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红九军参谋长李聚奎找部队回延安途中遇到一名青年人，对方追问时，李聚奎谎称自己是国军第八师，师长是毛炳文。这名青年人却狡黠地说：“不对，你们师长叫毛泽东！”
 
1937年初春，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的祁连山区依然冰冻三尺、寒风刺骨。红西路军从梨园口、石窝子突围出来转移到祁连山，此时的西路军已弹尽粮绝，仅剩的两千余人兵分两路在祁连山区与一路尾随的马匪骑兵辗转周旋，艰苦作战。
 
 一天傍晚，残阳如血，祁连山脉披上玫瑰色的余晖，一处山沿踉跄行走着俩年轻人，俩人蓬头垢面，面容消瘦，与夕阳背道而行。这两名年轻人是红九军参谋长李聚奎与警卫员，几天前，他们与主力部队失散，李聚奎决定带着警卫员到河东找部队、回延安。
经过一个村子时，俩人将身上的军棉衣跟老乡换了两件破烂不堪的皮衣和一顶破毡帽，化装成叫花子向东走。
连续几个月来的行军作战，李聚奎与警卫员的鞋子早已磨烂了，赤裸的脚板踩着冰冻的石块，锥着脚底钻心的疼，警卫员的一只脚冻伤又被石块割伤，已化脓，实在走不了动，李聚奎只好将警卫员托给一户穷人照顾，独自一人赶路。
 
荒漠的戈壁滩与岩石裸露的群山，勾勒出西北高原的苍凉与颓废，然而这荒芜之地，却危机四伏。马匪在河西走廊布下了一张无形的密实大网，四处搜捕失散流离的红军，每当一处烟尘翻腾，地上轰隆，便是敌人的骑兵来了。
李聚奎只能夜晚赶路，白天隐蔽，半个月来，风餐露宿，靠着老百姓的救济支撑到了武威以东。
 
一天，李聚奎沿着山脚走，跟在牧羊人赶的一群羊后面。突然，羊群有了躁动，李聚奎回头一看，西边尘土滚滚，地面响动，敌人来了！
牧羊人示意李聚奎快点躲起来，李聚奎神色镇定地说：“没事的，老乡，我跟你一起赶羊群。”不一会儿，二十多个敌骑兵从羊群边疾驰而过。这是李聚奎单独赶路以来第三次遇到敌骑兵。
 
一个月后，李聚奎到了黄河岸边，在一位船夫老伯的帮助下，平安地渡过黄河。一天黄昏，李聚奎经过一个村子，看到一户人家的院门敞开着，于是过去想讨点残羹剩饭吃。当他走到门口，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穿中山装的青年人，留着平头。李聚奎心想从这人的装扮看，应是在外谋事。
青年人看着年轻的叫花子，眼神似曾相识，便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李聚奎知道他一开口就会暴露南方口音，但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便谨慎地说：“我是从靖远来的，八师的，去年打红军路过靖远，生病掉队，现在附近帮老乡干活。”
 
青年人追问：“你们第八师师长叫什么名字？”
“毛炳文。”李聚奎不假思索地答道。
青年人沉吟片刻，便狡黠地说：“不对，你们师长叫毛泽东！”
被对方识破身份，李聚奎顿感不妙，历尽艰险渡过黄河，以为快脱险了，没想到在这遇到民团的人。
 
青年人说：“我原是二十六路军的，同红军打过仗，现在休假。红军现在陕北，你们到河西只是一部分，我知道你现在有难处，你准备到哪里去。”李聚奎托词说自己要回家。
青年人拉着李聚奎进门，笑着说：“不要回家，当红军好，红军就在庆阳，你到庆阳就能找到红军。”李聚奎觉得这位青年人既热情又有几分高深莫测。
这时，里屋走出一位慈祥的老太太，青年人说：“娘，来客人了，给他做点饭吃。”老太太看着李聚奎怜爱地说：“年轻人，你受苦了。”
李聚奎吃了热饭热菜，青年人又打来热水给李聚奎洗脸烫脚，洗漱完，老太太便来催促李聚奎早点休息。
 
李聚奎的处境是否存在一定的风险，青年人会不会等李聚奎沉睡后，报信民团来抓？李聚奎觉得还是谨慎些，他轻轻走出客房，观察院子四周，只要不睡，一有动静，他还是能翻墙逃离。
次日早晨，耀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空隙在坑上闪晃着，李聚奎睁开眼，一跃而起跳下坑。昨晚明明以千万不能睡着的顽强意志瞪着双眼，怎就睡到日上三竿。不过，昨晚一晚都没事，青年人和老太太是好人。
 
李聚奎感激向青年人和老太太辞行，老太太为李聚奎准备了路上吃的干粮，临别时，李聚奎含泪感恩青年人和老太太的帮助。
青年人将李聚奎送到大路，却迟迟未离去，一直目送这名在西征沙场上出生入死，历尽艰险回来的革命同志，昨天从李聚奎的眼神里就认出他是自己人。
李聚奎忍不住地回头看，青年人仍伫立在路口，李聚奎恍然醒悟，这名青年人应是一名地下党员，如果不是，那也是一位深明大义倾向支持红军的开明人士。
两个多月后，李聚奎到达庆阳，在一家骡子店里从四个生意人那打听到王家洼子驻着一支军队，待老百姓如同亲人，买卖公平不扰商人。李聚奎心花怒放，是红军队伍！终于找到部队了。
 
李聚奎找部队回延安的路上，遇到淳朴的牧羊人、善良的黄河船夫、青年革命同志、还有许多心里向着红军的老百姓。李聚奎一路上的遭遇，也是许多红西路军指战员东归路途的不尽相同的坎坷经历。他们凭着坚定不移的信念，对革命的无限忠诚，以顽强的意志，跋涉千里，历尽苦难，在老百姓的救济、掩护以及一部分开明人士、爱国人士的帮助下找到部队回到延安。
李聚奎，1958年被授予上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