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之战前,时任冀察热辽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的程子华在院子里散步,他散步时一边摇晃肩膀,摇晃双臂,嘴里偶尔还念念有词。
程子华
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着,因为他下午就要去见第四野战军的司令员林彪了,跟林彪说话不能有废话,所以要准备,此时他就是在准备。
此前,程子华已经见过林彪三次了,三次都是为了坚持一个意见,给八纵换将,推荐段苏权代替黄永胜担任司令员,但是都被林彪挡了回去。
第一次见林彪的时候,程子华给出的理由是,黄永胜不打仗的时候,就整天打牌跳舞,不干正事。
但是,黄永胜在辽西三战三捷,且八纵还是地方部队演变来的,黄永胜刚当司令,就在半个月内歼敌一万六千多。
第一次,林彪以黄永胜战功卓著把程子华挡了回去。
不久之后,程子华第二次去找林彪。这次的理由是,黄永胜蛮横霸道,部队上的任何事情他都要说了算。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的关键是黄永胜还是个甩手掌柜,既不让别人说了算,有事自己又不管。
程子华
第二次,面对程子华的建议,林彪反过来劝说程子华:
不要搞山头,要团结,要能容人。无度不丈夫,不是毒,是度量。
程子华眼见自己又碰了一鼻子灰,只得一脸无奈地离开了。
但是,过了没多久,程子华又第三次找到了林彪,这一次他直言不讳地向林彪说了黄永胜的生活作风问题,黄永胜这人有贼心也有贼胆,贪图享乐,生活作风问题严重。
程子华原以为林彪听说之后一定会大发雷霆,直接拿掉黄永胜,然而,程子华又要失望而归了。
林彪平平静静地听完程子华的建议之后,不紧不慢地给程子华讲了韩信和刘邦之间关于带兵的多多益善的典故。
林彪讲完之后,用一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送走了程子华,程子华已经三次碰壁了。
程子华为何如此锲而不舍呢?他又为什么要坚持阵前换将呢?
早在程子华来劝说林彪换将之前,程子华就已经和自己的'手足兄弟'有过一番对话了。
段苏权
程子华的手足兄弟是段苏权,两人之所以是'手足兄弟',是因为在长征时,他们两人一个手负伤,一个脚负伤,被人开玩笑说是'手足之情'。
当时,是黄永胜率领的八纵第一次攻打隆化城,这次没有攻入隆化城,而且部队的伤亡很大。
时任冀察热辽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的程子华同热河省军区司令员段苏权漫步在满是战争硝烟的战场上。
程子华感慨地说道:
仗越打越大了,地方部队要不转入野战军。热河再组织一个野战司令部,黄永胜当司令,你去当政委。
程子华的提议遭到了段苏权的连连拒绝,段苏权一个劲地说自己做不来。
其实,程子华之所以提出这样的建议,是因为他了解黄永胜喜欢当甩手掌柜,而段苏权则喜欢事必躬亲,两人正好是两两互补,可谓是绝配。
段苏权见程子华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赶忙撒出了杀手锏,说道:
我不会打牌,也不敢有作风问题,我了解永胜,这两样缺一个都不好搭配。再说,打仗还好,要是不打仗,我也管不住他啊。
程子华对黄永胜的问题早有耳闻,但是他也知道四野对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的第七项'不调戏妇女'这一条执行的非常严格。
林彪(拍摄于抗日战争时期)
曾有一位战斗英雄不慎出格,一名基层干部与女房东有染,林彪都是铁面无私,直接把他们枪毙了。
于是,程子华对着段苏权说道:
林总不吃不喝不吸烟也不玩,我不信他能容得了黄永胜这样做。
正是因为有了这次对话,才有了后来程子华连续三次力劝林彪阵前换将。
尽管前三次建议都碰了壁,但是程子华没有放弃,他很快就要去第四次找林彪了。
那天上午,秘书见林彪精神很好,便进来报告:
黄永胜来了,要跟林总汇报。
只见林彪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地图上,语气缓慢地告诉秘书:
告诉他,我要睡觉。
林彪之所以不见黄永胜,并不是因为他讨厌黄永胜,原因恰恰相反。
林彪遇到自己喜欢的将领和老部下,总是没什么话说,对于他不喜欢的将领反而要耐着性子听完。
因为林彪对冀察热辽分局及军区有意见,对其领导人有意见,他们对东北的许多看法都不一致,所以总会耐着性子听程子华的建议,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意见不一致才要多听。'
程子华
下午,程子华第四次找到了林彪。这时的林彪满脸疲惫,精神不好,秘书见状,便请示他是否用上午对黄永胜的理由,让程子华离开。
林彪却对秘书说:
叫他来,我精神还好。
程子华来了之后,先是对黄永胜夸赞了一番,肯定了黄永胜有很多长处,比如善于捕捉战机,强毅勇敢过人,会打仗也能咬牙打硬仗,六次负伤,足够顽强。
说罢,程子华停顿了片刻,眼见林彪平平静静,就好像没听见一样,一直在房间里匀速地来回踱步,他便话锋一转,说道:
但他有个要命的短处:贪享乐好斗狠。喜欢以己之长凌人,不喜欢别人触其短处。发展下去,对党、对军队、对他个人,我怕都会不利啊!
程子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原以为林彪会回他一句,但是林彪依然是匀速地来回踱步,没有任何表态。
接着,程子华又对比分析了段苏权同志。
段苏权与黄永胜是截然相反的性格,他忠诚老实,原则性很强,组织纪律性强,凡事谦以待人,谨言慎行。
除此之外,段苏权还特别能打仗,早在长征时期段苏权就是师政委,土地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都打过不少漂亮仗,军事工作、政治工作、地方工作都参加过,比较全面。
林彪听完程子华的分析之后,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停下了自己匀速踱步的,反问了程子华一句:
讲这么多不叫特点,讲特点只能讲一个。
任弼时
最后,程子华搬出了任弼时同志对段苏权的评价:忍辱负重!
段苏权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评价,是因为在长征时,段苏权担任独立师政委,负了重伤,他为了不连累同志们,自愿留在了当地,最后还沦落成了乞丐。
段苏权便开始靠着要饭存活,伤势恢复了许多后,他终于找到了大部队,回到部队后,他按照规定受到审查却没有怨言,以他的资历给他一个低的职务也没有怨言。
此间种种,足以说明段苏权是一个可以忍辱负重的人了!林彪实在是不好反驳了,只好问程子华:
段苏权对来八纵是什么态度?
林彪的提问已经是表态了,他接受了程子华的意见,决定阵前换将了,用段苏权换掉黄永胜。
尽管从程子华那里得到的是,段苏权对于来八纵并不感冒的消息,但是林彪认真地看了一眼程子华后,轻微地点了点头说:
好吧,我和荣桓同志谈一下。
没人知道黄永胜是从哪里听到了林彪要换将的风声,此时的他找到了林彪,甫一见面,黄永胜就咬着牙大骂程子华,说他们是搞山头。
林彪耐心地解释:
段苏权同志来和我谈过了,他不想去八纵。他对冀察热辽比较熟悉,那里条件艰苦,他的长处是能吃苦,想留在那里干。
黄永胜
黄永胜气不过,他恨得牙痒痒,不顾一切地喊了一句:
“他替我当司令,我打的仗他替得了吗?”
林彪用一句话噎死了他,只见林彪气定神闲且又不容置疑地说道:
“他打的仗你替得了吗?你能忍辱负重吗?就这么定了,给你另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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