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布茶酒丨印玺：清明照诚华

简的故事能陪你一段路，

是幸事，

你我的。

印玺

作品

清明照诚华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这是2016年9月刊的第3篇文。

本栏目主打古风、武侠，禁穿越。投稿作者可参考本文及往期文章。

楔子

那一年我七岁。他唤我阿冉，我叫他安哥哥。

我是苏府小姐，太子的唯一一个女伴读，内定太子妃。那天我带着侍女从东宫回府，见到一个小男孩，全身湿透，衣衫褴褛，蹲在苏府门旁的海棠花树下。

暮色中，海棠花开得正盛，树叶遮住了他头顶的月光，我却依稀可以看见他那双哀怨甚至是绝望的眼睛，死气沉沉。

或许是对他怀有怜悯之情，我带他进了苏府大门，着人替他沐浴。他换上哥哥的一身黑衣站在夜色里，我的面前，不发一语。

我日日去看他，陪他说话，他也是充耳不闻。

我感觉我的聒噪，我的笑声连着我的心都在他的沉默里被凌迟，凋亡。

我依照往常一样去找他，看见爹爹在教他武艺。见到我，爹爹把他带到我面前：“阿冉，从今日起临川安就是爹爹的义子，你的义兄，万不可欺负了他。”

原来他叫临川安。

他蓦然开口，波澜不惊地唤我一声：“阿冉。”

我抬头望向他，抓着他的衣袖：“临川安，那我就叫你安哥哥可好？”

遵从父命，我从来都不曾欺负过他。他带我玩，照顾我，呵护我。我犯错，他会替我担下受罚。可爹爹似乎从来都舍不得罚他，于是我更加肆无忌惮地什么都做。

“阿冉，只要你喜欢，做什么都由着你，天塌下来有我撑着。

“阿冉，在苏府没有内定太子妃，只有安哥哥心尖上的苏冉。

“阿冉，我只要你的一生一世，不要生生世世，我怕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会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其实，这一辈子，他也没能给我想要的生活。

一

三眠未歇，乍到秋时节。

我拨动琴弦，“噔”的一声打破了我原有的旋律。我似是赌气般的扔下了烧槽，坐在石凳上，唉声叹气了一番。

思念踏月而来，流动云海。我放下白日的伪装，心底悸动，泪水溢满双眸，恣意流下，似流月如泣如诉。

“在下怎不知苏姑娘如此多愁善感。”他提着一壶酒，“若是有伤便喝些吧，也算是借酒消愁。”

我摇了摇头，起身回屋。“更深露重，楚公子歇着吧，苏冉先回屋了。”

楚策。三年前，我送安哥哥离开时带回来的江湖人。

那时，我尚还失魂落魄地坐在马车里。地面不平，车子颠簸得很是厉害，我又心情抑郁，胸闷气短。迎面来了架驾受惊的马车，车夫慌忙地逃窜下去，留下我在车内与那马车撞了个四分五裂，我被远远地甩了出去。

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戛然而止在那一刻，或许再也见不到安哥哥，我绝望地闭上了眼。不曾想，后背一阵掌风刮过，我倒在了一人怀抱里。

我睁开眼睛，转头。

是名男子。

白衣飞扬，温润如玉。他敛起衣袖，抚平我因受惊皱起的眉头，笑着开口道：“姑娘如何？”

我只感觉一瞬的风起云涌，手足无措地脱离他的怀抱，客套地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苏冉感激不尽。”

他微微颔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嗯”了一声。“若是姑娘有意报答，不如收留在下，在下现今无处可去。”他拱手报捶，一笑而过，眉眼弯弯，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上两眼。“在下楚策。”

我愠了，我怀疑，刚刚的那出意外是不是他的杰作。没想到长得一表人才，却是个登徒浪子。我正想着如何婉言拒绝，可看到他那双带着笑意的黑眸，仿佛被迷惑了般，糊里糊涂地应了下来。

从那以后，他堂而皇之地入住了我这座空旷寂寥的大宅子。

一住便是三年。

 

“苏姑娘暂且留步。”他夺步上前，拦住我的去路，“若是在下没记错，这三年来，苏姑娘经常深夜独自到这儿？”

我点了点头。

他问我为什么。我想笑，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许多年前，我是身份显赫的贵族。爹爹是太傅，哥哥是大将军。我还有一个义兄，叫临川安。

不知道我苏家得罪了什么人，一夜之间全都没了。先帝说苏家通敌叛乱，罪证确凿，第二日全都斩首。只有我，因幼小逃过一死，被发配边远地区，还好，有安哥哥。

安哥哥出去办差，逃过一劫，杀了押送我的官差，在这为我置了这座大宅子，他陪我，照顾我。也就是那一夜这个时候，安哥哥挽起我的手说：“阿冉，义父不在了，以后我来照顾你。”

