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枪毙命
多年的封山禁猎，几近灭绝的野生动物又繁衍起来，大概是狼被消灭的比较彻底，野猪们没有了天敌，繁殖效率又高，山林里渐渐容不下它们，窜下山糟蹋起庄稼来。
村民们每夜在庄稼地里敲锣放炮，起初还有震慑作用，后来野猪们渐渐听惯了，跟村民们玩起了游击战。粮田损失越来越大，村民们反映强烈，可野猪属于国家三级保护野生动物，地方政府无权采取控制措施，只好逐级上报，只是一直没有消息，看起来解决的日子遥遥无期……
没了口粮吃什么?在外打工的满仓接到老婆的电话，很快赶了回来。满仓是有备而来，他在网上买了猎枪和弹药，决心跟野猪较量一场：你吃我的粮，我吃你的肉!
当天晚上，满仓埋伏在了自家的玉米地里。过不多久，就听到各家地里响起了鞭炮声吆喝声，满仓心里暗自发笑：你们就折腾吧，把野猪都赶过来才好呢!
满仓的爹生前是猎户，告诉满仓最厉害的是“群狼独猪”。狼成了群是一伙儿亡命徒，有道是“猛虎架不住一群狼”，一只狼就变成了胆小鬼，遇到危胁赶紧绕道躲开;野猪成了群却是一团散沙，受了惊只会争先逃跑，一只猪反倒成了亡命徒，遇到危胁肯定跟你拼命。
野猪果然来了，不远处的玉米秆纷纷折断，一群黑乎乎的东西边走边啃玉米棒子，嚼得呱唧呱唧山响。来的是一群猪，满仓心里有了底儿，瞄准了走在前面的一个黑家伙，稳稳扣下了扳机，枪口火光一闪，只听“砰”的一声，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号叫，玉米地里就像炸了锅，野猪们呼啦啦四散，一眨眼都不见了。
满仓听听没了动静，端起枪搜寻过去，只见前面倒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按亮手电照过去，果然是一只野猪!野猪一动不动，可是身上却没有弹洞血迹，难道是装死?再看野猪的肚子没有起伏，看来真完蛋了。这一枪打中了哪里呢?拿手电往野猪头上一照，哈!子弹正好从鼻孔打了进去，不管是瞄得准还是碰得巧，这就叫一枪毙命!
野猪个头儿不小，拖了一下试试，差不多有一百五、六十斤。满仓乐得心里开花，拿绳子套住野猪的脑袋，拉起来搭在背上，一路驮回了家里。守夜的村民们虽然听到了枪响，都以为是有人放了个大炮仗，谁也没放在心上。
回到家里，老婆秀花乐得拍手，赶着要炖野猪肉。满仓骂她是馋嘴老婆缺心眼儿，这么大的野猪褪毛开剥，哪里瞒得过邻居的眼睛?炖上肉香味四溢，更是堵不住邻居的鼻子。满仓在一家违法经营野味的餐馆打过工，他马上给店主打了电话，商定十元一公斤，黎明前来车把野猪拉走了。
虽然让餐馆占了便宜，满仓还是满心欢喜，开一枪就挣了八百多，说是天上掉馅饼也不为过!
俗话说：隔墙有耳，背后有眼。满仓饶是这样小心，邻居胡二还是听见他家夜里来了车。若是换了别人家，胡二也不会当回事儿，他最恨满仓瞧不起他，背地里骂他是好吃懒做的二流子，背地里骂骂也就罢了，碰了面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满仓家半夜来车干什么?好事儿不背人，背人没好事儿，里边多半儿有猫腻!
清早起来，胡二到满仓家院子门口一看，地下有一道拖痕，拖痕上竟有一些凝固的血迹!
胡二大吃一惊，不禁心虚起来。满仓在外打工，留下这么俊的小媳妇着实令人眼馋，胡二便常去帮她干些力气活儿，借着机会调笑挑逗。只因秀花性情泼辣，胡二一直没敢动真格的，可是去得勤了难免会被邻居们看见，便有人背地里风言风语。难道满仓回来听到风声，一气打伤了“淫妇”，半夜送去了医院?如果真是这样，下一个就该找“奸夫”算账了!
胡二正在心惊肉跳，忽听满仓招呼秀花上街买酒买肉，要请老丈人来家喝酒。胡二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刚要转身回家，忽然又想起了地上的血迹，蹲下来再仔细一看，血迹上粘了许多一寸多长的黑毛，胡二恍然大悟……
当天晚上，胡二从墙头上盯着满仓家。将近半夜的时候，满仓穿着件棉大衣出来了，大衣里鼓鼓囊囊，里面肯定藏了家伙。待到满仓走远，胡二纵身跳了进了他家的院子。
秀花听到院子里“咕咚”一声，出来一看，原来是胡二。秀花其实也讨厌胡二，只因满仓在外打工，家里的力气活儿没人干，自己不花钱使唤傻小子，便随他嬉皮笑脸说几句疯话，没想到他狗胆包天，大半夜的跳墙进来了!
