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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修骨上仙

 修骨上仙


1.女为悦己者高

楚萱最近很郁闷,因为聂沽尘不肯见她。

也是,楚萱跟个乌龟似的躲了他一百年,现在人家想通了,不追杀她了,她又狗皮膏药似的反过来黏人家,是谁都不爱搭理她。

所以楚萱这次改变了策略。聂沽尘刚从臻善堂出来,她立刻凑过去,展开一张纸道:“奴婢文书。我签了字也按了手印,以后我就是你的奴才了,你让我打狗我不敢骂鸡,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如何?”

聂沽尘两条大长腿走得飞快,楚萱面对他倒着走,终于成功被块石头绊倒时,聂沽尘停下来。也是不得不停下来,因为腿被那厚脸皮的抱住了。

楚萱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就原谅我吧,人家再不敢有下次了……”

楚萱之所以对聂沽尘如此做小伏低,乃是因为她想接骨变高,而聂沽尘是此道圣手。

聂沽尘本是凡界一个大夫,犹擅治疗骨病,有一回天下战乱,他沙场随军救人无数,偏巧那次太上老君下界采药,见他心肠慈善,临走送他一枚仙丹,聂沽尘吃后便飞升成仙了。

天上时光如同浮云,几千年过去,聂沽尘将修骨一术研究得精深,除了治疗一般的骨折脱位,更擅削骨垫骨,整容换颜。天上一众仙娥爱他爱得不行,见他都不称封号,只唤修骨上仙。

一百年前,楚萱因喜欢上沈暮蘅,想要长高,便去聂沽尘那里接骨。

接骨,聂沽尘并非做不了,只是那日他新得了一壶佳酿,想对月小酌几杯,便打发楚萱说接骨木府里所剩无多,待他明日去砍几株后再给她接骨。

不料楚萱是个急性子,当夜便跑去砍树。接骨木长在醴河边,彼时月色朦胧,九天玄女正在河中泡澡,像是睡着了,肌肤晕出一片动人的白,唯颈前一枚玉石红得剔透。

那是子规啼,沈暮蘅曾说,此物珍贵异常,若能见上一见,此生无憾矣。楚萱磨磨蹭蹭地砍完树,到底没忍住,当了一回小偷。

楚萱扛着接骨木握着子规啼拔腿就跑,玄女从水中跃出,纤腰一拧,长衣已在身,拔腿便追。最后楚萱撞开聂沽尘府邸的大门,把赃物往院中石桌上一放,跳墙遁了。

聂沽尘已至微醺,正在树下长榻上小憩,被人揪起来,迎面就是一耳光。

事情闹到西王母那里去,聂沽尘不仅偷东西,还偷看玄女洗澡,被西王母惩罚下界,看三百年的果园。

一百年来聂沽尘除了看果园,每隔十天到臻善堂坐诊一次,其余时间都在寻找楚萱,并放言若有一天捉到她,一定把她拔光了毛扔进醴河里泡个百八十天。

是以这一百年,楚萱藏得那叫一个牢靠。

但她还是喜欢沈暮蘅啊,沈暮蘅是只长颈鹿精,身高丈二。为了能与之匹配,楚萱是一定要变高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2.时光大好求接骨

楚萱以为,聂沽尘允她跟着上山,是被她知错愿改的态度所感动了。上山后才明白,他从前的一派清雅都是装出来的。这人,很记仇。

婆娑山方圆十里遍地果树,且因是个专门惩罚犯错仙人的仙山,桃李杏,苹果橘子梨,不分季节,四时都有。

第一天,楚萱拔了一天的草,第二天,楚萱修剪了一天的树枝,第三天摘了一天杏,第四天聂沽尘让她赶着一群鸭子去山下河里放……

回来后楚萱忍无可忍:“西王母大人不是只让你看果园,你养什么鸭子?”

