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突袭的藏獒
在沱沱河镇一个小旅馆后面,我本是想找个偏僻地方解决一下内急,却冷不丁窜出个披头散发的家伙,着实考验了一下我泰山崩于前的定力,若不是后面有绳子拴着,我想我的精神和肉体一定会惨遭蹂躏。
这是一头藏獒,盛产玉树,举世闻名。
这些狗日的长着狮子样的头颅,傲慢的神情,对领地的占有欲望和食物的优先权,使得这些畜生凶猛无比。起先人们放大利用了它的优点,圈养起来看家护院,但忠诚度全靠它心情好坏,不爽时也会对主人撒火。
后来许多文人骚客对藏獒不惜笔墨的渲染,在它们俨然成了雄性和忠勇的化身,引得不少达官贵人纷纷以豢养几只藏獒为时髦,卖弄门庭。荷尔蒙缺乏的和没有底气的人,多靠凶猛的动物以壮行色,心理学家如是说。
在藏獒的光芒下,藏狗就显得实在不起眼,甚至有点得萎靡。不过藏獒与藏狗之间走婚频繁,它们中也不乏有高大威猛的后代,只是地位如同贵族与平民一样相差甚远。如在一家中同时有藏獒和藏狗,那狗与獒的待遇有着天壤之别,吃的多是藏獒的残汤剩水,睡的是墙角边边淋雨沐风之地。
但是,藏狗的忠诚是藏獒无法相比的,就像内陆土狗一样,看家护院远胜过那些威风凛凛的狼狗。
图: 我是一只藏狗
我们考察队进入玉树后多在河滩与荒滩野外宿营,在靠近村落或牧民的地方,只要考察队的炊烟升起,多会招来几只藏狗,顺着着杨大厨切肉的方位,吸着鼻子慢慢接近帐篷,有的胆怯,有的无谓,但大多友善。
图:来吧来吧比比谁快
开始我对每天晚上徘徊在营地藏狗的吠叫难以忍受,几次钻出帐篷以石块猛击。后来发现,这些藏狗一旦吃了我们给予的食物,一定会整夜的守护在帐篷外面,对有企图进入营地范围的一切动物,不管是人类还是阿猫阿狗,一律以咆哮迎击。虽然有点扰梦,但安全系数大增。
图:放心吧,有我看着呢。
7月13日,我们宿营在布当曲右岸一片沼泽地,扎营之后,杨大厨便挥动菜刀准备吃食。在切下几块肥肉后,就诱来了一只藏狗,从山岗上缓步踱来,可能是山岗正住着一户牧民。
比起以前见到的藏狗,这只更有亲和力,竟然还摇着尾巴,令人感到一阵欣喜(藏狗很少见人摇尾巴),这只藏狗见到我们就像见到老熟人一样,一双眼睛流露出友善可爱的光泽。晚饭时它享用着大家纷纷递来的饭食,十分惬意,饭后它在帐篷之间穿来走去,与每个人打着招呼,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图:嘿,你好!
晚上起夜,繁星满天,蓦然回首,见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正是那只藏狗在警惕的守护帐篷,不由地心生一缕感动。不就是吃了人类的一顿残羹剩饭吗,就付出了一夜的工作来回报,这真是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狗德”。一想到德,就突然想起了:狗永远是狗,而人不一定常是人。
图:一夜的守护
第二天早上,我们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可这只藏狗没有像其它藏狗一样离开,而是一直趴在营地附近,静静地盯着搬运行李装车的队员,流露着一丝失落。
那是不会撒谎的眼睛,用无声的视线传递着不舍,虽然我知更可能的是不舍我们会丢几块剩骨,但忧伤呢?满脸写着忧伤的藏狗,让我在长久的到达与出发之间,那早已磨砺麻木的离殇,又一次微微的悸动。
图:考察队即将出发,它黯然落寞
出发前,我们与它告别,它不出声,但我们都听到了告别:啊,朋友,若再见我一定会先认出你。
再见吧,应该会再见,因为一路前去,遇上的狗都象你。
作者:徐晓光 2016年修改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