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承认人类的高贵，既要与尼采一同高唱“我们是贵族，我们是善良、美丽、快乐的一代”，又要与他一同呐喊“给有关危险行为的忠告”“带着愚蠢、愚笨和愚昧的谨慎和审慎”。
本文选自《论邪恶》，本书是劳特里奇出版社行思文丛的一员，是全面深入了解有关邪恶的一切的必读书。河南大学出版社/上河卓远文化即将出版。本文原标题为《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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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惑
文 | 亚当·莫顿
译 | 文静
与邪恶魔鬼般形象相联系的是我们如何受到吸引或诱惑走向邪恶的模式。伊甸园的故事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当夏娃受到蛇的诱惑后引诱亚当，人类才摆脱无知。主要观点是，人们犯错的基本因素不在于其个体本身。一些外部力量将人们推向消极面，我们无法完全理解其中原因，而这又将影响人们的选择。该模式认为，我们并非受到驱使而单独行动，而是受到驱使从而屈服于希望我们有此行动的其他人。对我而言，这部分反映在性上：一种希望被控制的欲望，被强迫做某种连自己都反感的事的欲望。这种使人屈服的力量可能是超自然力，或是他人，或是个人潜意识的冲动。
当代神话中有两个例子可以解释这种模式。在众多吸血鬼的故事中，它们可以出现在你的家门口或窗外，除非受到邀请，否则它们无法进入你的家。当然，在故事中，尽管你不愿让它们吸你的血，但你还是强烈希望它们这么做。相比而言，电影《星球大战》中的黑暗力量，即赋予人类特征的吸血鬼黑武士达斯·维达劝说天行者卢克像他一样“归依黑暗面”。与天行者一样，尽管与黑暗面为敌，任何与维达熟识的人都有着屈服于黑暗面的强烈冲动。天行者与维达刀光剑影的战斗体现了意志力与诱惑的对抗。
其中存在一种心理学上的真相，以及相当可疑之处。真相是，即使不能接受自己主动去完成某件事，我们也可以想象自己被他人所引导、影响或操控去做这件事。若将此视为邪恶动机的标准化和通用性解释，就存在可疑之处。在一些案例中，邪恶行为部分归因于人有着受外部力量所引诱的意愿。但在不同案例中，人的意愿不尽相同，外部力量也存在差异。假设这种意愿是存在的——即对邪恶本身、黑暗力量的接受性——这就意味着忽略了邪恶动机之间的所有差异。在第二、三章，我们会看到许多这样的案例。
我认为引诱模式在文化中有很大影响，原因有两点。第一，传统上，人们性压抑的时间很长，很多人不承认自己有很多欲望，但欲望的存在致使他们受他人操控。引诱者之所以能够得逞，是因为被害者想获得什么，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因此屈服于他，她可以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又不需要知道其对象是什么。但这么做会让她失去控制：如果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有可能不会选择实施被诱导的行为。第二，反抗的普遍吸引力。没有人希望受控制，听别人的话行事。所以，人们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有何因素与之相悖。这是很正常的。
这两个原因总是如同线一样相互交织。我们的书中充满了女性角色，她们在性上的吸引力能致使男性做出与性无关的错误行为。夏娃、麦克白夫人a 和黑泽明电影《乱》中极具蛊惑性的枫姑娘都是很好的例子。在现实生活中，这种诱惑可能铺设一条通向邪恶之路。第一次越界后，后面就更容易了。但通往邪恶之路还存在一个深层次的问题，即面临两难的选择。它断言人类的某些基本欲望——如自由和快乐——在本质上是错误的。但我认为，这在道德上是无法接受的，因为这些事物本身是美好的。或者至少它应该假设存在某种力量，能够挖掘我们对自由和快乐的欲望，而这种力量会引诱我们走向邪恶。但这又将我们引到开始的神秘之中。我相信，我们不必接受任何一种选择。由于我们对邪恶的理解出现了偏差，才迫使我们认为邪恶会使人类散发由内而外的恶或将其假设为神秘又具有诱惑性的力量。观察邪恶行为者的欲望是错误的：他们大体上与常人无异。相反，我将在第二章中提到，我们应当关注的是他们的欲望如何转化成行动。
关注其欲望而非欲望转变为行动的过程，关注动机而非动力，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很容易导致清教徒般对欲望的克制。这也会导致清教主义对立面的出现，为了承认人类的高贵，既要与尼采一同高唱“我们是贵族，我们是善良、美丽、快乐的一代”，又要与他一同呐喊“给有关危险行为的忠告”“带着愚蠢、愚笨和愚昧的谨慎和审慎”。这是希望冲破清教牢笼桎梏的绝望呐喊，但他却不明白打开桎梏的方法。
本文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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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邪恶》
【美】亚当·莫顿 | 著
文静 |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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