聂沽尘正躺在棵凤凰木上睡觉,闻言道:“别人说我变态,行事若太规整,岂非辜负名声?我饿了,先煮汤吧,记得不要放香菜,不喜欢那股怪味儿。”

次日,楚萱便买了一包香菜籽,开辟一块田,开始种香菜。一个月后,聂沽尘便顿顿喝香菜汤了。

看着他明明不爱吃却要极力忍耐的嘴脸,楚萱心里乐开了花,一边盛汤一边抑扬顿挫地唱道:“喝了香菜汤哟,上下通气不咳嗽,喝了香菜汤哟……”

转眼在婆娑山上住了半年,楚萱觉得诚意表达得差不多,便隐晦着提醒聂沽尘,该给她接骨了。

聂沽尘道:“你想垫鼻子、修下巴、整颧骨,我都没什么好说,但接骨是很痛的,需要将接骨木跟你的腿骨钉在一起,每走一步路都要遭受锥心之苦。且不说你本身并不矮,单就能不能受苦这一项,我觉得你应该再考虑一下。”

楚萱便道:“已经考虑好了,我一定要跟沈暮蘅在一起的。”

聂沽尘道:“长颈鹿有什么好,你身为重明神鸟,还要迁就他吗?”

楚萱低头,侧脸被夕阳斜光染上一层娇艳的红,她小声道:“我喜欢高个子。”

聂沽尘再三确定她的意志之后,答应为她接骨,但须楚萱上天一趟,再砍一株接骨木回来。

楚萱有点儿想念沈暮蘅,所以上天之前先去了长颈鹿的洞府。分别日久,他的洞府前仍开着她以前种的花,红红黄黄的一大片,沈暮蘅正自花中捡起一块手帕,冲走过的女子喊道:“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这场景,分外熟悉,因她和沈暮蘅的初遇也是这样的。那次她的香袋掉了,香袋里装着她自小珍藏的一片羽毛,她回过头,便看见那人,身高腿长,挺拔而立,偏偏又有一种风流儒雅的气韵。

楚萱对沈暮蘅是一见钟情,而沈暮蘅,在楚萱转过脸时微微愣了一下,很久以后楚萱回忆时,把那微微一愣当成了对她美貌的惊叹。

楚萱长得其实还不错的,只是性子太过跳脱,总有点儿古里古怪。沈暮蘅并不是很喜欢她,她缠得紧时,他便推说自己是长颈鹿,楚萱太矮了,跟他站在一起不般配。

如今,掉了手帕的姑娘转过身,楚萱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九天玄女。

3.心理阴影害人不浅

楚萱不开心地在外面晃了几日,没去天庭,又恹恹地回了臻善堂。聂沽尘看完诊出来看见她一愣:“接骨木取回来了?”

楚萱摇头。聂沽尘又看了她半晌,叹气说:“饿了,先陪我去吃碗面。”

聂沽尘要了碗阳春面,嘱咐:“多放香菜。”面吃了一半,又让老板加了一把香菜。

楚萱拍案而起:“聂沽尘,你诓我!”

回到婆娑山,楚萱把她用来浇香菜苗的水桶、水瓢、水管子全踢翻了,本来要把香菜苗也拔了,想了想,气呼呼道:“算了算了,也是我辛辛苦苦种的,便宜你了!”

晚间,楚萱喂完鸭子,见聂沽尘正坐着一把小板凳在树下乘凉。身为一个签了奴婢文书的奴婢,楚萱应该过去给主人打扇子的,但楚大小姐今天很生气,罢工了。

聂沽尘也没介意,挽着袖子自己摇蒲扇,一副田间老汉的做派。

但楚萱其实是有点儿害怕孤单的,左转转右晃晃,最后在聂沽尘旁边的藤床上躺下,跷着脚舒服地哼哼两声:“喂,讲个故事来听听。”

楚萱不得不承认,聂沽尘知道的挺多,天上的地下的水里的,什么都能说上一点,他的声音也好听,不紧不慢,有种稳当又温柔的感觉。

楚萱喜欢听天上仙子们的故事,因她上天的时间晚,又没有伙伴,很多别人耳熟能详的八卦她都不晓得。

她是出生在鸡窝里的,有一回几个顽童捉弄她,拔光了她的羽毛。她很痛,又觉得自己丑死了,便躲在树根旁边嘤嘤地哭。

有一个个子很高的人把她抱起来,给她包扎了伤口,见她伤心,又给她讲了一个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故事。说她其实不是鸡,而是一只重明神鸟,要努力练习飞翔,总有一天会飞到天上去的。

那个人把她放到树杈上,捡起一根她遗落的羽毛,说很漂亮,然后装在一个小香袋里送还给她。

许多年来,楚萱除了喜欢沈暮蘅,也一直在按照那个人的期盼履行自己的职责。只是可能小时候的事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在与妖魔猛兽战斗时并不喜欢抖落毛羽。

4.其实是骗局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聂沽尘讲完故事,回屋拿了根驱蚊香出来,楚萱挑着眉毛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贴心的吗,担心我被蚊子咬。”

聂沽尘蹲着点香,乌黑发丝泼在雪白衣袍上,动人得一塌糊涂,开口却非常气人:“并不是,因为你身上有股鸭子味儿,熏人得很。”

楚萱恨不得上去抡他一拳:“嫌鸭子熏人,你别养啊!”