三年前，安哥哥突然告诉我，他要为爹爹报仇。他要离开我，去朝廷找到证据，为爹爹，为苏家洗刷冤屈。

临走前，安哥哥种上了这棵海棠树。他说，待到花开盛夏，我便归来，迎娶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点头道“好”。

以后每天我都会来看那株海棠。

看她如何艳压群芳，再看她如何繁华落尽。

到今日，已是第三次。

第三次，她荣归尘土，化为虚无。

可是，安哥哥，至今未归。

二

他突然抓起我的手，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傻？”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天天都要来。明明知道安哥哥不会再回来了，可我还是忍不住要来看看。

可能是三年来，我已习惯了每日必做的事，也可能我始终都相信，安哥哥还会回来的，他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在这。

他还会回来娶我的。

 

我甩开他的手，抬头看看月亮，月色朦胧，让人昏昏欲睡。

“因为喜欢。”我这样回答他。

“苏姑娘刚刚的曲子摄人心魂，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可以再听一曲。”他将烧槽递到我的面前，“虽然断了一弦，可想来姑娘的琴艺定不会受到限制。”

我双手轻扣，丝丝琴音从指尖流泄而出。他闭着眼睛。

不知怎么，我的眼中，脑中都只有他的身影。我深夜饮酒，他在旁琴瑟伴奏，也不阻止我，只是笑着让我慢点喝，别呛着。次日清晨，待我醒来，他会递上一碗热乎的醒酒汤，除去我前一日的一番忧愁。我熬汤时烫了手，他会紧紧握着我的手，使劲地吹，他说，苏姑娘不该做这些活，以后我来做。

其实他待我真的很好，可惜他不是安哥哥。

 

“好！”他拍了两声手掌，“苏姑娘将这壮阔的曲子弹得如此凄凉，在下很是佩服。”

凄凉？这是讽刺吧！我怎不知自己竟有这样一怀柔情和愁绪。一曲终了，会是酸楚了平生多少相知。

我说了句“楚公子谬赞”便打算离去。他却突然叫了我一声“阿冉”。

阿冉。

三年不曾听到的两个字，突然又有人叫起。名字依旧，只是人不复当初。

“阿冉，嫁给我可好？”

眼前的人是楚策，温文尔雅，也对我呵护备至的楚策。

“就因为楚公子是当朝皇帝，所以苏冉就要嫁给楚公子吗？”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什么时候知道的？”良久，他又沙哑着声音说：“你简直太可怕了，苏冉！”

他说我可怕，就因为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一直瞒着他。我哼了一声：“我可怕？难道你就不可怕吗？你瞒了我三年！”

他无言以对地看着我。

“陛下可还记得？定不负，相思意。”

他踉跄地后退了一步，踌躇着开口：“你……你是……你是苏太傅的女儿……苏冉？”

见我不回答，他又开口：“那你就更应该要嫁给朕。朕去查明真相，还你清白！”他说得掷地有声，不容我拒绝。

“朕答应过苏太傅，一定会照顾好你。那么，苏冉，可愿随朕回宫？”

我以为他知道了我逃犯的身份会把我押入大牢，他却只是问我愿不愿进宫。爹爹枉死，全族被灭，安哥哥救下了我，可缉捕文书迟迟未下达，会是谁压了下来？还安哥哥刚走，楚策就来了，这些事也未免太过巧合！

我想只有进宫才能知道一切。

那么，进了宫，是不是就可以看到他。

好。那就进吧。

我跪下来回答他：“苏冉愿意。”

我忆着归期，数着归期，从来不知，一朝许诺，会这般，庄生晓梦，迷了蝴蝶。

以前总听人说相见不如不见，可我想，即使陌路相逢，擦肩而过，总也好过相隔万里永不见。

“朕明日便回宫，过上几日，朕就派人来接你。”他扶我起身，捋起我两侧的几缕碎发，“不几日，这碎发就再也见不到了，让朕好好看看，摸摸。”

三

其实，上天待我也是极好的。走了一个安哥哥，来了一个楚策。

他是皇帝，君无戏言。

他果然没有食言，三日后便有人大张旗鼓地抬着较撵进了闽城。

我早早地便在大门口侯着，只是想早一点进宫，早一点看到他，早一点查明父亲的真相。

我也的确早一点见到了他，因为楚策派来接我的人就是他。

安哥哥！他是我的安哥哥！

我看他驾着马车，从街道的那一头行到了街道的这一头，他颀长的身影在日光下，越来越短，越来越短，又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终于到了我的面前，他跳下马，跪下行礼，然后说了句：“陛下派微臣来接姑娘，请姑娘进屋梳妆好，微臣护送姑娘进宫。”

