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郭街市 ▏南塘故事

宁波这地方，“八水绕城”。除了余姚江和奉化江外，东西乡各有三条塘河，东乡是前塘河、中塘河、后塘河；西乡是南塘河、中塘河和西塘河。塘河堤岸上都铺有一条宽阔的塘路，说宽阔，也就是两尺左右，都铺着做善事的人捐的石板。

塘路是四乡进城的主要行道。南塘路是沿着南塘河南岸的塘路，从沿岸的西南乡各村镇通向宁波城。南塘河从小溪鄞江桥来，经过洞桥头、沙港口、横涨桥、栎社、石碶、段塘，直通甬水门，水长五十里。南塘路过横涨桥后，接上了从奉化江摆翻石渡、北渡过来的过客，这是从台州黄岩、金华兰溪过来的下八府的旅行人。南塘路过启文桥后进入南郭，就慢慢演变为两边建屋的小街。

南郭街市起于一座横跨南塘路的过街亭，它是进入南郭市的标志。这座叫“永善亭”的街亭，现在成了宁波城里难得的过街亭。亭子建于清朝的光绪年间，三开间的进深，八根方石柱承托着覆盖其上的硬山顶，柱子各有一副清人蒋鸿铨书写的对联。永善亭开始，两边的街屋就连甍接脊，蔚然成街市了。

街市是与集市相对应的说法。街市是四季天天成市，也就是有些固定的店铺，比如南货店、杂货店、咸货店、酱园、酒坊、糖坊、布店，也有一些剃头、铜匠、镴匠、箍桶、修棕棚、弹花、打铁、钉秤、刻图章，以及油汆桧饼店、豆腐店这类的小店。这是常年开的店铺列肆，叫“坐贾”。集市则有周期性，一般十日几市，四方的行脚贩夫来赶集卖货，这是“行商”。

南郭街市一看就像个典型的江南集镇。两边是层楼乌瓦、粉壁高墙的街面屋，北边一排沿河的街屋，是一溜长长地接在一起的檐唇廊屋，那些从水中长出来的房子，都安插得整齐有致婷婷玉立。廊屋的一边悠闲地排开了杂货店肆，另一边则间或有些泊船的埠阶码头。

岸上定居的是坐贾，水上到来的是行商，物物交易，货源流通。小船在河流上漂浮游弋，河边的关帝庙戏楼里唱着很正宗的越剧。因地取材、随物赋形的建筑形式，使街市的空间显得十分自由和一气呵成的流畅。这种自由，表现为随处可见的非常实用的房屋，和宽度正好适合的街道。街道上即使看不到水也能听到水声，或者闻到水的消息。枯藤、老树、大宅，浊酒、社戏、画舫，这种风貌或城或乡，兼城兼乡，有一种浓郁的民间情调。就像一幅活脱脱的水墨画，叫人心里舒坦疏朗。

节选摘自《风雅南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