夜渐深,楚萱起了睡意,恍惚间似乎聂沽尘在给她打扇子,她心里升起柔软的感觉,想,这个变态偶尔还是挺靠谱的。

楚萱几乎就要睡着时,听见聂沽尘道:“我一直不明白,你当初偷看玄女洗澡也就罢了,为何偷人家的子规啼呢?”

“因为沈暮蘅想要啊。”楚萱迷迷糊糊,然后一下睁开眼睛,气愤道,“我没有偷看玄女洗澡!”

聂沽尘没有理会她后半句:“沈暮蘅要子规啼做什么?”

楚萱沉默片刻:“因为他想变成夫诸。”

上古有兽,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沈暮蘅的毕生理想便是成为夫诸,这种进化犹如涅槃槃,须三物之一辅助:一为凤凰羽,二曰鸾镜,三即子规啼。而三者相较,又属子规啼好找些。

凤凰浴火重生,鸾鸟临镜生悲,子规哀啼泣血,三者都是极尽悲壮之物,想要完成涅槃,也必须要经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聂沽尘心中一震:“沈暮蘅最近肯定到处找这几件宝物,说不定已经有很多人遇害了。”

楚萱愣了愣:“不会吧,沈暮蘅是个很善良的人,他想变成夫诸只是因为想提升进化,而且夫诸是瑞兽啊,会给干旱之地带去水泽……总之他不会害人的。”

聂沽尘叹气,起身道:“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楚萱心慌意乱地拽住他袖子:“我跟你一起去。”

聂沽尘回头看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夹带着丝丝温柔:“别担心。”

楚萱缩回手,有点儿欲盖弥彰地摸了摸脖子:“谁担心你啊?我……我……”

楚萱我了半天,聂沽尘已经走没影了。她其实也并不是担心沈暮蘅,之前看到沈暮蘅引诱九天玄女时,她虽有点儿难过,但却没有特别难过。她也说不清那种感觉,好像不知不觉中,她的注意力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全部倾注在沈暮蘅身上了。

反而有另外一个人,跟他斗嘴的时候虽然生气,事后却莫名觉得温暖和快乐。

心突然快得有点儿反常,楚萱拿起聂沽尘留下的蒲扇摇了半天,脸还是热。

就在这时,山口那里走来一个人,身高丈二,挺拔俊朗,笑着对她说:“小萱,好久不见。”

楚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沈暮蘅?你怎么会来这里?”

5.真爱遇到渣

聂沽尘找到楚萱时,她被淋了药水,已化出原形。沈暮蘅把她绑起来浸在水盆里,拿着一把钳子正在拔她身上的羽毛。

小时候被顽童欺负,拔光羽毛,皮肉支离,是她这么久以来唯一难以忍受的噩梦。现在噩梦重演,她疼死了,又哭又叫,但沈暮蘅丝毫不疼惜她。

她的羽毛一根一根连血落下,被沈暮蘅冷笑着收集起来。

“你一贯爱装懵懂,说喜欢我,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原来都是在骗我。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重明鸟,你是凤凰,是百鸟之王啊……有了你的羽毛,我就可以做成羽衣,浴火涅槃变成夫诸……我只是想借一些你的羽毛,你不是喜欢我吗,为我做这么一点儿小事都不肯吗?”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凤凰?我没有骗你,我是重明鸟啊!”楚萱挣扎着大叫,“沈暮蘅,不要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聂沽尘!”