秀花低声喝斥：“你作死呢?现在还敢来瞎胡闹!”胡二嘻嘻笑起来：“有啥好怕的，他敢把我当野猪打?”秀花一愣：“你又瞎说个啥，还不快点儿回家挺尸!”胡二现在可不怕秀花泼辣了，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瞎说?只怕说出来有人要进公安局!”
胡二看到秀花目瞪口呆，上前抱住就要亲嘴，秀花慌忙推开胡二：“咱们玩笑归玩笑，可不能动真格的!”胡二嬉皮笑脸凑上来：“光棍儿难熬嘛，你就当是心疼我呗!”秀花给了他一巴掌：“偷嘴吃能饱一辈子?想女人就娶个媳妇呗!”胡二撇起了嘴：“说得轻巧，我又不会打野猪，没钱拿啥娶媳妇?”秀花笑道：“你不就是想挣钱吗?回头我帮你想个办法……”忽听院外有了脚步声，秀花急忙推了胡二一把：“快走吧，明天等我的回话!”
02
兴风作浪
第二天清早，满仓空着手回家了。不是野猪没到地里来，是村治保主任老战来了。
老战早就想把村民组织起来巡逻，可是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留下的都是妇孺老弱，只能在自家地里敲锣放炮，整夜里东奔西跑可吃不消。老战只好自己巡逻，看到谁家地里的野猪多，就过去帮忙赶一赶。满仓开枪打野猪，别人以为是放了大炮仗，老战是退役的特种兵，凭经验觉得很像枪响，因为突如其来，一时没有确定枪响的方位。
不管是不是枪响，都要提防有人兴风作浪，引起连锁反应。这天夜里，老战顾不得自家的地，带着铁锨炮仗到各家地里巡查。老战怕出误会，进了谁家的地都要招呼几声，满仓听见他在地头招呼，慌忙把枪藏起来，答应着迎了上去。
老战看满仓空着手，便问他拿啥赶野猪，满仓撒谎说靠吆喝。老战当然不信，且不说光靠吆喝不管用，就这样吆喝一宿，只怕把嗓子都喊破了!满仓也知道老战不信，又说是炮仗放光了，等明天再去买。老战要给他敲警钟，讲起了《野生动物保护法》，满仓不爱听，抖着腿哼哼哈哈，老战火了：“严肃点儿!你当我扯闲篇呢，这是给你讲法!”满仓向来欺软怕硬，一看老战发了火，赶紧洗耳恭听。
听完宣讲送走了老战，满仓当然不敢再打野猪，只好在地里吆喝了一夜……
秀花心疼老公，侍候满仓吃了饭，铺好被子让他补一觉。过了一会儿，秀花听到满仓打起了呼噜，便悄悄来到小仓房，翻出满仓爹过去用过的捕兽夹，装在编织袋里来到了胡二家。胡二看到秀花大喜，跳起来要拉秀花的手，秀花顺势把编织袋塞进了他手里。
胡二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捕兽夹，夹子上满是铁锈，胡二磕打了半天才装好了机关，看着夹子直摇头：“这东西还能使吗?”秀花在他脑门上戳了一指头：“不信你踩一脚试试!”这一指头戳得胡二挺舒服，涎着脸又凑了上来：“你就拿这个破夹子打发我?”秀花伸出手来，胡二赶忙抓住，秀花一抽手，胡二手里出现了一百元钱。胡二不高兴了：“你把我当啥人了?”秀花咯咯笑了起来：“啥人?坏人!”
身后有人应声：“没错儿，就是个坏小子!”两个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老战!
老战指着胡二喝道：“你摆弄这夹子想干啥?”胡二嬉皮笑脸：“闲着没事儿干，随便摆弄摆弄……”老战瞪起了眼：“随便摆弄?我看你是想作死!”扭过头又问秀花：“你是不是也要跟着随便摆弄?小心摆弄出事儿来!”秀花顿时面红耳赤：“看你说的是啥话!”一跺脚转身走了。
胡二好吃懒做出了名，地里的庄稼不去看守，只会追着村里要补偿。老战知道这个坏小子啥事儿都干得出来，今天特地来给他敲敲警钟，恰好发现了捕兽夹还有秀花，这可都是出事儿的苗头呀!
