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与否，从力击到技击的分界线

李新方

“每见数年纯功不能运化者，率皆自为人制，双重之病未悟耳”。有关双重，自王宗岳《太极拳论》传世以来，一直是人们谈论最多的一个话题，今仍如此。

为什么双重问题如此严重？“偏沉则随，双重则滞”(王宗岳《太极拳论》)。是偏沉还是双重，这在一切武术实战中，不论是太极拳对太极拳，还是太极拳对其他武术，或其他武术对其他武术，都是决定胜负的一个最关键、最本质的问题。

双重之人也有获胜的可能，但只能是在对方也双重的情况下，“有力打无力，手慢让手快，是皆先天自然之能，非关学力而有为也”(王宗岳《太极拳论》)，故力击决无必胜之把握，不是学武术所要研究和解决的问题。

因此，一切武术到了高级阶段，无不追求运化，由“一力降十会”向“一巧破千斤”发展，如跤术也讲究圆轮力学，有“软绵缩小巧”之秘诀，少林拳也有“手似流星腰似钻”之说，所谓“能赢人不算高手，赢得轻松才算高手”，是以双重与否，是从力击到技击的分界线。

太极拳更是专练四两拨千斤，耄耋能御众的高功夫，只有“触之则旋转自如，无不得力，才能引进落空，四两拨千斤”(李亦畬《走架打手行工要言》)。如果双重，即同时存在两个重心，遇到外力就难免要停滞，无法旋转，不能运化，不能得机得势，在实战中当然要为人所制了，即使偶然获胜也是侥幸。是以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做到英雄所向无敌，则必须完全彻底地克服双重之病。

如何知道自己是否双重？双重之病表现为打手中的双重和走架中的双重两个方面，而走架是否双重要通过打手来检验，故两个方面的表现实际上仍是一个问题。

“如自己有不得力处，便是双重未化”(同上)。打手时，只要感觉自己不得劲，对方的力量来了不能走化，借不上对方的劲，就是自己双重，而打手中双重，是因为平时走架时双重。

许多人打手时往往批评对方双重，殊不知感觉对方双重，恰恰是因为自己双重。如果自己不双重，对方越双重，越用蛮力，自己就越容易走化，就越容易借力，就赢得越轻松，这叫做“知人仍是问己”(同上)。

怎样才能真正弄明白和解决好双重问题？“双重未化，要于阴阳开合中求之”(同上)。阴阳在武术中主要表现为虚实，“一处自有一处虚实，处处总此一虚实”，“上下前后左右皆然”(武禹襄《十三势说略》)，所以全身只要有一处虚实分不清楚，便有一处双重。

而开合是指虚实的变化，“开合有致，虚实清楚。左虚则右实，右虚则左实”(李亦畬《五字诀》)，“虚实即是开合”(李亦畬《虚实图解》)。在实战中进退转换，蓄发相变的过程中，如果某一瞬间转换不灵，做不到开合有致，在这一瞬间就存在双重，就有为人所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