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历史悠久,在这片古老的士地上,延续着中华民族的文化风采。从旧石器时代的芮城西侯渡文化遗址,到新石器时代的丁村文化遗址、下川文化遗址,以至于尧舜禹、夏商周、春秋战国,直到元明清,历朝历代古遗址、古建筑、寺庙、古城大院遍布山西南北各市县乡镇。可以说文化积存丰厚!
离开家乡60多年,其间共回家乡10多次。但大多数集中在90年代后这20多年。曾下决心从北往南,游遍山西表里山河的名胜古迹,但仍没如愿。只是去了其中的一部分,但山西文化的缘源流长,仍然震撼了我。特别是一些名山大院、古镇古城,其建筑、人文精神、特别是门匾、庭廊抱柱楹联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令我感悟到山西的文化传承及乡土民情之纯朴、悠久。游历中,将那些著名的、印象深刻的门匾楹联、或记或拍照下来。现将散拾及赏折复录评析如下,以飨博友。因本人非楹联评家,难免浮浅……
著名牌匾与楹联
尧庙
尧王庙在山西临汾市南3公里処。古称“尧都平阳”。尧为史前传说人物,也被称为中华始祖。传说原始社会晚期,在平阳(今临汾)西南叫“陶(yao)唐氏”的部落,首领叫尧,也称唐尧。唐氏向以勤劳、节俭,让贤(让位于舜)和爱护人民而留芳后世。因唐尧领地地处中原黄河流域,因此后人认为尧是中华文明的人文始祖。这里是“唐”人的拫。我们都知道,我们是“炎黄”子孙,但要讲人文始祖,还得从“尧舜禹”农耕文化算起。如种植作物、大禹冶水等。
所以,我们进尧庙大门,就会看到这副对联:
“进尧庙躬身寻根天地阔
出宫门回首念祖日月长”
人文世祖
这副对联,不知那朝那代人所撰。从意境来看,表达了“寻根念祖”的意思,而且对仗也颇讲究,但我看文采似不足,不甚深邃华丽。但是,既然是念祖,我们也不必刻求,这已十分不错了,紧扣主题,平淡中显现出中华文明渊远流长。
乔家大院、王家大院
乔家大院位于晋中地区祁县东观镇乔家堡村。在国内外享有盛名。反映了晋中地区浓郁的乡土人情、风俗习尚及文化精髓。是晋商乔致庸“在中堂”旧居的基础上构筑起来的一个大院。宅院古朴大方,为传统中式结构,院周高墙围拢,院内斗拱飞檐,木砖石雕刻精美大方,典雅美观。主要庭院,门楣题字、庭廊抱柱楹联,目不暇接。最著名的,就是“在中堂”的匾。凡进乔家大院的人,就会仰视到大门上挂的一块横匾,蓝底金字,上书“福种琅环”。这块匾之所以著名,那就是因为它是清王朝慈禧太后亲笔所题。
这块匾一般人弄不清它的来由和涵义。那是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慈禧太后出逃西安,途经祁县乔家时,乔家“在中堂”捐赠白银10万两,山西巡抚丁某受慈禧面谕为褒奖乔家赠送的。乔家不仅赠银,而且在慈禧寄居的几日中,还倾其美肴,大加奉献。后来得此赠赐,实是隆恩浩大。这块匾完好保存至今,悬于在中堂大门之上。那么,“福种琅环”是什么意思?即琅环福地。是传说中神仙的洞府。福种即种福之意,一般是皇帝赐匾才用“福种”二字,也即是把“福”播种在乔家。当然,在大院里还有清末大臣李鸿章题写的“仁周义溥”等名匾,以及乡民们赠送的“身备六行”等。
当然,我们知道,乔家不仅经商,而且“世守耕读”,也即是学经学史、种田耕地。经商,讲究“诚信”;学史,严教子弟;务农,善待乡邻,灾年慷慨赈灾。所以,我们能从大量家训楹联中管窥其中,比如:
一院楹联:
积德为本续先世之流风心存继往,
凌云立志振后起之家法意在开来。
二院楹联:
传家有道唯存厚,
处事无奇但率真。
四院楹联:
有书留晋魏,
无事话羲皇。
五院楹联:
读书即未成名究竟人品高雅,
修德不期获报自然梦稳心安。
六院楹联:
宽宏坦荡福臻家常裕,
温厚和平荣久后必昌。
六院还有一联:
惜衣惜食非惜财缘惜福,
求名求利需求己莫求人。
其它如:
子孙贤,族将大;
兄弟睦,家之肥。
道德根子孝梯,
清白传之子孙
雨过琴书润,
风来翰墨香。
春风大雅能容物,
秋水文章不染尘。
深院妙书曲栏联句,
睛窗异翰寒涧行樵。
月露流青云门擢秀,
书林吐馥文囿留芳。
损人欲以复天理,
蓄道德而能文章。
心清水浊,山矮人高。
敏而好学无常师,
和而不流有定守。
幸有两眼明广交益友,
苦无十年暇熟读奇书。
求名求利莫求人,须求己;
惜农惜时非惜银,缘惜福。
王家大院
王家大院位于灵石县静升村北端的黄士丘上。相当于乔家大院的4倍。为晋中地区最大的村庄。村内自古除有“九汉八堡十八道巷”外,还有五里长街一条。王家仅清康乾年间,就有五至二品官员12人,各种大夫42人,名登仕籍者至少50于人。王家由农及商,由商及官,家业渐大,留下了这座具有南北建筑、文化气息浓厚的宅院。其门廊檐柱也熔书画楹联于一炉。我们摘其部分楹联欣赏:
继祖宗一脉真传克勤克俭,
示儿孙两条正路惟读惟耕。
藏书万卷教子学孔孟之道,
买地十亩种松结梅竹为友。
创业维艰祖辈备尝辛苦,
守成不易子孙宜戒奢华。
万卷诗书四时苦读一朝悟,
十年寒窗三更灯火五更明。
居家莫享清福淡饭粗茶有真味,
处事须知艰难临深履薄是常情。
尝读诸葛出师表寻梦拔剑报国,
转忆陶潜归去来却何种豆南山。
皇城相府
建于清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位于山西晋城市阳城县北留镇皇城村。这里枕山临水,依山而筑,城墙雄伟,雉堞林立,官宅民居,鳞次栉比,是一组别具特色的古代建筑群。是康熙朝经筵讲官、文渊阁大学士、历任吏、户、刑、工四部尚书加三级,康熙大帝的老师,《康熙字典》总阅官,清代名相陈廷敬的府邸。因楼上珍藏有康熙皇帝御书而得名。“午亭山村”匾额和“春归乔木浓荫茂,秋到黄花晚节香”的楹联,是康熙皇帝晚年为陈廷敬所题,所以也十分有名。是对陈廷敬一生功绩卓著、晚节昭明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下面是皇城相府也即“午亭山村”的部分楹联:
春归乔木浓荫茂
秋到黄花晚节香
庭余草色饶文思
坐有兰言洽素心
晴雪寒梅有诗画意
朔风冻雨皆松竹声
忠厚培心和平养性
诗书启后勤俭传家
闲拈古帖临池写
静把清樽对竹开
苍松翠柏窥颜色
秋水春山见性情
益智有珠比德于玉
学古为镜平理若衡
世间清品至兰极
贤者虚怀与竹同
秋月春风在怀抱
吉金乐石为文章
诗怀淡处临春水
文味闲时数落花
虚心竹有低头叶
傲骨梅无仰面花
部分楹联赏析
以上我们摘取了山西省部分著名府院的部分楹联。仅从这扱少量的联句中,我们就感受到了这些楹联的立意深邃,启人心智的魅力。其中一些高超的技法、言词的清丽,令人难忘。首先,我们必须说,这些楹联都是上乘的,真正都做到了“工”,也即是完全符合楹联所要求的工整:如字数、词性、平仄、句式的规范和要求。在这方面我们无瑕可求。我个人则称许一些联的立意、意趣、奇巧、布局等方面的高超。
先说立意。立意是对联创作的关键,也就是你要表达什么寓意,情绪,告诉人们什么?这也就是楹联的主题。大院的楹联就反咉了那个时代主人立家做人的理想和家训。如王家大院的这首楹联:“继祖宗一脉真传克勤克俭,示儿孙两条正路惟读惟耕。”乔家大院的“积德为本续先世之流风心存继往,凌云立志振后起之家法意在开来。”这两副联都是10字以上的长联,所以对仗工整等相对难度大一些。但我们看到的则是在有限的句式中,表达了较丰富的思想和意象,在构思、布尚、用字、遣词、造句等方面达到精巧和凝练。前一首反映了王家克勤克俭治家之道,又显示了其惟读惟耕的家传遗训。后一首则反映了乔家续先世之优良传统,振后辈子孙继往开来拓展经商业绩的凌云大志。深刻反映了晋商崛起之真经。所以,楹联反咉家风、反咉时代,是现实生活的咉照。
其次,精巧华美,意韵丰厚。“深院妙书曲栏联句,睛窗异翰寒涧行樵。”此联构思巧妙,粗看未必领其真妙。细细品味,则意韵无穷。楹联的主人大约描述了以下场景及蕴意:夏日的深宅大院里,一群主仆丫环们,在自家花园曲栏凉亭下,喜喜哈哈地读联对句,多么富有情趣的文化氛围!而在晴天里,主人又临窗用特殊的翰墨,铺展作画,画意是:高山清涧流水顺势而下,樵夫行走山间小路,下方是宽阔江面与一叶小舟。一幅多么美妙的山水画跃然纸上!短短16个字,真是精巧华美、意韵丰厚!其它如“晴雪寒梅有诗画意,朔风冻雨皆松竹声”,“闲拈古帖临池写,静把清樽对竹开”等,都不乏精巧与华美。
再次,奇,就是构思奇特,语言奇巧。趣联常以奇取胜,以巧夺人。我们知道,许多联常在联中嵌入数字,是常见的一种对联,简直太多了。但常以单组数字、双组数字为多。一般一联中超过三组数字,就不多见了。但这幅联就十分奇巧,竟以三组数字成联,令人叫绝!如“万卷诗书四时苦读一朝悟,十年寒窗三更灯火五更明。”据本人所知,有一种数字灌顶联,出句以“三”分领三个名词,对句必避开“三”,但必须也领三个名词,十分奇特。于是,引动人们写了不少这类的对子。古往今来,只有华罗庚先生的一副,能称得上“奇中之奇”对出下联:“三强韩赵魏,九章勾股弦”。可见数字联之难对及其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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