儿子给他做女婿,不是误了玉琼的幸福吗?”

方氏道:“你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杜大哥不同意呢,说不准杜大哥还真看得上我家儿子呢。”老两口聊了大半宿,终于统一了意见。次日一早,就让管家林诚备好车子,去了杜家镇。

老友到来,杜春夫妇非常高兴,安排酒食款待,席间,林德吞吞吐吐说出心中想法,杜春听完哈哈大笑,说道:“林老弟,今日你要是不来,可能明日我就会去你那儿,和你谈谈结个儿女亲家。”

林德惊讶道:“杜大哥不是开玩笑吧?谦儿不长进,我是厚着老脸前来提亲的,真怕误了玉琼的幸福。”

杜春道:“恕我直言,兄弟你做生意是把好手,我远不及也,可在教育子女上我比你强,谦儿性格外向,自小聪明,最近几年我见过几次,也闻过他的事情,你放心,绝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严重,他只是年轻,对什么事情都好奇,但本性还是不错的。”

林德脸红道:“你可别夸他了,这小子我是没法子管教了。”

杜春笑道:“既然你今天来了,也省了我跑一趟,婚事就这样说定了,改天找人看个吉日,早些给他们办了,毕竟年龄也都到了。”

林德高兴道:“既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杜大哥放心,玉琼过门后,我夫妇必定待若亲女,绝不让他受委屈。”

杜春老伴儿葛氏在旁说道:“你大哥爱女心切,不忍她受缠脚之痛,玉琼是双大脚板,而且性子也辣,林兄弟不会介意吧。”

林德笑道:“嫂子哪里话,我和大哥都不在意这些,嫂子和我家那口子,不都没有缠足吗?”两家人相交多年,感情很好,说话也不顾忌,三人相视,哈哈大笑。

不日后,林德备了重礼前来杜家提亲,请人看好吉日后,当年腊月就操办了喜事。

杜玉琼一副柔美样貌,但性子却爽朗泼辣,成婚后,还真的把林谦给治住了,就算吵架动手,林谦也不是对手,经常被玉琼打得叫救命。林德夫妇不仅不阻止,还躲在屋里偷笑,这个纨绔子终于碰到硬茬了。

有句话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也不知玉琼用了什么法子,过门不到两年,竟然让林谦来了个大转弯儿,整个人都变了。

林谦整日在铺子里忙活,跟老管家林诚请教药材知识和生意之道,他本就聪明,一学就会,没用多久便上了手。林德与林诚故意交给他掌控权,然后偷偷观察,林谦凡事都做得井井有条,这令林德欣慰不已。

转眼,玉琼过门五年,已生下一女,取名秀秀,林谦也彻底走上正途,将铺子经营的生意红火。林德夫妇都已年逾六旬,现在放手将铺子和家业交给儿子,颐养天年。

谁知此时风云突变,金军大举进攻,宋朝岌岌可危,城内许多富人已经开始举家搬迁,杜春夫妇一年前已经过世,玉琼的哥哥杜伦已准备搬到江南,同时催促妹妹一家,也要早做打算。

林德白手起家,几十年辛苦打下这些基础,他不忍心抛弃家业离开,结果这一犹豫就出了大事。

不久后,东京陷落,徽钦二帝被掳,这些城内百姓遭了殃,四散奔逃,林德一家也不例外,收拾一些细软向南逃去。

战火四起,兵荒马乱,林德夫妇年纪大了,秀秀才两岁,两老一小怎能经得起风波,结果还未逃到应天府,林德夫妇和秀秀就病故在中途。

亏得有老管家林诚帮忙,才找了个僻静之处安葬,林谦夫妇悲痛不已,牢牢记下此地,想着他日河山光复,再来起走父母和女儿的遗骨。

处理完毕,林谦夫妇和管家林诚继续逃命,原本想去应天府躲避,怎奈这里也有战火,只得继续向南,渡淮河到江南暂避。

淮河岸边,拥挤着无数百姓,个个精神恐慌,恨不得立马越过河去。林诚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一艘小船,几人赶紧上去,林谦紧紧护着妻子玉琼,因为她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

