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庄：冬季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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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惟 庄

余暇中，总是在泛泛而想，临近冬天到来，此时此刻，将做些什么事更合适呢？关于所有时令的命题，关于半空中飞舞的落叶，甚或一阵轻风吹来，带来了微微颤栗，便与风对话，说一些无题的辞令。那便是支撑精神的一种力度，同时也加厚了对光阴的留恋。通常，习惯于一个人奔跑，偏好是在苍茫旷野之上，人迹罕至的所在，一直朝向天边延伸下去。而我面向冬季感觉特别空灵，以假想的冲动，俯卧在一堆灌木丛林上。若是感觉器官依然保持健全的话，可利用嗅觉感知一点点淡薄气味儿，处于静态下，体悟生命存活的真正意蕴。之后的一丝丝记忆，仿佛没有冷暖之间的差别，无所谓审视体温的变化，仍然固执坚守，守住一幅茫然无措的样子。

即日，多了一份洁白，白得无比苍凉，在无声无息的背景中，渐长的心思丰沛了，心怀意念之结缓缓仰视，往上空看过去。那么长久，那么悠远，又是那么高攀不上。端坐室内，觉得以静止的方式慰藉一把，持续沉默。总体上，阳光不总是面对着我的脸庞，连同一丁点温暖都离我远去。我已经冷到了骨子里头，以静态姿势自诩。这个静止无意义，其实僵化了行为举止。然后，起身作个漠视的形态，让自由的遐思占了上风，好让从远处飘来的一阵嘈杂，瞬息间，能歇息片刻，因而，对于如今相关于我的微辞也在逐渐增多。不管它来自于何方，归向于哪里，作短暂低沉犹豫，情动于中而形于内心，却不是欣然前行，圈定一个不可逾越的范围，搞得故步自封。

让我，让我去凭借难得目睹的远古诗篇，古风一般洒脱的模样，比之于诗经还早的朴实篇章，来感受含义隽永的那些饱满的激情，以及适合藏冷的诗歌。无需想象得太久，设定得太多了，可以信手而来，我能够感触亘古悠远，甚至既蛮荒又原始的状态。诚然，古老的文字的确不存在，谈不上使用文字记载，记录较为精彩诗歌。权且立足于眼下，是现在进行时，而不是过去式。我怀着辽远的想象，采集动情的眼神，吟诵有些空寂的句子。

有无内容无关紧要。待到冬季来临，至此有了一种情结，把感觉上的情感转录于此，岂不更好一些。

《冬至》

这一天里白昼变长

说不上清新

但是上苍瓦蓝

半空中，风越来越微小

能体味一朝寒冷

还是凄惨

还是朝夕相伴

融化。那些卷起黑云的风雨

并没有雪落

也不曾见到雪花飘扬

 

孤独只是孤独惯了

尤其严冬

尤其冷酷的季节

将如何命名

冷艳。许久以前北方以北

野马在草原飞速奔驰

野马无所畏惧

冲破天边的栅栏

无形中，一缕春风

扑面而来

此间，无人影摇曳，只有风吹，连气氛都寒冷了。这时候，乡愁的情绪增强了数倍，也合适驻足，驻足在那一边。夜幕垂落，月亮倾斜了，再顾不上没有火把照亮，因为，两边皆为愁绪，无意呼喊一声，所以，丧失了“大气磅礴”的一声吼。在冬天里，有时候需要呼喊，大声一点，不间断地呼唤故乡的名字。但凡那回音在飞扬，连同月的碎影纷纷落下，有可能给自己必要的光亮度。当乡情存在一刻，自然会影响一生的追忆。人生如此，是苦短的一声叹，需要叹息去弥补所有的伤感，也好去挥发岁月苍茫。

有时候，不需要很长话语驻留在心间，面朝涌起的水浪已经足够了。在内心深处，便也暗暗地宣泄几多的愁绪，愁绪之外再无其他的凄美之冷；在身旁的静穆当中，来换一换人与植被相互的呼吸，又开始希冀远望。寂静里的光鲜当是本我在自落，但不怀疑周遭黯淡，也不担心走不出局促不安的氛围。好像一个出家人说过：“入世有喧嚷，出世却有个安宁”一样，无论距离家乡多么辽远，相距得多么遥遥，都要在入世与出世之间做个选择，这其中少不得静谧而安稳，也缺乏不了一种情绪化的心悸。诚然，一种心情躁动，岂止在全部冬季里能够飞跃而起，若达到了完全性的思念，其本身就是无以言说的意境。因此，用诗意的语言表达，好过于任何呐喊。确实如此！

《怀乡》

在萧索空间的意识上

催促。毕竟不是

只在冬天

想念那么一团大火

远方有村子

挥洒雪。多少年没回家了

老屋可否坍塌

从不忘记村落底部弯折得很久

很少有人来

很少拓宽门前的路

 

让所有人记住

泪水长流

关于那个村子的念想

也在长久

这是父辈们居住地

有着相当渊源

害怕什么呢

除了去想

去思。天冷了，牧童不再放牛

赤脚的农耕者老了

依然赤着脚

碳火不是太大

在燃烧，奢侈着村里人的表情

有人说过：“暖阳的一面情形来了，可是骨子里有些冷，就像阴雨霏霏，连绵不绝。”似的，冬季不总是阴冷，冷寂无常，叫人无以自拔。谁将不自拔？把北方的凛冽的风铺面迎击搁置下来，再背过身去，稍许良久，或许会撞见温暖的阳光。冬至马上要来了，元旦也将到来了，紧接着，农历新年即将接踵而至。流年光阴总在流转中，一日更新一日，一日比一日焕发新活力。我相信，冷酷终究会消散殆尽，暖阳总有一天会到来。有了一定的热量，心情也愈发增加热度，至此，想象出一种真实，开始贴近某个热了，不为短促的冷而回味冷得彻骨。一旦冬至刚刚过去，冷着的人、藏着的热量、天人一体的苍白席卷了全部的冬天。我便兴高采烈地构思那个温暖如春的节气。

不可忘，无法忘却，不能忘却，那一份冷酷和萧条，有关冬季的意念。如果心上具有了记忆，将铭刻记忆，在扫过的枯萎野草和干涸的河床上，思绪的龟裂处，慢慢断了荒原上的迎风跋涉，一个人的故土追忆。

如果这个冬季过去了，它走远了，我希冀着，明媚春天将要到来。

译者简介

惟庄，原名何伟征。著有散文集《碎步之轻》《月亮湾下》《与一抹光平行》、诗集《一次步行的起始》《半分甜度》《新启蒙诗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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