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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平 子
记得以前教儿子一首儿歌：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喊妈妈，妈不在，叽哩咕噜滚下来！我没有见过老鼠偷油，可是见过它偷吃花生米、馍馍、红薯等等，小小的老鼠每到夜里，就依靠尖牙利齿和灵敏的嗅觉，获取人们的劳动成果，丝毫不理会人类对它的憎恨和厌恶。有一天傍晚，隔壁邻居来我家闲聊，父亲休假在家没事就鼓捣他的假山盆景，邻居眼尖发现一只小老鼠，从我家碗柜下面溜出来，它探头探脑似乎闻到碗柜里有好吃的食物，对屋子里坐的几个人没有畏惧之心，邻居吓得尖叫一声我才看见，父亲正戴着手套干活听到喊叫有老鼠，他赶忙起身到厨房拿来火剪，慢慢走过去想夹住那只老鼠，可能预感到有危险降临，老鼠迅速钻进碗柜后面的墙缝里，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自从发现家里会有老鼠，闹得家人惶惶不安，碗柜上的纱窗几次让老鼠咬烂，它钻进去把馍馍啃的体无完肤。有一天父亲让我帮忙把碗柜挪开，顺着墙根寻找老鼠洞，我真佩服水泥砖地那么坚硬，老鼠用它小小的爪子竟给自己挖出一个不小的鼠窝，父亲掀开一块块青砖，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逮住一窝老鼠，看着那粉嫩嫩的幼仔，至今想起杀死它们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忍，这一次大扫除家里平静了好一阵子。
老鼠不但传播“鼠疫”，祸害人类，还十分狡猾善于潜伏，我们始终摆脱不掉老鼠带来的困扰，七十年代初，我还在下乡的时候，曾记得由老鼠引发的流行性出血热让人恐惧。那年冬天，我正在宿舍里写稿子，有人跑来找我说知青玲凤突然发高烧，队上的医生看不了必须把她送到场部医院，我和老牛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凤玲抬到架子车上，老牛拉车我在旁边推着车子快步往场部赶，因为走得急没有戴围巾手套，我用被子将凤玲的脸遮的严严实实，而我和老牛被刺骨的寒风，吹得脸颊通红耳朵生疼，一路上四周漆黑一片，我弯着腰扶着车帮用力前行，偶尔抬头看见几颗星星，正在俯视我们急匆匆的脚步，走得越快越不觉得冷，半个多小时后赶到场部医院，看到昏暗的灯光映着红十字的门帘，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和老牛扶起凤玲挂号看病，大夫很快确定她得了出血热而且病的不轻，凤玲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我看着心里也难过，劝她不要哭好好治病，老牛回去给队领导打招呼我就留下来陪伴凤玲。
那一夜我没有地方睡觉，病房里几个人都是和凤玲一样的病，坐在凳子上瞌睡了就趴在床沿眯一会，没有了解出血热的病因和来源，我对它的危险性一无所知，等到队上来人换我回去休息吃饭，我看到食堂熬了一锅又一锅的中药，因为是从医院回来，我被迫喝了一碗又腥又苦的药汤，本来饥饿的肠胃顿时被刺激的没有了食欲。回到办公室起草预防出血热的通知，随手翻看农场关于防治流行性出血热的宣传资料，几句出血热流行广、病情危急、病死率高、危害极大的内容，就吓得我倒吸冷气，它通过接触感染、呼吸道传播，我们几个和凤玲有过亲密接触的知青，可都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我立刻强迫自己每天去喝几大碗黑乎乎的中药汤，一个礼拜过去没有出现发热、三痛（头痛、腰痛、眼眶痛）的症状，我就到场部医院探视凤玲，经过中西医治疗她已度过危险期，病情正在好转，看到我来她很高兴，我们闲聊了一会就分手。
为了消灭老鼠，防止出血热大面积传染，队上给我们每个人发了老鼠药，农场几乎每间宿舍，每个农工家庭都有老鼠的踪迹，在农田里沟渠上老鼠比人类更有作为，它们划分地盘打洞结婚生子，成群结队到处横行，哪里有庄稼哪里就有它们的身影，白天它们睡觉，到了夜晚就出来觅食，夏天晒不死，冬天饿不着，一个个活的十分悠闲自在，只要你注意观察，总能发现它们贼溜溜的小眼睛，正透过草丛窥看我们在地里干活，我们无意对它们赶尽杀绝，广袤无垠的天地是它们生存的地方，以前我不害怕这个小动物，现在听说它是传染病源，特别是黑线姬鼠，这让我对它远而敬之望而生畏，每天我把碗筷洗好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绝不剩下饭菜引诱老鼠光临，早起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床上，掀起床单检查床底下的老鼠药可发挥作用，越是用心良苦，越是看不见灭鼠药的威力，因为没有传染上出血热，我庆幸我年轻抵抗力强，可是看到得出血热的年轻人居多，也就不敢疏忽大意。
终于在一天早上，发现一只鸡蛋大的小老鼠摇摇晃晃的在地上爬，我连忙起来穿上鞋，拿起铁锨准备把它拍晕，可是看到它越走越慢竟下不了手，一时妇人之心让老鼠溜之大吉，回头看床底下的老鼠药好像少了一些，想想让它死在自己的窝里，要比死在我的宿舍里好一些。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对出血热的警惕性越来越放松，得过出血热的人渐渐出院，直到我们队七六届的知青李劲阳，一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他在大车班和老鼠接触的机会，要比和在农田干活的知青少很多，偏偏他得了出血热，在经历了三痛五期的最后一期，因为胃肠道出血丢了性命，把生命永远定格在二十岁的年华，他的死一下子刺激的我们把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传染病不是能以侥幸的心理来战胜，而是一个要认真对待时时应战的群众运动。八十年代我回城参加工作以后，我徒弟的父亲就死于出血热，我以为只有农村才有的传染病，也会在大城市里流行，面对疾病我们能做什么却茫然无知。
今年又逢鼠年，纵观老鼠的一生，活的像盗贼，在文字里形容急忙逃走的狼狈相是抱头鼠窜，讨厌某些人的长相就是獐头鼠目，形容人的目观短浅就是鼠目寸光，做事有所顾忌就是投鼠忌器，看人不顺眼就说是贼眉鼠眼等等，可谓用尽贬义之词。因为疫情不能出门，在家里度过一个安静无声的春节感慨颇多，从古到今老鼠一直在和我们争夺地盘，它缠绕在乡村荒野求生，它又很聪明喜欢群居，会贮藏食物囤积粮食，每次出洞小心翼翼，行踪神秘莫测，以前学过一篇古诗《硕鼠》便对老鼠印象深刻，用来形容贪污腐败的现象也常以硕鼠取代之，老鼠的名声不太好，它的一生很短很短，为填饱肚皮它也是拼了。现在医学科考老鼠是利用最多的研究对象，神话故事老鼠嫁女更是隐含着丰富的文化含义，反映出古人对老鼠表示尊重或友好的习俗，在属相里鼠属子，为十二支之首，所以说瑞鼠头牌和三羊开泰、金猪探花都是很吉祥的生肖，国外最赚钱的动画片《唐老鸭和米老鼠》《猫和老鼠》风靡全球，对这两部动画片我也是百看不厌，总之取长补短，撇开封给它的一串串恶名，对这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生灵，我们还是各自划地为界，快快乐乐的迎接新年。（注：文中插图照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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