小船还未开动,远处突然滚滚黄沙,来了一大队骑兵,也分不清是宋军还是金军,百姓恐慌之下,跃入水中争相往船上爬,林谦和林诚一个不小心,落入水中,被湍急的河水冲向下游,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杜玉琼心痛之下拼命嘶喊,可哪里还有音讯,她挤到船边就要跳下,被旁边一个大嫂拉住,劝道:“妹子啊,别想不开,这个年月活下来最重要,家人也不希望你出事啊,活下去才有希望。”在大嫂的劝说下,玉琼扶着船舷放声痛哭。

船到南岸,人们四散离开,玉琼此时孤身一人,盘缠都在管家和丈夫身上,她身无分文,哥哥杜伦走的时候,并未确定去哪里,只说到了以后,会托人捎信回来。玉琼一时之间不知往哪里去,就待在岸边等候,希望丈夫和管家能回来。

两天过去了,丈夫和管家没有音讯,岸上百姓说,在淮河下游百多里处,打捞上数百具尸体。玉琼心痛,决定去到那里寻找,就算丈夫和管家遇难了,也要去收殓。

玉琼一路乞讨,受尽苦难后终于到了,可惜尸体已经被官府收殓,全部葬在乱坟岗。玉琼来到乱坟岗,又累又饿,晕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有个汉子打此经过,将玉琼救起,一路背回家中。玉琼醒来后,得知此地为庐州地界,救他的汉子名叫马成,是个货郎,三十岁年纪,妻子三年前病故,家中只有他与六岁的儿子马壮。

玉琼不知去往何处,只得暂时留在马家。马成是个敦厚善良的人,对待玉琼很好,马壮也很喜欢这个娘娘。

时间一天天过去,玉琼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几个月后,生下一子,玉琼怀孕时,公公林德已经取好了两个名字,生女孩叫幼莲,生男孩叫林栋,所以这个孩子就叫林栋。

玉琼不能在马家白吃白住,她懂刺绣,针线活又好,就做些绣巾、荷囊、手帕之类的物件,让马成带上售卖。马成外出时,她就打理家务,照顾马壮,洗衣做饭,在外人看来,就是马成的媳妇。

玉琼经常到河边,打听丈夫的下落,希望有奇迹发生,可惜两年过去了,依然没有音讯,她觉得,丈夫和林诚肯定是遇难了。

马成不善言辞,但平时的行为能看得出来,他想娶玉琼为妻,玉琼思虑一番后,嫁给了这个忠厚的男人,成婚当天,镇上乡邻都来道贺。成婚后,玉琼让儿子依旧姓林,这是他为林家留下的血脉。

玉琼出身商家,也曾帮着丈夫林谦整理账目,对生意也算精通,她发现此地离淮河岸边不远,又邻着驿站,许多船夫民工等都来镇上吃饭,镇上小饭馆不少,但唯独缺个茶馆儿。

看到此处,玉琼将首饰变卖,帮着马成开了家茶馆儿,在玉琼的帮助下,生意很是红火,一家人也过上了好日子。

不知是马成无福,还是玉琼命苦,铺子开起两年后,马成去府城进茶时掉下驴背,滚入深沟摔死了,此时马壮十四岁,林栋八岁,玉琼才三十三岁。

丈夫死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玉琼只得撑起这个家,她对马壮视若亲子,比对林栋还疼爱,马壮也很懂事,小小年纪就帮着继母打理馆子。

转眼又过去四年,马壮十八岁了,玉琼给他说了门亲事,女子是邻镇杨屠户的女儿彩琴。彩琴是个贤惠女子,对玉琼很是孝顺。

次年开春的一天,马壮和彩琴去岳丈家帮忙修屋,林栋去了蒙堂读书,玉琼和两个小伙计在茶馆儿支应。

约晌午时分,有个七十多岁的老者走进茶馆,对伙计说道:“小二哥,来壶好茶,再来几样小点心。”

坐在台后的玉琼听到这话,身子猛然一震,原来这声音,太像林家的老管家林诚了。她不由探出头去,当看到那人时,瞬间愣住了,坐在桌前的人正是林诚,虽然过去十二年,林诚早已满头白发,可音容样貌依然如昨。

玉琼颤抖着身子,开口道:“诚叔,是你吗?”