老战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心里总是不大相信，秀花这么漂亮精明，又有满仓这样会挣钱能养家的男人，怎么会跟二流子搅在一起呢?这种事儿不好明说，敲打一下也就够了，对胡二可不能光是敲打，一定要狠狠吓唬他一回。老战喝道：“几天不管就要兴风作浪，我看你是肉皮子发痒!”挽起袖子瞪起眼，一步步向胡二逼近，胡二当然知道特种兵的厉害，吓得连连倒退，一脚踩在了捕兽夹上，只听“啪嚓”一声，胡二惨叫起来。
捕兽夹咬住了胡二的脚丫子，老战顾不得装狠了，慌忙抢过去掰开了夹子，幸好胡二穿了双破皮鞋，所以没有扎穿脚掌，只是咬破了皮肉。老战怕他感染了破伤风，赶紧架着他去了诊所……
老战可是惹下了麻烦。胡二平日里没事儿还要找事儿，到处钻空子占便宜，现在脚丫子扎破了，便找老战要误工费。老战捉摸这事儿总归是自己引起的，给点儿钱息事宁人，没想到胡二得寸进尺，又说自己脚疼走不了路，要老战管吃管喝管伺候。这一下可把老战惹火了，骂了声：“放你的狗屁!”转身就走。胡二不敢去拉老战，扯开嗓子叫唤：“村干部欺侮人呀!伤了人不管饭呀……”
秀花得知捕兽夹惹了祸，正在屋里提心吊胆，听到胡二叫唤急忙跑了过来，一问却是为了管吃管喝的事儿，赶紧兜揽过来：“啥大不了的事儿，不就是吃饭嘛，我多做点儿都有了!”胡二喜笑颜开，连连点头答应。老战气呼呼地走了，秀花担心满仓听见来打横炮，急忙回到了家里。
满仓被胡二的叫唤声惊醒，隔着墙听得一清二楚，正要跑出去阻拦，看到秀花匆匆回来，瞪起眼发了脾气：“败家的娘们儿!人家吵架关你屁事，抢着去伺候二流子，打算狗扯连环是不是?”秀花当然知道老公欺软怕硬，叉起腰杏眼圆睁：“你太小看我了，我要扯连环也找不到他头上!真想给你戴绿帽子也等不到今天!”
满仓干瞪眼没话说了。秀花这才压低嗓子，把胡二发现打野猪的事儿说了一遍。满仓听了担心起来：“只怕胡二那张破嘴靠不住。”秀花笑道：“你真糊涂，咱们最该提防的是老战，胡二好糊弄，给点儿好处就能堵住嘴。”满仓还是不放心：“我可不是好惹的，你别把自己当好处给出去!”
秀花一伸手扭住了他的耳朵：“你也要兴风作浪呀!还想不想打野猪挣钱了?”满仓“哎哟哎哟”叫起来，一头扎进了秀花怀里……
03
夜半枪声
胡二因祸得福，又有误工费又有秀花照顾，脚上疼心里美，躺在炕上等秀花来送饭。
听到院门“吱呀”一响，胡二赶忙招呼：“秀花!秀花!我下不得地，你进屋来吧!”门帘一掀，胡二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满仓没好气儿地把一大碗汤面放在炕沿上：“给你噇囔，别他娘的胡思乱想!”
胡二赶紧表白：“你可别误会，我没本事打野猪，就是想跟你沾点儿光，嘻嘻，挣点儿钱娶媳妇嘛。”满仓哼了一声：“那就管住你的破嘴，伤好了跟我下地，打了野猪算你一份儿!”胡二又嘻嘻地笑了起来：“这点儿伤不碍事，我是糊弄老战的!”满仓最烦他嬉皮笑脸：“别觉着你会忽悠，那点儿小事人家不跟你计较，打野猪不是小事儿，让老战发现有你的好看!”胡二转了转眼珠子：“为啥让他发现?咱不会换个招儿!”满仓赶紧问：“快说，换啥招儿?”胡二故弄玄虚：“嘻嘻，吃了面再告诉你，我不能白要你一份儿钱，等着瞧好吧!”端起面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夜深了，满仓带着胡二来到玉米地里，趴在野猪趟出来的小路旁边，竖着耳朵听动静。先是各家地里响起了吆喝声鞭炮声，不大工夫，自家地里的玉米秸“哗啦哗啦”响起来，可是声音却很细碎，满仓瞪大了眼睛，隐约看到了七八个黑黑的小东西，原来是野猪崽子。
小崽子后面肯定跟着母野猪，满仓只盼着小崽子们赶快过去，可是它们却到处乱拱乱窜，只听“啪!”地一声，一只小崽子尖叫起来，胡二也忍不住叫了起来：“夹住了!夹住了!”满仓要捂胡二的嘴已经迟了，紧接着“呼啦”一声，黑地里窜出一只大野猪，母猪护崽猛似虎，朝着胡二猛冲过来!
胡二跳起来便跑，满仓正要扣扳机，被胡二碰了一下，“砰”地一枪打偏了，满仓来不及再装子弹，紧跟着跳起来就跑。满仓恨透了胡二，他听过一个段子，自己跑不过野猪没关系，只要比胡二快一步就行!
