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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谈酒(二)

小学阶段喝酒毕竟是停留在“比着葫芦画瓢,比着老虎画猫”,完全是瞎比划,离真刀真枪的推杯换盏还差很远。那时有一种葡萄酒,酸酸甜甜的感觉,我们会装模作样的举杯“品咂”,其实就是装装样子,是对大人们喝酒动作的简单模仿。

酒对我没有吸引力,反而是盛酒的容器——酒瓶子在我眼里闪着金色的光芒,因为,我拥有对家里酒瓶的“专卖权”。最贵的是“憨雁宾”酒瓶,高的时候可以卖到两毛四分钱一个,最便宜时也不低于两毛钱。正是这些形色各异的酒瓶,变成了我的“私房钱”,又变成了我兜里的画册和嘴里的零食,所以,父亲每次喝酒的时候,我都能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流向我的口袋。

父亲在家里招待别人喝酒比较多,他酒量不错,划拳的技术也很好,我就喜欢看他们划拳,满面红光、精神亢奋,伸拳迅速、声音洪亮。桌子上会摆一个“令杯”,被罚的人往往还会“滋儿——”一声喝出动静来,杯子尚未放下,就不服气的喊:“再来、再来……”。家里买录音机之后,我给他们划拳的场景有一段录音,精彩纷呈、高潮迭起!

酒量大不是我佩服父亲的原因,酒量再大不如酒多!我佩服的原因是父亲喝了一辈子酒,从未有过酒后失态或者醉的一塌糊涂的时候,再高兴不过头、再悲伤不失仪,这才是了不起的。那些年,他几乎每天都有酒场,却从未因喝酒闹过笑话或者误过事儿。“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才是真本事。他今年68岁了,高兴时还能喝上小一斤,正常的时候一天两顿,每顿二三两白酒是饭前必修课。前年的时候因病将胆囊整个切除,也仅是暂停了一小段时间而已。这样的习惯我们都尊重,只要不影响健康就是最好的习惯。

正是因为父亲经常喝酒,所以我小的时候他才会“纵容”我与小伙伴们早早的涉足“酒场”。到我初中的时候,酒已经喝的“象模象样”了,同学之间也偶有串村喝酒的现象,虽然酒无好酒、菜无好菜,但我们举手投足之间模仿父辈的举止已不但形似且神也似了。那时出现最多的菜肴是凉伴白菜心、油炸花生米、煎鸡蛋、煎豆腐、豆腐丝、水果罐头等,酒也没好酒,兰陵(大曲、二曲)、绵竹大曲、高粱酒,能喝到四块五毛钱一瓶的“憨雁宾”就是好酒了,只有尊贵的客人来了才舍得拿出来接待。不过,无论贵贱,那时的酒都是“粮食酒”,没有假酒,所以喝多了会醉人却不会“毒人”。

串门喝酒也很有“讲究”,到别人家里喝酒一般都会在胳肢窝下夹上一瓶,不在乎贵贱,这是“潜规则”。如果谁拿了一瓶“稀罕”酒或者比较贵的酒,一定要先尝一下,争的面红耳赤,其实更多的时候是想让大家注意到自己那瓶酒的与众不同。其他人拿的酒虽然会往后排,但拿酒的人往往都会抢着开自己的酒,因为只有喝了自己拿的才显得“有面儿”。

酒场“据点”的选择也是多次“试探”之后的产物,大体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是大人支持,至少不会给“脸儿”看;第二是要有场地,以与家里人互不影响为前提。我因条件“成熟”承接了多数的“主场”,父母支持自不必说了,我家的房子又是一个大院子,横排八间房子,我住在最西头、父母住最东头,基本上谁也影响不到谁。村里小伙伴的年夜饭那些年基本都是在我住的那间屋子里度过,一般是晚上在家吃过水饺后集合,一直喝到初一早晨的五点钟有人开始下饺子时散场。纵然是这样,在初一拜年磕头结束之后,大概上午十一点钟左右,又重新“扎场”。那时很少喝醉,也不吐酒,看着别人喝醉还很有“成就感”。