老人听到声音,身体也是一震,抬眼看到玉琼后,老人沉默了片刻,突然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哽咽道:“老天有眼啊,十二年了,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少奶奶。”说完后呜呜哭了起来。

玉琼也哭了,她赶紧搀起林诚,急切地问道:“诚叔,相公呢?他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林诚止住眼泪,说道:“你看我这老糊涂,竟把正事忘了。”说完后,林诚快步走到门口,冲着不远处一辆马车喊道:“少爷,少爷,快来啊,我找到少奶奶了。”

话音未落,车帘一挑,一个汉子跳下来,飞也似跑过来,此人正是林谦,夫妻重逢,抱头痛哭。

待两人略带平静后,来到后宅,在林谦与林诚的叙述下,玉琼得知了他们这十二年的经历。

当日林谦与林诚落船,被河水冲走,后来二人抱着一块儿木板,才没遇难,也不知向下游去了多远,被一艘商船所救,上岸后得知,已经到了楚州地界。

两人上岸后,一路返回寻找玉琼,可茫茫人海去哪里寻找?与妻子失散之地属于光州,林谦便在此地安顿下来,一面做事解决衣食住行,一面寻找玉琼。

林谦不愧是商家少爷,短短五年就有了自己的铺子,生活也富足起来,这五年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妻子,雇了许多人四处寻找,自己处理完铺子事情,也去搜寻。

寻人之路很艰辛,林谦三十岁年纪,已经满脸风霜。林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便规劝道:“少奶奶可能早不在人世,你是林家唯一的血脉,应该再娶门亲事,延续林家香火,否则老爷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稳的。”林谦不为所动,也不娶亲,还是一门心思寻找玉琼。

他将铺子交给伙计打理,依旧寻找妻子,东到扬州,西至金州,南下临安等地,都留下林谦的足迹。

到了第九个念头,林诚实在看不下去了,流着眼泪劝道:“少爷,我今年七十岁,没几天活头儿了,你不要再坚持了,赶紧娶个亲,给林家留个后吧,否则我下到地府,有何脸面去见老爷啊?我求求你了。”

林谦道:“诚叔,我一直觉得,玉琼还在人世,这样吧,再给我三年时间,若在找不到,我就听你的安排,好不好。”

林诚知道他秉性固执,只得摇头叹息道:“哎!希望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活三年,少爷可不要骗我啊。”

就在前不久,林谦带着林诚又去了扬州等地寻找,返回时沿淮河南岸行走,到了庐州地界,身上带的干粮吃光了,就来到镇上购买。

林谦有些乏累,躺在马车上休息,林诚则到茶馆喝口茶,再买些吃食。真是老天有眼,竟然碰到了杜玉琼。

听着这些年的过往,看着丈夫满面风霜,玉琼心痛不已,她心中有些惭愧,丈夫为了寻找自己,独身十二年,自己却早已嫁了别人。在林谦的追问下,玉琼羞愧地说出过往。

林谦并未责怪妻子,他对玉琼说:“你有一个女子,能在乱世活下来已属不易,况且还保住了腹中胎儿,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你,让你这十二年来吃尽苦头。”

就在这时,林栋从蒙堂归来,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孩子,林谦激动不已,林栋十二岁了,才见到亲生父亲,父子抱头大哭,这一幕真的感人肺腑。

次日,马壮夫妇从岳丈家返回,得知情况后也为继母高兴,小夫妻被林谦的情深感动,希望他能带继母一起走,重温夫妻之情。

半年后的一天,镇子西头盖起一座宅院,又过了一个月,宅子四处贴满红字,在举行婚事,成婚的人便是林谦和玉琼。林谦要重新迎娶玉琼,从此相伴后半生。人们早已知道二人的故事,都为林谦的情深感动,纷纷前来祝贺。

成婚后,在玉琼的建议下,林谦让马壮夫妇去了光州,负责那边的生意。他与妻子玉琼整日待在宅中,诉说这十二年的相思之苦。

写在最后:

林谦从一个纨绔子弟,变成敢作敢为的大丈夫,这里面都是玉琼的功劳,夫妻感情也是这时候建立的,不可否认,林谦是个用情专一、用情至深的人。

情至深处方知浓,林谦对玉琼感情就是这样,十二年的寻找,能坚持下来,一来是坚信妻子还在人世,二来就是靠着那份真感情。

杜春改嫁马成,并没有错,一来是报恩,二来是为了腹中胎儿,这也是对丈夫林谦的责任。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一个女子能活下来已属不易,更不要说做到如此了。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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