胡二脚伤影响了速度，满仓三窜两窜就跑到了前面，正在边跑边装子弹，忽听身后“哇哇”大叫，赶紧回头一看，只见胡二摔了个大马趴，母野猪窜上来便咬，吓得胡二满地打滚儿，满仓怕误伤了胡二，抬高枪口开了一枪，撒开腿接着跑。
子弹带着火光掠过，母野猪吃了一惊，朝着枪响的方向愣了一下，丢下胡二追了上来。满仓可不敢跟野猪赛跑，又是边跑边装上了子弹，听着身后追赶声越来越近，马上转身卧倒，照着母野猪迎头一枪，母野猪嚎叫一声，一个踉跄摔倒，骨碌碌翻了几个跟头，爬起来失去了进攻的方向，瘸着腿兜起了圈子。原来是打伤了腿，受了伤的野猪更厉害，满仓屏住呼吸，趴在地下一动也不敢动。远处小野猪的叫声越来越嘶哑，听声音正在垂死挣扎，母野猪顾不上报仇了，急忙瘸着腿跑了回去……
隔不远就是老战家的地，老战赶跑了自家地里的野猪，正要去帮别人，忽听满仓的地里“砰砰”响了两声，紧接着又听到了野猪的尖叫。老战料想是出了事儿，他急忙跑到满仓家地头，掏出一个花炮，点燃引信，朝叫声的方向抛去。“嘭”地一声，五彩火花炸开，只听一阵奔跑声越来越远，很快就没了动静。
老战朝地里吆喝了几声，地里还是没有动静，便按亮了手电筒，提着铁锨小心地钻进了玉米地。走不多远，老战发现了一片踩倒的玉米秸，玉米秸上倒着一只小野猪，近前拿手电一照，原来被捕兽夹咬住了脖子，已经活活地憋死了。
有小猪必有母猪，母野猪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崽子。刚才是不是有人开枪，光凭声音还不能确定，但自己放的花炮也起了作用，母野猪为了保护其他的孩子，只好丢下被夹的小野猪逃跑了。
还是先追究谁下的夹子，老战想起在胡二家看到的捕兽夹，这事儿肯定跟胡二有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战卸下捕兽夹，提着小野猪赶到了胡二家，胡二家院门紧闭，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声。老战看见旁边满仓家里亮着灯，又想起满仓爹生前是猎户，这捕兽夹也只有内行才能造得出来，那天秀花又在胡二家里，是不是她把捕兽夹给了胡二?
老战又敲起了满仓家的院门，满仓刚刚跑回家，从门缝里看到老战，赶紧披上大衣，装作要下地的样子开了门，看见老战手里的捕兽夹和小野猪，故作吃惊地问：“咋了?政府让咱打野猪了?”老战瞪了他一眼：“装傻!野猪是国家三级保护野生动物，政策能说改就改吗?”满仓振振有词：“政策不是以人为本吗?不符合老百姓的利益为啥不能改?政府就是给老百姓办事的，不然要政府干啥?”
嗬!出去打了几年工，长了本事了!老战喝道：“改不改不是你说了算!现在打野猪就是犯法!”满仓碰上了硬茬子，闷着头不吱声了。老战把捕兽夹和小野猪举起来：“你少给我装蒜!看吧，这就是在你家地里找到的!”
再不吱声就是默认了，满仓赶紧狡辩：“谁看到我下夹子了?这能算证据吗?”老战才不跟他矫情：“我只管带着这些东西去报案，是不是证据我说了不算，你留下这话问警察吧!”提着夹子和小野猪走了。
04
命悬陷阱
事儿闹大了，满仓看到老战走远，急忙翻墙进了胡二家。
胡二是被母野猪撞倒的，眼看那家伙张开大嘴咬下来，吓得他满地打滚儿，幸好满仓开枪引开了母野猪。胡二捡了一条命，哪里还顾得上满仓，一溜烟儿跑回了家，听到老战找上门来，躲在屋里做了缩头乌龟。
满仓恨得牙根儿痒痒，真想揍这个稀泥软蛋，可是把柄抓在了胡二手里，只怕打得他狗急跳墙，闹内讧两败俱伤。满仓只好忍下这口气，嘱咐胡二继续装瘸，老实在家躺着，如果警察来了就一问三不知。自己赶紧回了家，编了谎儿等着警察来调查……
老战到派出所报了案，警察做了笔录，便让老战先回家，等他们请示了上级再作处理。老战还怀疑满仓有枪，但怀疑当不得证据，满仓肯定也会死不认账，所以也没跟警察提起，自己憋了一肚子气，回家等警察来处理，那知道等了两天还没有消息，再打电话问派出所，人家说上级正在研究。办案哪有这样拖拉的?急得老战干瞪眼。
有人急有人乐，满仓心里可松快了，看来警察也知道体恤老百姓，夹一只小野猪算个啥?老百姓没饭吃才是大事儿呢!
