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翠英：回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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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贾翠英

转眼父亲离开我们十六年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去世以后，我才深深体会到这一点。在这雪花飘飘寒气逼人的日子里，看着云雾蒙蒙的天空就想起父亲，伤心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我的心里一直充满愧疚和怀念。从小我是在父亲的呵护下健康成长，父亲是我的生命之根，他对我点点滴滴的关怀和教育我都铭记在心，父亲是我的生命之源，我的人生之路不管走到哪里，无论是上学、下乡还是工作、结婚生子，他都是一棵站在我身后的大树，用他温暖的臂膀扶携我每一步都走的踏实、幸福、快乐，让我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

记得我六岁的时候，父亲让我去买两分钱一暧瓶的开水，他再三叮咛在路上要小心别烫着自己，我嘴里答应着可贪玩的我一边走一边晃荡着暖瓶，忽然"嘭"的一声响，我还是把暖瓶给碰烂了，银白色的玻璃内胆伴随着满满一壶热水流了一地，万幸开水没有烫着我，我提着空竹壳不敢回家，害怕闯祸后要挨打。父亲半天不见我回来便出门找我，一眼看见我提着空暖瓶壳，他二话不说立马蹲下查看我的脚，又撩开我的衣服裤腿，问我烫到哪里没有，我说没有他才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回去以后父亲专门去商店买了一小瓶绿油漆和新瓶胆，把空竹壳涂刷的焕然一新换上新的瓶胆，这小小的一件事让我看到父亲勤俭持家的品德。

高中毕业以后我下乡去农村，父亲隔三差五骑着自行车去看我，每次都带一大瓶炒咸菜，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却装不下满满的父爱，我每吃一口心里暖暖的，插队的知青都很羡慕我有个知冷知热的好爸爸，他不声不响的把对女儿的牵挂落实在行动上。我心疼他来回奔波回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劝他以后不要来了，父亲放不下我一人出门在外，总是利用休息时间来检查我在农村吃住的情况，给隔壁大叔大婶交待让他们要好好照顾我，又教育我们知青灶上的同学要互相帮助，团结友爱，在我下乡的两年里，父亲的头发白了好多看的我心酸，每天到地里干农活，想起父亲那一双慈爱的眼睛，再苦再累也值得了。

等到我回城上班以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九七三年元旦我结婚的时候，又是父亲一手操办，他在解放饭店请客，摆了六桌酒席在当时也算是排场的，酒席后又包了几辆牛车把院子里的大爷大妈送回家，现在想起来父亲虽然文化不高，一生勤勤恳恳养育我们长大成人，同年十一月我的大儿子出生，父亲高兴坏了，骑着自行车跑到高陵县给我买鸡蛋，时逢冬天父亲顶着寒风连去三趟，一双手冻的捏不住筷子，回想我坐月子真给父亲添了很多麻烦。我所在的单位流动性强，没有固定的工作地址，去延安上班的生活环境很差，我们吃的都是包谷面和小麦面合成的杂粮馍，陕北没有新鲜瓜果和蔬菜，更不要说孩子的营养品了，父亲知道以后想办法找个纸箱子给我儿子寄来儿童饼干和两桶炼乳，这在延安是极为短缺的高档食品，为了保证我儿子吃好喝好，父亲可谓尽心尽力，当我收到这些东西忍不住泪如雨下，父亲生我养我恩重如山，在退休以后不在家安享天年，又天天操心我的儿子！

后来在西安我终于分到一套房子，虽然不大总算有了一个安定的家，不用再过东奔西跑的日子，父亲为了方便给我送冬天的蜂窝煤和大白菜，又专门买了一辆三轮车，我的孩子大了可以上学，我要从白家口去西北大学工地去上班，每天天不亮就要挤公交车，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坚持给我买了一辆漂亮的飞鸽牌自行车，每天骑着它上班心里热乎乎的，虽然我已为人妻为人母，在父亲的眼里我永远是他贴心的小棉袄！一九九九年我大儿媳生了一对龙凤胎，我们全家都乐坏了，尤其是我父亲包揽了全部的家务活，每天早上五点钟去取奶，风雨无阻尽管很辛苦，但我父亲进出门总是哼着小曲小调，看到他这么快乐，我这个做女儿的也开心，在他的晚年不忘给我帮忙，尽一个做外公的职责，一直到他去世的前半个月，他还在为我这对双胞胎孙子忙活。

我父亲这一辈子没有上过学，但他靠自学也认识不少字，还能写点名人名言教育我们，父亲是一位平凡的工人，一年四季穿的衣服永葆农民的本色，他说穿旧衣服随便不影响干活，他一生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他去世以后那一柜子的新衣裤新鞋袜依旧叠得整整齐齐，我哭父亲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好人，在他七十大寿时，我特意给他做了件真丝深蓝色唐装，我说：爸爸！咱现在日子好了，你整天就那老样式的中山装穿在身上多土气，你把这唐装穿上喜庆一点。父亲说穿那干啥，挂在身上四不像，我穿的这一身衣服干干净净就行了。可惜直到他去世也没有碰那些新衣服，他生活俭朴不肯浪费一针一线，记得小时候给我们做饭，父亲就只会擀面条，然后用铁勺泼一根葱花辣子就端上来，调点酱油醋和盐，我和母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吃这一种面，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感觉到那饭不香，后来我们家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父亲还是喜欢这一碗油泼面，他吃的特别香特别甜，那是他家乡传承几百年的味道。他克己奉公，对自己可谓一毛不拔，对家人和孙辈可真是倾囊相助，在他年近七十七岁时，还给我留下他一生节省的六万块钱。

二零零五年四月二日，这是我终身难忘的一天，父亲这一辈子没有看过病吃过一粒药，偏偏让小小的心梗把命夺走！十六年了，每逢佳节倍思亲，每当想起我那劳碌一生，勤俭一生的父亲就心如刀绞，没有了父亲我家像塌了天一样，寂寞了好长好长时间，没有了父亲的歌声，少了一个勤快能干的父亲，仿佛就失去欢乐的日子。今年我们围坐一团缅怀父亲都很痛心，他没有好好享受过清闲的日子，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他的善良，他的爱心，他曾经教育我的每一句话：要好好和宝(我丈夫)过日子，不要生气，让你妈在你家住着多活两年。所以为了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我和丈夫尽量不吵架不生气，对母亲我尽职尽责地孝敬她老人家。父亲！如果您在天有灵就请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做任何有辱您的事情，有你高贵的人品在前，我也会照你的样子活下去！

（注：照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贾翠英，女，生于一九五一年十月，陕建一公司退休员工，业余爱好文学、旅游、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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