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男友当成ATM，他把我当外围女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顾城

男友陈凯正式提出分手那年，我二十三岁，刚毕业不久。

在此之前，我们已经交往四年，所以我说什么也不同意。

 

陈凯是我的初恋，但在一开始，他并不让我满意。

 

我们就读于市里一所“阴盛阳衰”的大学。当时宿舍四个人，只有我一人还是单身，让我很是尴尬。

而我虽然长相不错，舍友都说，要是换一个环境，或许我早就能脱单。

但无奈身边男生太少，唯一一个追求者便是陈凯。

 

陈凯是计算机系的，我们在公共课见面后，他便对我展开了追求，但我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陈凯个矮，只比我高出半个头，又黑又瘦，像非洲的猴子，说话时总是一副讨好的模样。

更要命的是，他左脸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乌黑胎记，乍一看甚是吓人。

 

我看不上陈凯的长相，故而对他的追求视而不见，无奈陈凯十分殷勤。

 

每天早上六点，陈凯都带着早餐，一脸讨好地在宿舍楼下等我，我不愿被人瞧见，总是以手遮脸匆匆走过。

陈凯经常订鲜花让人送到课堂，这多少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但听说送花人是他，我又立刻将花扔掉，并故意去洗手，以封住同学八卦的眼神。

 

我对陈凯的样貌鄙视至极，觉得哪怕不能脱单，也不愿将就。

谁知过不久，陈凯改变了策略。

除了鲜花早点，他开始三不五时送我名贵化妆品、衣服。

我出生于普通家庭，这些东西都是我喜欢又买不起的，便总是忍不住接受。

而我这时才知晓，陈凯的家境不错。

 

拿人手软，收了陈凯不少礼物后，我对他的态度也逐渐松动，有时还“屈尊”和他吃个午饭。

这些信号被陈凯察觉，我生日那天，他终于包下玻璃餐厅向我表白。

“小颖，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不求你能马上爱上我，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疼你，好吗？”

 

餐厅是精心布置过的，名贵礼物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我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羡慕的感觉，突然觉得先和陈凯交往，有一个情感的跳板和长期饭票，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于是我刻意忽视他脸上的乌青，扯出一个笑容，假装幸福地答应了他的追求。

交往后，陈凯果真待我更好，生活全围着我打转。

 

他每天都会按时给我发早午晚安，我想吃的零食和饭菜，都由他为我排队买回来。

因为怕我不高兴，陈凯对我的信息总是秒回，定时帮我清理购物车。

为了让我和舍友搞好关系，他还常掏腰包让我请她们吃饭。

 

陈凯对我的好，同学都看在眼里，我曾听到有人评论他：“陈凯也太痴情了。”

可我听到这话，内心却没被打动。

 

我和陈凯交往的动机本就不是出于喜欢，所以我从来不给他回应，甚至怕更多人知道我和这长相的人交往，还一心想遮掩我们的关系。

譬如，虽然我和陈凯交往的事实已经呼之欲出，但我绝不主动公开，绝不在大庭广众下和他牵手说话，不许他叫我的名字。

陈凯经常找我聊天，但我都懒得回，唯一主动给他发的消息，就是我又看上了新的礼物，把链接发给他。

 

我知道这样对待陈凯并不不公平，但当时的我并不内疚。

在我看来，答应和他交往，已经是给他的最大恩赐，他不该要求我更多。

而这想法让我更加有恃无恐。

 

双十一那天，我早早就把想买的东西发给陈凯，让他一定要帮我抢到。

谁知那晚陈凯忘了定闹钟，我想要的几个宝贝全没抢到。

我气急败坏，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连这点东西都抢不到，你真是个废物！”

 

陈凯赶紧哭丧着脸，拉住我的手求饶：“小颖，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给你买？”

 

“哪有这么多下次？”当晚我就收拾衣物回学校，和他冷战了一个多月。

 

期间，陈凯不住向我道歉，我不心软。

后来他又不断给我发红包，甚至把我的名字纹在胸口以做提醒，我才消气。

大四那年，陈凯开始创业，在美食街开了家烧烤店。

做推广需要资金周转，陈凯不愿劳烦家里，便向我借钱。

但我白眼翻上了天：“哪有人向女朋友借钱的？”

他又让我去店里帮忙，但我嫌油烟味太重，没去几次就放弃了。

 

那时，我也开始外出实习。

接触了社会后，我对穿衣打扮产生了无穷兴趣，钱越来越不够用，于是我让陈凯交出自己的信用卡。

 

陈凯眉头皱在一起，有些不乐意：“你花钱太大手大脚了，能不能克制一点？”

