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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5.12,我坐上了成都到成都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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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30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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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12日上午,我在四川,待在成都的候车室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他们和我一样,一点都没察觉到会有一场突来的灾难降临在今天。

12点过后我们通过检票口上了成都到西宁的列车,相对于拥挤的成都候车室来说,这趟车的乘客不多,人人都可占有一张“卧铺”。12点半车开动了, 驶出车站不久,我便躺在座位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车经过了绵阳,下了几个人后,车上越发显得空荡。突然,火车剧烈地摇晃起来,司机吓得立即刹车,我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老公一把拉起我说:“快看窗外!”

窗外的树猛烈地摆动着,老公紧张地喊道:“地震了!”喧闹的车厢一下子安静下来,接着都将头伸出窗外,只见眼前不远处土砖墙的农舍在晃动着,门前的电杆也摇摆了几下,一个惊慌的老妇人跌跌撞撞从屋里跑出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反应过来的乘客纷纷拿出手机想和家人联系,但几乎同时都发觉手机没信号了。

车厢里的人们一下子变得焦急不安起来,我们不知道哪儿地震了,不知道震中离我们有多远……一切都是未知数。这时,列车广播响了起来:“乘客同志们,现在列车临时停车,前方没有信号,我们只能原地等通知。”

前方车站是江油,我们停在离江油20多分钟的小山村里,2个小时过去了,我们还在原地,旁边的小道上不知何时来了一辆110守护着我们,打算在江油下车的乘客早就等不及了拎着大包小包,从车窗翻下去沿着铁路朝前走,他们原本是想租摩托车或搭汽车,后来从电视上知道公路全断了,他们是走回家的,事实上他们下车是聪明之举。

漫长的等待让人们烦躁起来,一些年轻人用手机音乐在打发时间,老公开始后悔没带手机的耳机线,不然可以从手机收音机里知道外界的信息,看到乘务员过来,老公问道:“震中在哪?几级地震?车几点可以走?”乘务员说:“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有等上级部门的通知。”这时,我们才知道,我们与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心里不由得有点恐慌。

窗外的山路上不时地有人走过,村民们在砍竹子准备搭棚,乘务员抱着从村里小卖部卖的几包面条远远地走来,看来,车子不是几个小时就能开的,心里更慌了。

4个小时过去了,车依然未动,路边的110不知何时走了。乘客们越发焦急不安,谁都不知道这车还要在这儿停多久。窗外的樱桃鲜艳诱人,有人想下去采摘,被乘务员制止了,然后他们下去每人采了一大把。

看到列车长经过我们车厢时,有烦躁的乘客开始质问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列车几点才能走?”列车长无任何表情地说不知道。质问的乘客觉得被愚弄了,有点愤怒地说:“我们有知情权!”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时间成了唯一最难打发的东西。我拿出手机想用听歌打发时间,但一想不行,这路上我们不知要等几天,万一有信号了却没电联系上家人怎么办?于是又无聊地望向窗外。窗外,天慢慢黑了下来,惊魂未定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坐在简易棚前,忘了恐惧的孩子们在火车边窜来窜去,到处都没电,火车上也是。

感觉肚子饿了,火车上因没电不卖晚餐了。老公边拿袋子边有点得意地说:“还是咱们穷人有先见之明吧,要不是我买点干粮带上,怕到时候我要背着你走。”“得了吧,你就会揽功!”我笑骂了一句。简单吃了点东西后,我便靠在老公身上,想睡却没睡意。窗外早就下起了雨,安静的车厢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祖国啊母亲,你咋就把我们抛弃了咧!”喊声引来一阵大笑。有人说,震中可能在前方,前面的火车说不准比我们还惨,至少我们还好胳膊好腿在这。有人附和道,也是,说不准死人了呢。

就在车上的人们快要绝望的时候,有人激动地大喊道:“有信号了!”我一看时间是夜里2点多,紧接着,手机疯了一样地叫着,短短几秒钟,收到了家人朋友的几十条短信,几乎都是同样的内容:到哪了?安全吗?我们一一回复,再从家人的回复中得知,震中在汶川,震级为7.8级,北川也损失严重。我们距北川20多公里,距汶川200多公里。

很快,我们得到通知:列车返回绵阳。列车长一再强调,在绵阳上车的乘客可以在绵阳全额退票。我们判断前方铁路可能断了,车上充满了无奈的抱怨声。

车到绵阳后,下了一些人,剩下的几乎都是到西宁的。车停在绵阳又不动了,乘务员和我们一样都焦急不安。4个小时后又得到通知,列车返回成都。列车员劝大家到成都下车,可以全额退票。问他们车还走不走,答案是肯定的:走!但不知几天后才能到达。车到成都后下了大半,老公也犹豫不定地说:“我们下吧?”我说:“车要走的,怕啥?”老公和成都的朋友电话一联系,才知成都的车棚里都住满了人,余震不断,阴雨连绵,所有的楼房都空着,不敢住人。目前只有车里是最安全的。

车停在成都又不动了,我们终于安全地从成都到成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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