满仓又蠢蠢欲动了，他真想甩掉胡二自己干，还是怕胡二举报揭发，打一只大野猪能卖上千元，可不能因小失大呀!胡二当然也想吃独食，可是有贼心没贼胆，只能在满仓身上打算盘。等到满仓来送饭，胡二又提起了打野猪的事儿。
这一提勾起了满仓一肚子气，瞪起眼骂了他个狗血喷头，胡二嬉皮笑脸听他骂，反正不疼不痒，量你也不敢把我甩下。满仓骂累了，才想到是白费了唾沫，心里也打起了算盘，这种事儿担风险，不能总在自家地里干，让胡二轻轻松松地跟着分钱。满仓提出了条件，地点要换一换，改在胡二家的地里，方法也要换一换，开枪容易惹麻烦!胡二眼珠一转马上同意，反正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
当天夜里，满仓背着枪，胡二扛着铁锨，来到地里挖起陷阱来。满仓心里估算，上边对打野猪也许睁一眼闭一眼，但是绝对不准私藏枪支，老战这家伙很可能起了疑心，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开枪。
满仓受过爹的亲传：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野猪的脑子一根筋，一惯爱走捷径，从山上下来直奔玉米地，吃饱了也要走这条近路回山。挖陷阱一定要看准野猪的来路，否则挖了也是白挖。
两个人找到了野猪的来路，就在它们进地的入口处挖了起来。挖陷阱也有讲究，野猪虽然爱走捷径，但是鼻子很灵，闻到异味儿就会改道，所以要把表层土和踩倒的玉米秸先铲到一边，挖出来的新土也要远远撒开，等到挖好陷阱盖上树枝，再把表层土和玉米秸铺在上面。
胡二是个懒蛋，挖到一米多深就说行了。满仓养过猪，知道它们爱跳圈，如果它们直立起来，前爪能够到猪圈的墙头，那就肯定能跳出来。大猪直立起来足有一米多高，不挖两米深能行吗?跟这种二流子合伙真是倒血霉了，满仓忍不住又骂起来：“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不愿意干滚蛋!”看在钱的份儿上，胡二只好咬牙接着干。
挖好陷阱做好伪装，已经到了半夜，野猪该下山了。不远处有一块糟蹋过的玉米，野猪肯定不会再来找吃的，两个人趴在踩倒的玉米秸里，竖起耳朵听动静。
附近人家的地里响起了鞭炮声吆喝声。不大功夫，胡二的地头上也哗啦哗啦响了起来，听动静是来了不少。哗啦声越响越近，突然“喀嚓”一声，一只野猪嚎叫起来，地里顿时大乱，一阵“呼隆呼隆”的奔跑声渐渐远去，地里只剩下了一只野猪的嚎叫。
满仓端着枪，胡二打着手电，跑到陷阱边一看，里面是一只呲着獠牙的大公野猪，看个头足有二百多斤!独猪果然厉害，大公猪看到人反而不叫了，气势汹汹地向上跳，窜上去滑下来，红着眼睛要拼命。满仓解下腰里缠的钢丝绳，把一头挽成了活套儿，只等它跳得没了劲儿，套住脖子把它勒死。
大公猪还在向上窜跳，扒得坑沿的土不断塌下来，渐渐形成了斜坡，再这样下去它就要跳出来了!满仓看到大公猪又一次窜上来，急忙甩手套住了大公猪的脖子，胡二赶紧帮着拉住钢丝绳，两个人一齐用力往上拽，要把它吊起来勒死。哪知道心急铸大错，大公猪的劲头儿正足，钢丝绳反倒成了救命索，它借着拽劲儿向上一窜，“呼隆”一声跳了出来!
钢丝绳一松，两个人一齐摔了个仰八叉，满仓再去抓枪已经来不及了，大公猪一低头撞上来，獠牙扎进了满仓的大腿，猛地一甩脑袋，满仓腾空而起，“扑通”跌进了陷阱里!
大公猪瞪着陷阱里的满仓，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若不是吃过陷阱的亏，它一准儿会跳下去要了满仓的命。满仓吓得屁滚尿流，明知道无路可逃，只好躺在陷阱里装死，忍着剧痛一动也不敢动。大公猪怒气不消，转身又去找胡二，可是脖子上还套着钢丝绳，另一头拖在了身后，一走动就挂得玉米秸哗哗响，活象一条缠在脖子上的大蛇，吓得它拼命地转圈儿甩头，越是折腾响得越厉害，大公猪又惊又怕，拖着钢丝绳哗啦哗啦逃跑了。
满仓的大腿呼呼地流血，他赶紧脱下背心使劲缠上，压低嗓子招呼胡二。喊了几声没人答应，气得满仓直骂他的八辈祖宗，骂了一阵才知道白费劲儿，只好忍痛站起来，扒住坑沿往上窜，可是受伤的左腿使不上劲儿，一条腿往上一跳，滑下来摔了个跟头，伤腿又被扭了一下，疼得直叫妈。
实在没办法了，满仓只好扯开嗓子叫起胡二来……
05
因祸得猪
胡二看到大公猪把满仓挑进了陷阱，跳起来撒腿便跑，也不管东西南北，只恨爹娘少给他生了两条腿。晕头转向地跑出地头一看，竟然跑到了山根底下，眼前正是野猪下山踩出来的小路!胡二才要转身往回跑，只听玉米地里一阵稀里哗啦乱响，吓得赶紧趴在了乱草里。