 

我一听，火了：“我要找工作，难道要穿得破破烂烂地去面试吗？你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还是不是个男人？”

 

陈凯说不过我，不情愿地交出了信用卡，然后又跑去店里忙。

 

当晚快十二点时，陈凯才给我发了条消息：

“小颖，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赶紧查日历，发现陈凯所说不假。

不过他从来不在我心上，让我关注他实在太难了，所以我只告诉他：“明年再给你补过。”

 

发完消息，我又把陈凯的事抛到了脑后。

渐渐的，身边人对我俩关系的评论风向变了，说陈凯“是癞皮狗”，说他“看不出来女朋友都只是为了钱”。

 

这些话被我听见，想必陈凯也有所耳闻。

确实，我一直都把陈凯当做提款机，打算毕业稳定后就把他踹开。

我觉得自己一定能走得干净利落，所以对这些议论并不加理会。

谁知毕业半年，我的想法全然变了。

 

毕业后，我在一家造架公司当文职，每月拿着最低工资，要不是有陈凯，我连房子也租不起。

不仅如此，过去我总觉得，只要出了社会，我定会有更好的择偶选择。

但现在，或许因为工作层次太低，我身边的异性依旧不如我所想，要么太油腻，要么是个花花公子，倒还不如陈凯踏实。

 

而陈凯的烧烤店在他的努力经营下，已经在那条美食街站住了脚，生意红火，很有开分店的希望。

事业蒸蒸日上，也让陈凯仿佛变了个人。

以往性格软弱的他变成了果断决绝的老板，气质变得出众，那胎记也瑕不掩瑜，甚至有女生倒追起他来。

 

我不禁又为自己打算：做网红烧烤店的老板娘，可比当个普通文员舒服多了。

 

于是我开始经常在烧烤店露面，主动帮忙，想让大家知道我和陈凯的关系。

但或许是我的错觉，陈凯对我的态度不如过去那般积极殷勤了。

不仅没了每天的问候，信息也不常回，理由是“正在忙”。

而我心境变了，早已没了过去的底气，便开始难得地体贴：“那你先忙，我等你。”

 

我以为凭陈凯对我的感情，只要我改变态度，我们的感情一定没问题。

谁知，现实却不如我意。

 

那次，我带了七八个朋友到烧烤店消费，花销不小。

结账时，为了凸显自己准老板娘的身份，我向服务员小青提出了免单。

 

我以为这要求应该顺理成章，小青却说什么也不同意，理由是“老板不让”。

 

为挽回我在朋友面前的面子，我赶紧联系了陈凯。

没想到陈凯说：“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个店不是填补你虚荣心的工具。要是你死性不改，我们就分手吧。”

 

我气得大吼：“就因为这个免单，你就要分手？分就分。”

听到我这话，陈凯立刻收了线。

 

那天我在朋友尴尬的眼神中自费买单，气呼呼地回到出租屋，想着冷战陈凯一段时间，他一定会腆着脸求我原谅。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凯却如同石头落水，一点回音也没有。

我开始慌了，生怕自己就这样被分手，赶紧给陈凯打电话。

而陈凯只用平静的语气告诉我：

“小颖，这么多年，能利用的我全都给你了。我的爱，我的钱，我的店，可你就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窟窿，只把我当做跳板。现在我累了，我不想再让你利用了，我们分手吧。”

 

听了陈凯的话，我如坠冰窟，最先想到的就是我的生活。

我这超出工资的房租是陈凯帮付的，我的所有生活开销也由陈凯承担。

这一分手，我实在无法想象生活会变成怎样。

交往四年多，就算是石头也捂热了。

所以分手之初我也痛哭了好几天，有不舍，但更是憎恨陈凯不再受我控制。

 

我不断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告诉他分手之后，我才发现他的好。

 

“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爱上你了。”

 

“我以后会记得你的生日、喜好，你过去不是还说，要和我建造属于自己的家吗？”

 

可这些话都没能打动陈凯，我甚至怀疑他把我屏蔽了。

 

这么一想，我更疯狂了，非要他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不可。

 

那晚，我把自己灌醉，顾不上面子地求朋友帮忙，让她给陈凯发消息，说我因为想他，喝得不省人事。

果不其然，晚上十点，陈凯拧开了我的房门。

 

我仿佛想不到他会出现一般，脚步踉跄地扑上去，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呢喃：

“真的是你？不是我的幻觉吗？陈凯，我真的好想你啊。”

 

陈凯拉住我的手，想让我在床上安睡，但我不由分说就向他吻了上去。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主动吻他。