然后聂沽尘就出现了,他撞开囚禁她的山洞的门,尘土飞扬中他的剪影高大凛然,楚萱看得一怔。

聂沽尘擅长的是修骨,战斗方面不是很强,他颇费了些力气,又受了伤,才把楚萱救出来,看着她半秃的身子还不忘调侃:“噫,你的原身跟我以前遇到的一只鸡长得很像诶,那只鸡比你还秃,比你还丑。我为了激励她的求生意志,还骗她说,其实她是一只重明神鸟来着,因为重明鸟与猛兽搏斗时有抖落羽毛的习惯……哎,你哭什么,很疼吗?别怕别怕,回去上些药,羽毛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晚上,楚萱坐在婆娑山的凤凰木下难过地掉眼泪,虽然上了药,但她还是很疼,心里更疼。

聂沽尘摘了一个杏子给她:“别哭了,吃个杏子压压惊吧。”

凤凰木花开如火,楚萱小声抽泣:“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只是太矜持所以不好意思说。不然他为什么会用法术弄掉我的香袋,刻意制造与我的相遇呢?可今天他告诉我,他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将我错认成了九天玄女,他的目的是玄女身上的子规啼……”

聂沽尘不知道说什么,斟酌半天,道:“一辈子那么长,谁还没遇到过几个人渣呢?你那么善良勇敢可爱,将来会遇到好人的。”

楚萱擦了一下鼻头,没说话。

聂沽尘于是继续道:“这一次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楚萱本来好些,闻言,眼里又迅速涌出两行泪。

很多年了,她一个朋友也交不到,从来没有人夸过她善良勇敢可爱,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楚萱很怕自己一发不可收拾,会发展到号啕大哭的地步。她现在的样子本来就不好看,再大哭的话不知道丑成什么样了。

于是她把杏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而后抹着眼泪,龇牙咧嘴:“你这是什么杏子啊,酸死了!”

后半夜,九天玄女忽然造访,看见楚萱就问:“沈暮蘅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楚萱跟玄女有过几面之缘,但未深交。楚萱很是受宠若惊,忙道没事。虽然对沈暮蘅已经死心,但看见玄女还是有点儿不舒服,“你不是……跟沈暮蘅好了吗?”

“那个臭长颈鹿精,谁跟他好?”玄女道,“他接近我,想要我的子规啼,被我打了一顿,但我还是不小心让他偷走了我身上的一件宝物,那宝物还是西王母大人临时托我保管的。让我捉住他,不扒了他的皮!”

楚萱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问:“什么宝物?”

“曙光灵鉴。”玄女道。

此物楚萱倒是听过,据说是一件根据使用者法力等级,可令虚幻之物彰示真相的宝镜。玄女说,沈暮蘅就是通过此物发现楚萱真身的。

楚萱讷讷问:“那我到底是重明鸟还是凤凰还是鸡啊?”

“重明鸟是重瞳,你不是。”玄女道,“你是凤凰,但你年纪还不够,还不能经受浴火考验,意味着我身为玄鸟还不能参拜你。”

“参……参拜我?”

聂沽尘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没看出来啊,你的真实身份原来这么高大上。”

玄女道:“对的,你在还是一颗蛋时不慎遗落人间,与鸡为伍,但你确然是一只凤凰,将来要接受百鸟朝拜的。沈暮蘅拔了你一些羽毛对吗?没关系,想要完成进化,凤凰羽确实效果最佳,但必须是你的胎羽,换羽之后的羽毛是不行的。”

玄女离开后,楚萱回房睡觉,走着走着突然一瞪眼睛:“胎羽?我保存有一片胎羽的,装在一个小香袋里……可是香袋被沈暮蘅拿走了……”

6.凤凰终涅槃

大雨没日没夜地下,天地都笼罩在一片水泽中。三个月内,四海的海岸线向内陆移动了百里之多,很多人和动物死去,很多房屋树木损毁,凡界变成暗无天日的炼狱。

沈暮蘅得到了楚萱的胎羽,浴火进化,但他心术不正,在进化的过程中化魔了。背生两翅,四角乌紫,他在海上掀起巨浪,引领着海水灌入陆上。

他拥有上古神兽的力量,同时拥有一颗极度邪恶的心,人类,面临一场灭世大劫。

楚萱非常自责,每天都和聂沽尘在海边抵御汹涌的潮水,但他们身上都有伤,楚萱的羽毛甚至还秃着一半,根本不是沈暮蘅的对手。

当潮水漫延至婆娑山脚下时,楚萱终于无力支撑,呕血倒下了。

聂沽尘把她抱到凤凰木下的藤床上,她累得睡着了,面容苍白,一向舒朗的眉毛紧紧皱着。

聂沽尘摘了一朵红花挽进她的头发里,她一下醒了,握住聂沽尘的袖子道:“我睡了多久,外面怎么样了?”