一只大野猪从地里窜出来，身后好象拖了什么东西，哗啦哗啦地往山上跑。胡二正在纳闷儿，哗啦声突然停止了，变成了野猪沉闷的嚎叫。这是怎么了?胡二趴着没敢动，听那嚎叫声越来越沉闷，很像是垂死挣扎的捯气儿声，捯气儿声越来越小，渐渐没了动静。
听声音好像是野猪死了，难道是天上掉馅饼?胡二实在经不住诱惑，好在手电筒还没有丢，胡二刚刚按亮了手电，忽然听到玉米地里有人叫喊，仔细听听，原来是满仓在骂他。胡二不禁幸灾乐祸：你不是爱骂街吗?就在坑里可劲儿骂吧，老子现在顾不上你了!拿起手电向山上晃了晃，上边没有反应，胡二壮起了胆子，小心翼翼地向上摸去。
走了不多远，电筒照到了一只大野猪，大野猪脑袋顶在一棵大树上，倒在地下一动不动，是碰到树上撞死了?走近几步再一照，野猪脖子上套着钢丝绳，钢丝绳又缠在了大树上。胡二明白了，这正是跳出陷阱的大公野猪，身后拖的钢丝绳挂住了树杈，这蠢东西不晓得退回去，反倒围着大树转圈儿，转得活套儿变成了死结，越是挣扎套子就越紧，活活把自己给勒死了。
果然是天上掉馅儿饼!这个馅儿饼是掉进自己嘴里的，自然没有满仓的份儿。胡二没有动大公猪，扒了些枯枝败叶严严实实地盖起来，再转回地里找满仓。
胡二找到了陷阱，陷阱里没有满仓。胡二又在周围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满仓，估摸是他喊了一阵儿没人答应，自己想法子爬出来回家了。胡二心里嘀咕起来，满仓肯定恨透了自己，回去总该有个交待，胡二一边编谎儿一边往回走，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通”摔了个大马趴，爬起来拿手电一照，竟是满仓的猎枪!
这就不对头了，满仓再粗心也不会丢掉猎枪呀!现在瞎猜也没有用，只好先回家再说了。胡二背上猎枪往家走，快到村边时，看到路口有几点火光闪烁，站住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几个村民正在抽着烟说话。大半夜里瞎白话啥?胡二悄悄凑过去，躲在墙角里一听，他们说的正是满仓。听了一会儿，才知道满仓被野猪挑进了陷阱，腿上豁开了一个大口子，是老战听到了满仓的叫声，把他救出来背回村，刚刚找车去了医院。
自己得了大馅儿饼，全靠老天爷照应，满仓差点儿送命，只怪他牛皮逞能!胡二溜到满仓家一看，大门上了锁，秀花肯定是去了医院。胡二回家藏起了猎枪，抓住这个把柄就不怕满仓，最怕老战要来找他算账，越想心里越发慌。
天亮了，忽然听见满仓家大门响，赶紧扒着墙头一看，原来是秀花回来了，看秀花急急忙忙的样子，肯定是满仓住了院，她赶回来取钱拿东西。胡二纵身跳过墙头，跟着跑进了屋里。
听得有人跑进来，秀花吃了一惊，转身看见胡二，迎面啐了一口：“呸!狼心狗肺的东西!”胡二没有擦脸上的唾沫，嬉皮笑脸地表白：“我不跑怎么办?两个人就能斗得过野猪了?还不是多赔进去一个!”秀花没理他，气呼呼地打开柜子找东西。
胡二又凑上去：“嘻嘻，别生气呀，我把枪找回来了，今天夜里就去打野猪，卖了钱给满仓治伤，你告诉我谁买野猪就行。”秀花撇撇嘴：“你那怂样儿敢打野猪?”胡二拍起胸脯来：“有枪还怕啥?不敢打我就是你养的!”秀花哼了一声，找张纸写了个号码：“喏，打这个电话就行，我就等着你的钱了!”胡二接过纸条：“宝贝儿，我连人带钱都给你!”突然一伸脖子，在秀花脸上“啪”地亲了一口，亲过了怕挨打，赶紧向后跳开。
秀花却咯咯笑了起来，胡二大喜过望，噘起嘴又凑上去，刚刚一伸脖子，秀花突然抡圆胳膊，“啪”地给了胡二一个大耳光，叉着腰喝道：“有胆子再来，看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真是个辣娘们儿!打得胡二脸上热辣辣地疼，心里却麻痒痒地高兴，挨一个耳光算啥?野猪找到买主了!胡二给了秀花一个飞吻：“打是亲，骂是爱，亲爱极了拿脚踹!”秀花又扬起了巴掌，胡二嘻嘻笑着跑了出去。
胡二回家马上打电话，店主一听是满仓的朋友，当然愿意收购，价钱还是十元一公斤，胡二要他黎明前开车来拉野猪，胡二到村外大路上等着带路。胡二定这个时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人们熬了一夜都该回家睡觉了，这工夫拉猪不会有人看见。
卖猪的事定下了，胡二在心里盘算起来：满仓受伤不能怪自己不仗义，只能怪野猪先撞了他，换成了自己也只好认倒霉。不过满仓毕竟救过自己，帮他一把也不为过，至于给多少钱，那就要看秀花给多少甜头儿了。
06
贼心不死
大野猪过了秤，卖了一千二百三十元，胡二数过嘎嘎响的大票子，揣进怀里刚要走，店主突然一把拉住他，指着套在野猪脖子上的钢丝绳问道：“这根绳子起码有三、四斤，你也把它当猪肉卖吗?”
