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鹰专栏】情归（小说）

今日诗语：

今天，我来了，抛弃昨天的烦恼，迎接璀璨的阳光。

情归（小说）

她十几年前，丈夫病逝。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又做妈又当爸的，硬顶了过来。那几年，不知怎么熬过来了。这两年，孩子渐渐大了，有她自己的追求，不再像过去依恋着自己。回来的晚了，话也不多了，每天总是忙忙忙，也不知道整天在忙什么。她有时也问几句，孩子说：“对你说你也不懂，闲操心有啥用？”只管干她自己的事。她虽然轻松了，但却感到孤独了。丈夫已亡故多年，哭得眼泪早涸竭了。再想也想不回来了，无限怀念渐渐熬到了尽头。觉得有一肚子话，有浑身委屈，满腔的爱无处倾泄，真盼找个知音坦吐心事，盼着能抒发心中所爱，生活有所牵挂，日子有所企盼。盼望有一双坚强的臂膀能让自己靠一靠，好好地喘息一下，为自己添一点勇气，增加一点力量！

她来到舞厅，想试着解脱寂寞，体验一下这神秘的生活。在五颜六色光彩斑斓中，首先认识了他。他邀她跳舞，她不好意思地推托：“对不起，我只想来看看，不会跳。”他没有退却，很爽快：“我带你，慢慢就会了。”她不好意思再婉拒，便站了出来，二人双双进了舞池。在光柱映衬下，音乐声中，她同陌生男子相拥相抱。虽说年纪大点，但个头相当。他搂抱着她的腰，踏着旋律，移着步子。他的脚常常踩到她的脚，有时胸脯也会不小心碰到一起，不时嗅到男人的气息，她有些腼腆，羞怯，心跳不由得加速。开始不习惯，难为情，怕被人笑话。斜睨身边的人，都各跳各的，谁也顾不得看谁。有许多竟然忘情地紧紧地贴到一起，还有的还旁若无人地吻着……被遗忘多年的激情，又慢慢复苏了。

两支曲子一跳，她渐渐适应了。觉得过去在电影是看到资产阶级，才子佳人，达官贵族，才涉足的舞蹈，自己也能亲身体验了。确实不错，踏着节拍，翩翩起舞，什么烦恼也丢到一边了，健身又娱乐，确是一种难得而典雅的高档享受。跳完一曲，盼着再跳下一曲。若不是上班，真想天天泡在舞厅中，一直这样跳下去。结束时，俩人都恋恋不舍，约好星期天再来。

两场舞一跳，俩人便熟悉了。话逐渐多起来。开始交换了手机号码，联系电话，慢慢又互通情况，由家庭，谈到经历，社会关系，由生活谈到思想，抱负，交流的内容越来越广泛，议论的情感越来越深入。每次相见都觉得有说不完的话，都有相见恨晚，难舍难离的感觉。为了充分体验这美好时光，俩人约定每天早晨，晚上碰一次面。上班后，仍然要保持短信或电话联系。

晚上，俩人踏入新商场的顶楼，这里还没开发，极少有人光顾。俩人无所顾忌，边走边聊，随便谈什么也无人听到。下楼时，还可在楼道里拥抱一下，吻个痛快。找回那奢望的恩爱和甜蜜……

他早就盘算吃好晚饭同她一起去散步，他太离不开她了，在家守着老伴，你看我，我看你的，太厌烦了，一点也没有新鲜感。从早上起来，她就盼着快黑天，晚上好像是他们的天地。刚结识的女友究竟年轻，比他小二十来岁，在他面前，蹦蹦跳跳，嘻嘻哈哈地像个孩子。脸上白净，水灵，没有老太婆这么多的皱褶。同她说话，决不像老太婆，一是一，二是二的，一点没有幽默感。三言两语说得不对口味了，还要吵上几句。女友对他总是笑逐颜开，张口亲，闭口爱地，什么好听说什么，哄得他团团转。他同她很谈得来，他说的事，她认真地听，不时帮着给指出看法。他觉得她水平高，有文化，识大局，会交际，懂感情，通情达理，是个难得的知音。她还有一付好嗓子，唱起歌来，真像歌星，声音甜甜地，唱得人心里美滋滋地。同她在一起，觉得无限温暖，仿佛自己也年轻了许多，没有不能说的话，她使自己懂得不少。驱散了所有的不愉快，说不出有多么开心，有这么个年轻貌美的红颜知己，真是三生有幸，一下子将昔日的激情又找回来了，使他感到一种难得的甜美，一种炫耀，一种自豪，使他觉得自己真有艳福，心中充满无限地遐想……