我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在了那一刻。我想了三年的人，如今真真实实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就有宫女捧着一个又一个首饰盒，一件又一件衣裳牵我进屋。我坐着，任她们在那忙得热火朝天，想着自己的事，他是不知道这人就是我口中的安哥哥，还是他根本就知道，此举只是为了让我死心。

梳妆完已是午时，我退去了所有宫女，叫了他进来。“大人看我这身衣裳好不好看？”我转了几圈，佯装高兴地问他。

“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我想冲他发火，你说过会回来的呢？你说过会娶我的呢？你说过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呢？原来全都是谎言！骗子！

可是我没有。我看到他无奈又恭谨的神情，我想他肯定是有难言之隐。

“走吧。”

四

“姑娘，陛下在宫门口看着姑娘。”他发出的声音很大，好像是用内力传过来的。

在宫门口，我看着他深沉的目光，在他的护送下，乘着轿撵，入了皇宫，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与他决绝相交臂。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楚策大肆赞扬了护送我的侍卫宫女一番，又赏了许多金银珠宝，而后牵着我的手，去了他专门为我布置的宫殿——

云宫。

楚策每天都宣我去御书房伴驾，也是这样，我每天都看到安哥哥。他看到我还是那么的无奈和恭谨。

安哥哥已经是三品大官了。

有一次，楚策问我：“你知道朕为什么会派临川安去接你吗？”

我摇头。

“因为只有他，才会豁出性命去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原来他都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和安哥哥。可他还是让我每天都能看到他。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趴在他的怀里，冲他笑，冲他点头。

五

我以为有了他的庇护，在皇宫里就可以安枕无忧，却没想到，会有人借着安哥哥来置我于死地。

宫女来报安哥哥不知因何罪被陛下打入大牢时，我正在为楚策缝香囊。我的手忍不住一阵颤抖，银针深深地刺入了手指，可我顾不得这些，我要去救安哥哥。

那是我的安哥哥啊！

是爹爹的义子，我的义兄啊！

豁出性命也要保护我的安哥哥啊！

我是冲到青孤殿的，彼时，他正在与大臣商议国事，见到我闯进来，怒斥我不懂规矩，让我回去。

我没有回去。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肆无忌惮的。

我顶撞皇后，挨了板子，他就让我打回去，将皇后禁足，日夜守在我的榻前，亲自为我上药、煎药，他说，你是我此生至宝。太子羞辱我，他呵斥太子不识礼数，罚他在东宫思过半年，将太傅发配边远地区，永生永世不得回京。

所以我想，他这次也不会伤害我，他舍不得。

我就这样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放过临川安。我看到他一步步地向我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双眸深邃，因为愤怒呼吸变得极为急促，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令人恐慌。

“你当真那么想救他？”他弯下腰，薄唇轻启，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看着他同样深邃却不带笑意的眼眸，我点了点头。

“你不过是仗着朕喜欢你！好！好！好！”

“传旨，苏冉身为妃妾，对皇后不敬，陷害太子，废其妃位，贬为庶人，梃杖二十，打入冷宫。”

我还是了解他的，圣旨已下便再无挽回的余地，随即开口道：“请陛下放了安哥哥。”

安哥哥，是我叫给他听的，这样他就一定不会忘记我求他放了临川安。

他大手一挥，便有侍卫上来拖我出去。我看到他眼角似有一点泪光，我看到他背对着我孤寂的身影，我看到他缓缓坐下时脸上后悔的神情。

我被拖到了青孤殿外，侍卫搭起几条长凳子，他们摁着我，动弹不得。

我“闷哼”一声，板子没有停，一下接着一下地快速落下来。我艰难地抬头，青孤殿的窗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在夕阳下刺得我双目生疼。我笑着，我以为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替我挡下着急落下的板子。

可是，直到侍卫上去禀报行刑完毕，我近乎晕厥，他都没有出现。

六

我醒来是在云宫，不是冷宫。

而且，我见到了安哥哥。

我就知道，他还是舍不得我的。

可我错了，他已经彻底厌恶我了。

我喝了药，正吃着皇后送来的牡蛎汤，太监突然来传旨。

他没有说，我有伤在身，不必行礼。我挣扎着在安哥哥的搀扶下才跪到地上。

他的旨意说，我不守妇道，不贞不节，从今日起便嫁给临川安，从此不得再踏入京城半步。

他要赶我走，还把我下嫁给他人，而那个人就是我的安哥哥。

太监说：“陛下口谕，两位今日暂且歇着，明早便出宫，临川安今日歇在云宫。”

太监走后，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他是真的不要我了，那个说“你是我此生至宝”的人不要我了。

圣旨不可违，我出宫，没有人来送我，他不允许。我与安哥哥，孑然一身地离开。

伤很重，疼得我无法行走，一路都是安哥哥背着我走的。傍晚，我们没有找到客栈，在一片树林里过的夜。半夜里，我疼得睡不着，看着安哥哥，想起晚上他跟我说的话。

他摸着我的头说：“我不困，你伤的很重，我怕你晚上会发烧。”