看着套在野猪脖子上钢丝绳，胡二突然来了灵感，嘻嘻，你想买我还不卖呢!胡二痛快地退给他三十元，解下钢丝绳缠在了腰里。
天快亮了，胡二没有直接回家，他又来到野猪下山的小路，把钢丝绳拴在了大树上，另一头挽成了活套儿，埋在路上做了伪装，高高兴兴地回家睡觉了……
胡二睡醒了出去买吃的，听说上面派来了调查组，老战正陪着这些人走村串户。怪不得他没来找自己算账，这是忙着发补偿吧?胡二就要去找他们报告自己家的损失，村里人告诉胡二，这些人是省里来的专家，主要是调查野猪的繁殖状况，没听说要发什么补偿。
既然不是发补偿，胡二也就不去找没趣了。挖陷阱的事儿暴露了，老战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还是回家想法子应付，最好不要自己送上门去。
想曹操曹操就到，胡二刚刚到家，老战气冲冲闯进来，指着胡二喝道：“好大的狗胆，竟敢忽悠我!你不是脚伤不能走路吗?咋能跟满仓到地里挖陷阱?”胡二装傻：“你说啥?谁去挖陷阱了?”老战瞪圆了眼：“陷阱就在你家的地里，满仓又在陷阱里喊你，不是你是谁?你个丧良心的东西，满仓受了伤你连管也不管，还敢躲在家里装蒜!”一伸手揪住了胡二的脖领子。
胡二吓坏了，赶紧掏出了卖野猪的钱：“谁说不管了，我正要去医院，你看钱都借来了!”老战放开了手：“这才像人做的事儿，快去吧，挖陷阱的事儿不算完，再敢想歪门邪道，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老战一摔门走了，胡二不敢怠慢，赶紧揣上钱去了医院。
满仓的腿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若不是老战把他及时送到了医院，早就失血过多没命了。老战这人面恶心善，正言厉色地把满仓训了一顿，看到秀花带的钱不够，赶紧替满仓垫了住院押金。老战发过了脾气，又把专家的话告诉满仓：以人为本可不是让人们为所欲为，保持生态平衡才能保持人类的生存发展，所以控制野猪的数量要有科学依据，不能滥捕滥杀，对受害人家的补偿也要制定合理的标准，专家们正在调查研究，所以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样私自去打野猪，不但违了法还害了自己。
老战语重心长，感动得满仓热泪盈眶，他知道私藏枪支最轻也要拘留罚款，实在不敢说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保证再也不打野猪了。老战要去陪同调查组，也顾不上深究，匆匆忙忙地回村了。
到了下午，胡二来到了病房，进门就放下了六百元钱，连连给满仓赔罪，说自己当时吓昏了头，一直逃到了村外的大路上，没有听到满仓的招呼。等他再回到地里，正好看到老战把满仓背出来，所以没敢露面，赶紧把猎枪找了回来。
猎枪没暴露就好，满仓也不想白费唾沫骂他了，可他知道胡二见了钱比爹还亲，不知道他送钱是何居心，便要把六百元还给他，胡二嘴上推辞，手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来，忽见秀花冷着脸直撇嘴，只好推开了满仓的手，说了些仗义话怏怏走了。
回到家里，胡二越想那六百元越心疼，越想越恨老战，要不是老战打横炮，咋会白白送了这么多钱!秀花这小娘们儿也真刁，就像鼻子尖上抹蜜糖，让你闻得到吃不到，还是自己找个老婆最实惠。找老婆的钱哪里来?只能靠打野猪!
正在盘算晚上的行动，老战带着两个调查组的专家来了。省里的人找上门来，多半儿是祸事临头，紧张得胡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专家挺和气，老战也没发脾气。专家了解了他家的受害情况，又耐心地告诉胡二：地球的资源是有限的，人多了要计划生育，野猪多了也要计划生育，政府正在组织专家研究实施办法。为了控制目前的灾害，准备按比例猎捕一批野猪，人工饲养变害为利。老战警告胡二：猎捕要由公安部门组织实施，私自捕杀还是违法行为。
说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胡二本来就贼心不死，这一来心里便有了底儿：老战的警告算个屁，怪不得政府没有追究夹死小野猪的事儿，原来是要改章程了，等新章程公布下来，再打野猪才要追究呢!这一阵儿正好浑水摸鱼，要打现在赶快打，抓住机会捞它一票!
7、猪口余生
胡二拿出了猎枪，枪膛里还有一颗子弹，用来打野猪肯定不够，只能用来防备万一。再说胡二根本没打算开枪打，山上还下着套子呢!
