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夜宿石头驿
戴叔伦
旅馆谁相问?寒灯独可亲。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
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身。
愁颜与衰鬓,明日又逢春?
评析:《除夜宿石头驿》是寄旅之作。起句突兀,却在情理之中,长夜枯坐,唯有寒灯作伴。逆旅之愁油然而生。颔联点题,除夜乃团聚之夜,而诗人却在万里之遥。流水对下,可谓客中之绝唱也。颈联则是苦忆以及对当下境况的无奈,尤其“支离”二字令人感同身受。尾联紧承上句,将“愁颜”“衰鬓”写实,使人入目三分。《唐宋诗举要》云:“此诗真所谓情景交融者,其意态兀傲处不减杜公,首尾浩然,一气舒卷,亦大家魄力。”
而明·谢榛在《四溟诗话》云:“凡五言律,两联若纲目四条,辞不必详,意不必贯,此皆上句生下句之意,八句意相联属,中无罅隙,何以含蓄?颔联虽曲尽旅况,然两句一意,合则味长,离则味短。……惜通篇不免敷演之病。”此意吾未体味,不过对于“明日又逢春”之句,确有所疑。“逢春”二字有多义,总体上是给人希望的,与全诗主旨不符。徐竹心教授在《唐诗鉴赏辞典》中对“又”字情有独钟,说一个“又”字,写出了诗人年年待岁,年年不如一年的凄惨命运。余不敢苟同,难道诗人从来没有“春风得意”的时候?好歹诗人也做个刺史之类的大官,也曾经有过“一日看尽长安花”快意,故不可片面来注解。由此可见,“逢春”二字与全诗凄苦的格调不协。若改为“明日又征尘。”则意一气而下,格调更加苦涩,更显悲怆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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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叔伦(732—789)字幼公,一作次公。润州金坛(今属江苏)人。贞元年间进士。唐代诗人。曾任抚州刺史,容管经略使。论诗主张“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明人辑有《戴叔伦集》。《全唐诗》录其诗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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