或许陈凯也想到这一点，这晚，我们又不由自主地有了肌肤之亲。

 

第二天早晨，我一醒来就看到陈凯坐在床头看我，眼神似要把我看穿。

我一阵心虚，赶紧抛出话题：“陈凯，昨晚我喝醉了，但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我们复合好不好？”

 

看着我的脸，陈凯露出一个略带轻蔑的笑，随后不置一言，穿上衣服就夺门而出。

 

我弄不清他的想法，但我想，既然又有了肌肤之亲，那就不是完全分手。

那以后，我和陈凯的角色就换了过来。

以往都是他追着我的步伐，而今我倒像个马屁精，定点定时找他聊天，对他说些撒娇、想念的话，但他从来不回。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我现在不觉得陈凯的胎记丑了，反倒越来越想抓住他。

这般没脸没皮，我早就把自尊丢掉了。

 

然而，陈凯对我却没了过去的旖旎。

不聊天，不关心，他偶尔过来我的住处，话没说两句就找我亲热，完事后后立马走人。

 

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让我有些气愤，但我不敢向他发泄。

毕竟维持现在的关系，我的生活也有保障。

而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想重新让我对我关注起来，想恢复过去的相处模式。

 

一晚，得知陈凯和过去的兄弟聚会，我也腆着脸跟他一起去。

奇怪的是，这些兄弟见到我时，眼神都不太对劲。

但我无论如何思索，都想不出缘由。

我和陈凯的关系维持了半年多，可有一天，我却突然联系不上他了。

微信被拉黑，电话永远是忙音，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我又听说陈凯交了新的女友，一下就气得上了头：那我这段时间又算些什么呢？

 

我气愤至极，直接去往陈凯的家，想讨要一个说法。

谁知门才打开，没等我闯进去，陈凯就已经将我半拖半拉地弄上了天台。

 

“陈凯你什么意思？竟然不声不响地出轨？”

我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而陈凯一个巴掌就让我安静了下来。

 

陈凯一脸厌恶地说：“出什么轨，兰小颖，我们早就分手了。”

 

“不可能，我们有这么多年的感情。”

 

“为什么不可能？当我在冬天，冒雪给你送早餐，你不喜欢就当场把包子扔掉，当我开店手头拮据，你却活生生把我的信用卡刷到黑户，当我像填窟窿一样把钱打给你，你却连一根草都没有送给我的时候，我早就对你寒心了。你快走吧，别让我更恶心你。”

 

说完，陈凯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凯的摊牌，无异于将我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

我不服气，开始不间断地给他发信息，调查他的新女友，翻遍她的社交账号。

甚至主动给她发我和陈凯的合照，想用我和陈凯的过去让她难受。

 

就在我想给陈凯的女友打电话，进一步约她出来面谈时，陈凯一个兄弟的女友沈星，却主动找到了我。

 

我和沈星并不熟，几次见面都是过去和陈凯的一群朋友一起。

对于她主动找我，我也十分疑惑。

而沈星却开门见山，直言让我别再和陈凯纠缠。

 

我不服气：“我和陈凯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沈星一声冷笑：“断不了？只怕是'炮友还是前任的好’吧。”

 

我脑子一蒙，问她：“你什么意思？”

 

沈星告诉我，我和陈凯分了手还继续发生关系的事，早就被陈凯当做笑料在兄弟群里嘲讽了个遍，说我是小贱人，浪蹄子。

不仅如此，陈凯还将我们的亲密照片也发到了有十多个人的兄弟群，沈星也是在男友手机上看到的记录。

 

说着，沈星将截图给我看。

里面确实有我和陈凯的亲密照片，我的照片更多，角度露骨下作，毫无尊严可言。

不仅如此，他们还对我一阵吐槽，说我是拜金女，为了钱还能当炮友。

 

沈星说：“陈凯这么做确实不对，但你如此介入他的生活，挑拨他和女友，就更让他厌烦。我听说，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他会把这些照片传到网上去。”

 

话毕，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万万没想到，陈凯打算让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外围女。

 

我一时没了主意：“那我应该怎么办？”

 

“不要再去打扰他们，”沈星说：“其实我们都知道，你确实不爱他，想重归于好也是为钱不为人。”

“但你过去对他已经够过分了，我也是熟人一场，才提醒你。只要你不打扰他们，我会和陈凯说，让他删掉你的照片。”

 

原来过去我的小心思，全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一时间我无地自容，答应了沈星的建议。

 

那天之后，我果真从陈凯的世界里消失。

又过不久，沈星给我发来消息，只有简短的一句：

“照片已删。希望你以后莫欺少年穷，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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