天黑了，胡二稳稳当当地睡了一觉，到了后半夜才爬起来。胡二早盘算好了，野猪们半夜下山黎明回山，即使下山的时候没有套住，回山的时候也会被套住，用不着趴一夜守株待猪，反正套住了就跑不了。
三星偏西了，东方已经隐隐透出了鱼肚白，按照规律，野猪们都该回山了。胡二悄悄来到山脚下，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山上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胡二拿手电朝山上乱晃了一阵，还是没有异常动静。看看旁边也没有新踩出的路，野猪肯定还是从这里经过，这么多野猪总会套住一只，很可能又被勒死了。胡二放了心，端起枪搜索上去。
快走到下套子的地方了，隐约看到大树旁边倒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近几步再看，果然是一只大野猪!大野猪一动不动，看来确实被勒死了。胡二的心兴奋地狂跳起来，走到跟前按亮了手电，突然发现野猪的肚子正在急促地起伏，胡二大吃一惊，没等他向后跳开，大野猪突然窜起来，一口咬住了胡二的脚脖子，猛地一甩头，把胡二拽了个狗吃屎!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胡二杀猪般地惨叫起来，他双手扒地拼命地向前爬，野猪只是死死咬住不肯松口，却没有乘势扑上来。胡二回头一看，原来是被拴在树上的钢丝绳拽住了。
想当然害死人呀，本以为野猪会绕着大树转圈子，哪知它只是一味地向前冲，挣扎累了正在喘息，看到来人装死反击!幸好猎枪还在身边，胡二忍住剧痛捡起枪，用力把枪口顶在野猪的脑袋上，狠狠地扣下了扳机，只见红光一闪，轰然一声巨响，胡二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老战知道胡二狗改不了吃屎，夜里常到他家地里巡查，这次刚刚来到地头，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轰响，声音就来自地头对面的山脚下。老战心里一惊，炮仗枪声虽然不同，但都不会这样沉闷，莫不是出事儿了?
跑进胡二家地里，老战先放了一个花炮，地里没有动静，又大声呼叫胡二，也没有听到回答。老战径直奔着对面地头搜索过去，快搜到山脚下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呻吟，果然出事儿了!
老战急忙跑出地头，呻吟声却是来自山上，他赶紧按亮了手电，顺着野猪踩出的小路搜了上去。呻吟声越来越清晰，走不多远，便看到大树旁边倒着一个人，跑上前拿手电一照，这人正是的胡二!
胡二脸上胸前都是血，神志不清地嗷嗷着。一只大野猪被钢丝绳套在树上，脖子被绳套磨得血淋淋的，鼻孔里呼呼喘着粗气，死死咬住胡二的脚脖子不放。
野猪咬得这么狠，怎样才能把胡二救出来呢?老战突然发现胡二身旁扔着一支猎枪，赶紧捡起来一看，枪膛已经炸开了。猎枪上没有任何标记，显然是私造的，老战当然懂得，这种普通钢材根本经不住多次冲击，自制的子弹装药不均，一旦超量就会把枪膛炸开。
膛炸了枪管还有用，老战把抢管插进野猪嘴里用力一撬，野猪一声嚎叫张开了嘴，老战赶紧把胡二拉了出来。现在顾不上野猪了，老战背上胡二，急忙向村里跑去……
胡二被送进了医院，经过检查，胡二的脚脖子没有被咬断，脸上胸前却被崩进了很多碎钢渣，虽然没有击中要害，可那些碎钢渣都要一块块取出来，先不要说花多少钱，这份儿罪可遭大了。
派出所接到老战的电话，马上赶到医院调查。胡二还在手术室里挨刀，满仓见势不妙，赶紧让秀花叫来了警察，抢先坦白了私买枪支偷猎野猪，还揭发了收购野生动物的店主。警察又听老战讲了事故的经过，得知野猪还没有死，赶快让老战带路赶到山上去了……
虽然警察没顾上说什么，可是满仓和胡二心都悬着，就算是坦白从宽，只怕也要拘留罚款。冤家变成了难兄难弟，过去的龌龊就不用提了，两个人提心吊胆地养伤，可是住院花销大呀，满仓还能勉强支撑，胡二可是借了一屁股债，他们又盼着伤快好，又怕出来受惩罚，真是度日如年呐……
两个人的伤口基本愈合了，胡二正在害怕警察找上门来，满仓神神秘秘地进了病房，咬着胡二的耳朵说：“别再给医院送钱了，现在机会难得，咱们赶紧回去接着抓野猪吧!”吓得胡二直摇手：“妈吔，警察还没跟咱们算账呢，你还要作死呀!我是一朝被猪咬，十年怕野猪!”
满仓哈哈大笑：“傻蛋!再怕也要去!秀花刚才回家拿东西，听说派出所来村里组织捕猎队了，老战当了队长，咱们赶快回去将功折罪呀!”胡二“腾”地跳下床来：“太好了!抓野猪咱俩可比别人有经验，快!赶紧去找老战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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