可他还是睡了。

安哥哥真的很累，一路背着我，还要照顾我，我想，我还是离开吧，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负伤者，饮牡蛎汤，可致炎症，重者必死。

而我的伤很重，又喝下了皇后送来的整整一锅牡蛎汤。

七

安哥哥找到我时，我已经奄奄一息了。我靠在一棵大树旁，泥土被我的鲜血浸湿，变得有些粘稠，旁边还有一些小虫子，匍匐在地上。因为疼痛，我总在呓语。

他抱起我，一颤一抖地向回皇宫的路狂奔：“阿冉……阿冉……阿冉……”

他打倒了拦着的侍卫，冲到了青孤殿，冲到了楚策的面前，他把我放到楚策的怀里，然后跪下：“传太医，救阿冉，求你。”

我感觉我好困，我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睡，我还要查出爹爹和苏家的真相，我不能睡。我使劲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好像要流出泪来，我拉住他的衣袖：“你告诉我，我爹爹和苏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撑不住，我想睡。先睡一会吧，一会就醒，就一会。我听见楚策叫我，“阿冉，你睁开眼睛……阿冉，我不赶你走了，只要你睁开眼睛……阿冉……”我无力地垂下手臂，终于还是在他的叫喊声中沉沉睡去。

楚策，我这一生做了两件错事。一是，爱上了安哥哥。二是，信错了你，以为你真的会像答应爹爹的那样照顾好我，随你进了宫。

临川安，楚策，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既然你们都给不了我，不如就此别过吧！

“阿冉，你醒醒，这么睡会着凉的。”

“阿冉，我知道你还在怨我打了你，你起来，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阿冉，我这么做是在保护你。临川安比我更能保护你。只有赶走你，祁王才不会挟持你，伤害你。”

“阿冉，你再怎么怨我，可你的安哥哥还在这里。”

“阿冉，我知道你苏家是冤枉的，你起来，我替你洗刷冤屈。”

他一直在叫我，直到安哥哥说了一句“陛下，阿冉已经走了”，他才相信我真的死了。

他抱着我走出青孤殿，一袭黄袍上占了点血迹，胸腔内一阵翻滚，吐出口鲜血。他走得急促，脚跟不稳，膝盖一软，踉跄着跌了下来，我重重地压在他身上。他又不急不慢地吐了口鲜血，血流到眼睛里，夕阳西下，天空看起来猩红无比，他擦去嘴角的血迹，重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跨进云宫，把我放到床上。

八

楚策传了旨意，将我以皇后之礼举行国葬，安葬在云宫。他还把我在闽城宅子里的海棠移植到云宫，到我的墓旁。

我成了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安葬在自己寝宫的妃子。

这件事引起了朝臣很大的骚动，说是不合祖制，可他执意为之，接着引起了当朝皇叔祁王兼国舅的叛乱。

夜里，叛军攻进皇城。本来计划好一切的祁王，被楚策来了个瓮中捉鳖。其同党全部诛杀，只有部分余孽逃离。

祁王的女儿，那个送牡蛎汤给我喝的皇后，被废了。楚策赐了她三尺白绫。

第二天，他没有上朝，带着安哥哥来看我。他说：“阿冉，我已经替你苏家洗刷了冤屈。”

当年在祁王害死了秦王一族，先帝便已料到祁王有谋反之心，奈何手下无兵，便与爹爹商量了这一出，而唯一的要求就是保住我和安哥哥的性命。安哥哥是楚策的堂弟，秦王的二儿子，所以爹爹收他为义子。所以我逃跑没有缉捕文书，也是他们商量好的。

“阿冉，你知道吗，皇帝拥有的东西是最多的，可再多也多不过不得已。”他坐在我的墓前，伸手抚摸一旁盛开的海棠花，叹了口气，“阿冉，以后临川就永远在这陪你。”

“传旨，秦王二子无辜获罪，现已查明，临川安恢复原名楚临川，封秦王。”

九

永贞十二年，贞帝楚策崩。正史记载，贞帝一生无子，传位其弟——楚离，帝号永昌。

太医查，贞帝遇刺受伤，迟迟不曾治疗，反而饮用牡蛎汤，致炎症，不治而亡。

临终前，他召来楚临川：“朕已许你生前与阿冉相守，身后，你便回闽城去吧，朕与阿冉错过的太多了，朕不想再错过。”

他留下密召，要求与苏冉同陵，葬在云宫，葬在苏冉旁边。

他想着，阿冉，我又能跟你在一起了，真好。

真好。

永昌三年，秦王楚临川薨，昌帝派人送回闽城，风光大葬。

从此，世间再无苏冉，再无楚策。

再无临川安。

也再无楚临川。

 

我们只想

把故事

讲得更美一点

简兮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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