“你才刚睡,放松些,休息一会吧。”聂沽尘施了一个昏睡咒,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回房,翻出了他的修骨工具。

沈暮蘅的魔气聚集在角,若能近其身,削其角,局面或可出现转机。

他被称为修骨上仙,没想到最后一次开张,竟是桩大生意。

雨暂时停了,聂沽尘去后院喂了喂鸭子,给几株果树培了土,香菜苗早就被大雨毁了,他看着那片泥泞,觉得有点儿难过。

也许在沈暮蘅心里,楚萱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当聂沽尘以楚萱身份要求一晤时,他现身了。

凤凰花簌簌落下,沾衣欲湿,天沉得像要掉下来,凄厉雷声划过,楚萱骤然惊起。

心慌得厉害,她大口喘息,然后穿上鞋子匆匆往外跑。

大水已经涨到半山腰,昏暗天幕中,闪电像遨游的蛟龙,其间现出巨大的鹿形。锋利的鹿角上挑着一个人,那人胸口被洞穿,白衣浴血,正拿着一把锯子在鹿角上锯。

“聂沽尘!”楚萱觉得眼角狠狠跳了一下,心口发烫。

聂沽尘没有回头看她,一手握着鹿角,一手猛砍。鹿开始咆哮,疯了一般乱拱乱撞,想要将他甩脱。

楚萱用力眨了一下眼,紧接着,她觉得她的脸、身体、四肢都在发烫,难以忍受的灼烧感,由内而外,由脏器至皮肤,由血至骨,席卷全身。

她张开双臂,痛苦地呐喊,声音仿佛穿透天际,激荡出滚滚惊雷。

九天玄女从天边飞速掠近,边掠边喊:“快停下,楚萱!你现在修为不够,贸然自燃会死掉的!”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呐喊过后,楚萱俯身在地,周身燃起大火。她在古老图腾一般的火纹中倏然展翅,一飞冲天,凤鸣悠长嘹亮,仿佛要响彻每一个角落。

大火将魔化的夫诸和垂死的聂沽尘一起卷进,在暗沉的天空上,仿佛绽开了世上最美丽的烟火。

辉煌的凤翅缓慢扬起,带着令人感动痛哭的力量和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的壮烈,那是最极致的美,最极致的重生。

四面八方,群鸟纷纷飞来,鸾鸟、青鸟、朱雀、孔雀……还有很多很多不知名的鸟,像在天空中铺出一条又一条,百转千回的路。

九天玄女双膝跪地,虔诚叩首,群鸟亦均面朝火光,俯首敬拜:“参见凰主!”

沈暮蘅化为灰烬,楚萱抱着聂沽尘直飞九天,周身缠绕着花卉藤枝,格外潇洒自如,轻盈曼妙,头上戴着一朵火红的凤凰花,艳如滴血。

7.奴婢文书换婚书

聂沽尘在醴河泡澡,楚萱在一旁叽叽喳喳。与沈暮蘅一战后,四海之水退去,凡人获得救赎,聂沽尘功不可没,被撤销惩罚,重返九天。

“聂沽尘,玄女是不是喜欢你?”楚萱突然说。

聂沽尘靠着河边石台懒懒睁眼,伸手一把将她拽下水,揪住楚萱的耳朵,晃一晃她的头:“醴河水有治外伤的功效,我泡就罢了,早让你别老跟我一块儿,看,脑子进水了吧。”

楚萱趴着不敢吭声,耳根莫名有些发热。

“我知道我长得帅,又优秀,好多仙女都喜欢我。你莽撞又迷糊,还秃尾巴,但我只喜欢你一个啊。”

“谁秃尾巴了?我尾巴早就不秃了好不好!”

聂沽尘握住她胡乱扑腾的手:“你还是我的奴婢呢,对主人恭敬一点儿。”

“不算数了,奴婢文书拿来!”楚萱胆子大起来,就势躺在聂沽尘膝上,“你当初追杀我时,不是说若有一天捉到我,就拔光我的毛扔进醴河里吗……”

“啧,反了天了你还……”

两人闹腾一番后,聂沽尘搂着楚萱,给她讲故事。

时光静谧,聂沽尘道:“你的奴婢文书,明天拿婚书来换。”

楚萱没听明白:“啥?”

“你不是擅长拟文书吗,明天拟一个婚书拿来给我过目,拟得好就娶你。”

楚萱愣了半天,眼眶突然红了,哽咽道:“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让你打狗你不准骂鸡,我让你往东你不许往西,听到没有?”

“听到了,谨奉凰主大人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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