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人获奖4个“第一”，中国选手“小柴赛”再创新高的背后

获得小提琴组并列第一名的李金珠、钱致远

文 | 徐丽梅

1月14日，随着获奖者音乐会的奏响，古典音乐界广为关注的第11届柴科夫斯基国际青少年音乐比赛在俄罗斯莫斯科落下帷幕。本届比赛中，中国选手取得了令人瞩目的优异成绩：李金珠、钱致远获得小提琴组并列第一名，王耀漳与两名俄罗斯选手并列第二名，张焓阅获第四名，方一诺与另一位韩国选手并列第五名；杨雨恬获得钢琴组第一名，孙浩伦、倪晨哲并列第二名；文成月与另一位美国选手并列大提琴组第三名，夏商周获第四名。其中，中国小提琴、钢琴选手在本届比赛中的成绩，是迄今为止中国音乐学子在此项赛事中取得的最好成绩。

这也是在疫情三年之后，中国音乐学子首次集体走出国门，参加现场举办的国际音乐大赛，展示中国青少年音乐教育的成果，令人振奋。赛后，本报联系了小提琴比赛获得并列第一名的两位中国选手钱致远、李金珠的指导老师，分享了指导学生备赛的体会与经验。

根据选手特点，精心安排曲目

本届小柴比赛原定于2020年在中国成都举行，因为疫情缘故推迟，在线上举行了前两轮筛选后，最终决赛于2023年1月9日至12日在俄罗斯莫斯科举办。

“李金珠同学虽然只有15岁，但她很擅长演奏技巧的把控，我们根据比赛要求结合她自身特点，精心安排了参赛曲目。”李金珠的指导老师、星海音乐学院小提琴教授李丹介绍，比赛给选手规定了必须演奏的曲目，她在其中遴选出适合李金珠性格、演奏个性及技术水平的曲目，选择了不同时期、不同作曲家的作品，比如，第一轮演奏巴赫、莫扎特等作曲家的作品，还有帕格尼尼的随想曲；第二轮、第三轮分别安排现代作品、小提琴奏鸣曲，有抒情作品也有炫技性作品，非常丰富；以难度非常大的帕格尼尼《第一小提琴协奏曲》作为决赛曲目。李丹采取欧洲、美国先进的教学方法，使李金珠能够在运用技术的同时，达到更好的音乐表达；对于不同时期的作品，所采用的右手运弓技巧也有很大区别，以便更好地把不同时代、不同作曲家的作品风格精准地表现出来。

李金珠在决赛中演奏帕格尼尼《第一小提琴协奏曲》

参赛曲目中有一些困难片段，备赛时李金珠也有过徘徊或者失去耐心的时候，李丹一直陪她慢练，反复练习。李金珠每天的练琴时间都在六小时左右，她非常认真、一弓一弓、一个音一个音地练习，听力、对音乐的理解都提高得很快。

“决赛要演奏一首小提琴协奏曲，考虑到钱致远的性格敏感、内向，但内心音乐感觉很好，我决定让他演奏德沃夏克《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这首作品有很强的旋律性，很有深度，对于13岁的孩子比较难理解，但是很适合他，可以体现他内心细腻丰富的情感。现在看来这个曲子确实是选对了，他自己也很喜欢。”钱致远的指导老师、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小提琴教授丁小雷介绍，这首作品的三个乐章很紧凑，逐一帮助他琢磨，在哪个地方是什么样的情感，或者某种画面感，每一弓子出来要有什么效果，每一个揉弦应该怎么来做才能得到想要的声音。“我先生是声乐教授，在把握作品的歌唱性过程中，他给了我们很多建议，包括如何呼吸等。他还让钱致远看了一些声乐演唱的视频，体会演唱的歌唱性。”

钱致远在决赛中演奏德沃夏克《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创造上台表演机会，丰富舞台经验

李丹介绍，疫情三年期间，为李金珠举办了十几场音乐会，帮她积累了丰富的舞台表演经验。“我告诉她，舞台上的紧张就是因为想得太多了，如果你专注于音乐的表达，进入音乐的情绪里，像讲故事一样，自然就忘掉了紧张。另外，要把这么多年刻苦练习的功夫展现给大家，展现作曲家想表达的思想与情感。”星海音乐学院对李金珠参赛也提供了很多有力支持，比如，让她使用学院的大音乐厅来练习曲目；钢琴艺术指导老师杨世芹不辞辛苦带病为李金珠担任伴奏。在去年12月广州疫情比较严重的时候，没有交响乐团来协奏，李丹就站在学院大音乐厅指挥的位置，用小提琴演奏或者自己哼唱乐队的部分，让李金珠体验与乐队合作的感受。

在莫斯科参赛期间，李丹通过网络告诉李金珠各种注意事项；她与乐团排练之后把录音发过来，李丹听完录音就给她在谱子上标记，哪里要注意什么。“决赛刚开始，李金珠表现有点紧张，好在她是一个非常好的比赛型选手，可以把紧张化为兴奋的能量，后面的发挥越来越好。在本次比赛中她还获得了最佳炫技作品奖。”

在钱致远备赛期间，上音附中领导全力支持，联系上海爱乐乐团为他协奏，为他合了一遍决赛曲目。作曲与指挥系教授张国勇为了他能跟乐队合作，在乐队指挥课时特意让他去拉独奏，还特别安排学生指挥这首协奏曲。去年5月，钱致远入选“上海音乐小天使培养计划”。小柴赛决赛之前，汤沐海指挥上海歌剧院乐队，在上交的歌剧厅为他协奏德沃夏克《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二乐章。丁小雷说，“我和钢琴伴奏金姗姗老师每天拿着总谱研究作品，我给他上课后，金老师就代替乐队给他合伴奏，金老师在生病发烧时也坚持给他弹伴奏。因为决赛时将在大音乐厅演奏，为了让他提早适应演奏环境，我们平时都是在音乐厅台上给他上课。”

国际音乐比赛越来越难，要有集体智慧

俄罗斯小提琴家、柴科夫斯基国际青少年比赛小提琴评委会主席维克托·特列季亚科夫（Victor Tretyakov）表示：“本次比赛半决赛选手的水平就已经很高了，评委会不得不以更严格的方式进行评判，这在青少年比赛中并不常见。决赛的舞台闪烁着演奏家的明亮光芒，10位选手都表现得非常出色。即使在成人和知名的比赛中，也很少有这样强大的决赛阵容。这届比赛完成了它的使命，那就是'点亮新星’。我相信，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们的年轻获奖者将为世界上最著名的音乐厅增光。”

丁小雷认为，如今国际音乐比赛竞争越来越激烈。亚洲选手中，韩国、日本领先，这两个国家音乐教育内卷很厉害，很小的选手演奏的作品都非常难，不到十岁的选手就已经演奏帕格尼尼的作品了。而欧美选手的整体实力也越来越强。以前中国选手的技术胜过欧美选手，但在音乐感觉方面不如欧美选手，毕竟西方古典作品是融入他们血液里的。但是近十年来，欧美选手的技术突飞猛进，“技术+天然的音乐感觉”使得他们更强大。相比之下，我们中国学生今后想在国际大赛中脱颖而出越来越难。“钱致远的获奖是上音附中的骄傲，也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丁小雷表示，一个学生的成长需要社会、学校、家庭、老师等各方面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