他刚要外出，老伴将他叫住了：“今晚我不去活动了，也不想看电视，你陪我大街上去溜一圈吧！”他很扫兴，心里不悦，又不好显露，只好答应。借口上厕所，便给心中的她发了告急短信：亲爱的，今晚只好失约了，见面再禀。

不情愿地同老伴散步，有意将步子加快拉大，使老伴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直抱怨：“走这么快干啥？你凑合一下我呀，我的腿脚都疼了！”他说：“我天天这么走惯了，不能走，我下次一个人出来。跟你一起事真多，净毛病！”老伴说：“好，好，与你这样散步，性命也搭上了！”还嘟囔说：“过去你从来是慢悠悠地，与我结伴并肩一齐走，现在不知搭上那根筋了？”他觉得老伴真烦，与年轻的她根本无法相比，一点也不叫人开心，真乏味，简直是个累赘。若没有老伴，他天天可以与她混在一起。有了老伴，不敢明目张胆，不能太出格了。因为大家都称赞和羡慕，他同老伴一向是新村共认的形影不离的恩爱夫妻呀！

好事不会永远是好事，时间一长，她的热情淡了，联系少了，信息几天也没一个。他天天盼她能见面，她说累了，困了，不想出来了。他心里明白，双方年纪相差太大，相识时间短，并无感情基础。在双方交谈中，暴露的年龄代沟越来越明显，共同语言不多。她觉得自己年青，有优越感，要他去迁就他，对他有点不屑一顾了。他的满腔热情，慢慢遇冷。他怎么也不明白，她怎能说变就变，一反常态呢？过去约会，发短信，早上碰硕，希望通信，逛公园……都是她提出来的，他听从了她。现在又是她首先违背，竟然连电话也不肯接了，真使他无可适从。他弄不懂，整天对他信誓旦旦，山盟海誓，忠贞不渝，永不相违，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他无颜对人提及，只能气恼在心里。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血压攀升，一天比一天消瘦，终于承受不起这心灵上的折磨和刺激，卧病在床了。

这可急坏了老伴，赶忙送他上医院，日夜守候在病床，急得泪水直流。他不吃东西，老伴变着花样喂他，哄他，劝他增加营养，抵御病魔。焦虑得火烧火燎，也病倒了。老伴说：“咱风雨几十年闯过来了，现在正逢盛世，赶上好时候，你可千万保重，让我们相依相伴多享受几年……”

眼睁睁地看着老伴不顾自己的身体，仍然全心全意地照顾着自己。他慢慢地醒悟了，觉得对女友再好，她也不会这样关心自己，多少天了，连个电话都不打，自己死了她也不会过问。别人对你好，都是逢场作戏，求一点慰藉，图一时之欢。唯有老伴才将整个一颗心都悬在自己身上，是要和自己生活一辈子，陪伴到老死的，是任何人也无法比拟的。谁对自己也不如老伴，自己的一点一滴老伴都牵挂着，过问着，真是息息相关呀！自己何必为了贪图一时的欢心，而忘记几十年的夫妻情？为了一时的虚荣，危及家庭的和谐，影响自己的身心健康，而抱恨终生呢？何必再去勉强维持，丧失自尊人格，去自寻烦恼，弄得整日惶恐不安呢？……不能再执迷不悟，移情别恋，做傻事了，那将是得不偿失的冒险之举，对不住老伴，也对不起孩子了！更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想着，不由得暗暗地紧握起老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