等到大年初五、六之后,又开始联合着到同学家里串门喝酒,父母支持的同学家里能提供足够的酒,不支持或者“小气”的父母则会早早的撵人,理由大概是:“小孩子喝这么多干啥?抓紧回家吧,大人不放心……”我们一方面恋恋不舍的“散席”,一方面腹诽这家同学的父母。喝的最痛快的几次都记忆深刻,比如:一九九一年在大波家里,绝对是酒管够、菜管好,喝的是酒鬼,结果有两个同学“现场直播”,我们在那些秽物之上倒上炉灰渣,把人架到炕上,继续喝……;一九九二年,在“老贱”家喝酒,他拿的酒是剑南春,虽没人喝醉,却喝的非常“有面儿”。这样的酒让人难忘,二十几年过去了依然在记忆深处牢牢镌刻。所以现在有一句话说:“打十次电话不如见一面,见十次面不如喝次酒,喝十次酒不如喝大一次”,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因为“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凡是能喝到痛快到淋漓尽致的都是可以聊的来的朋友,否则谁会一个人傻乎乎的冲着酒使劲?

诸葛亮察人“七法”之第五是:醉之以酒而观其性,这里面其实就是考察一个人在不受主观意识控制的时候是怎么表现的,这才是人的本性。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当一个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他会说什么、做什么,能看出一个人的修养、胸怀、自我控制和欲望表露。作为一个“资深”酒鬼,我也见过形形色色的酒友,喝酒后闹事的人我一般喝完第一次就没第二次了;酒后口吐狂言,老天爷第一他第二的人,没有他办不成的事、也没有他不认识的人,能躲他多远就躲多远;酒后手舞足蹈,又唱又跳,“形拂乱其所为”的人也慎重交往,可以率性一次两次,每次都这样的人干脆绝交;酒后无德,骂人不分场合,全天下人都做的不对,什么都是自己正确的人,一定是负能量充足的人,尽量远离。

当然还有很多不同的表现,也可以反映出不同的性格,比如:一声不吭,倒头就睡的人属于理智型,他们深谙自制之道,无论清醒还是醉酒,都能够自我约束,言行很少逾越规范。酒后话痨的人则举止轻浮,往往性格怯懦,他们可能长期处于压抑、不敢释放的状态。借酒撒疯的人通常情绪调节能力差,敏感多疑,总认为自己时运不济,喜欢愤世嫉俗。喝酒实在不偷奸耍滑的人通常比较豪爽,不愿亏欠别人也不占别人便宜。酒后爱笑的人个性乐观,不乏幽默感,为人比较随和,不拘小节。酒后哭闹的人自卑感较重,无论一帆风顺还是身处逆境,内心深处总觉得悲观失望。喜欢喝二场的人是虚荣且喜欢热闹之人,聪明有才但好胜心强,喜欢交友及展示酒量人品或财富地位,不想被视为小气。

以上种种,并不全面,不同的个体在不同的环境和心情之下,表现也会千差万别,人是生活中最难以琢磨的,因为人是动态的,不是一成不变的。人的思想是看不到、摸不着,却会以任何形式表现出来,我们在生活中用心的观察一下,就会从不同的侧面了解身边的人。要时刻提醒自己:做人要像他那样或者不要像他那样!有的人以自己正确的言行影响和带动着我们变得越来越好,有的人以不当的言行作为反而典型提醒我们不要像他那样做错事。这其间关键在用心的修正自己、完善自我,每一个在生活中出现的人都是我们的老师,他们以正确的方式激励我们前进,或者以错误的表现警示我们不要倒退!

火可以试金,金可以试女人,女人可以试男人,而酒可以试人,感谢有酒,感谢有酒的时候还有你共同分享!感谢酒让我们走近,也感谢酒让一些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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