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人说,乡愁是一枚窄窄的船票,那一湾浅浅的海峡,隔断了几十年的爱恋,剩下的就是无限的思念,离乡快五年的我,此刻也有了乡愁,也明白了这话里的玄机。
二十岁之前,我一直安居在东北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山村。“五间房”一个老土得掉渣的名字,却是陪伴我二十几个年头的地方,一直以来,我都喜欢喊它的名字。
奶奶更是一辈子都没离开过那儿,她可是邻村中地主的女儿。养尊处优惯了的她,怎么给我留下的印象都是在忙碌。前面的园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后面的她是习惯了种上玉米的。还好北方有冬天,她可以享享清闲。
院子里的栅栏也是和奶奶志同道合的。每逢夏季,上面挂满了大小不一的黄瓜、豆角一类的。有的努力生长,又细又长的,饱满圆鼓的屡见不鲜。有时我特别怀疑她脸上那地地道道的农民式的微笑。嘴一咧,一道牙湾便挂在她的脸上,如阳光般的微笑,总能让我如沐春风。那时的我常常问自己,奶奶真的就不喜欢我?可能是和父母就别的缘故,奶奶成了我最亲的人。我帮她洗衣,她给我做饭。
爷爷定是看出了里面的猫腻,才舍得将一袋玉米给路过的小贩,换取一袋青苹果给我。这般讨好也算出于真诚,我也给他剃剃头、剪剪指甲。老实说我的这三口之家并不富裕,但这茅草屋里从不缺少欢笑。这也算是童年里最灿烂的日子。艰苦中多了很多相濡以沫。我也在那样的时光里爱上了爷爷、奶奶的。
记忆中的老家总是红彤彤的喜气洋洋。鸡狗即使在鞭炮声中也能相谈甚欢。非要我选一件老物件去惦念那些逝去的日子,我倒想起邻居家那个洋井来。一张写有“井泉大吉”的春联便是它一年到头最华丽的衣裳。
凉爽的傍晚时分,老人们便喜欢三三两两地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闲聊。爷爷是喜欢吧嗒吧嗒几口旱烟的,打打牌也是他的生活。这个时候便是我和奶奶“斗智斗勇”的大好时机。我们要把用十几桶水才能装满的大水缸装满水,对于我们这一老一少,这无非是一个天大的挑战。邻居家的叔叔总是要帮忙的,他可是个热心肠,看到我踩在石头上压水,他总是忍不住过来帮衬。
我和奶奶也算得上是对好搭档。我总会偷偷地把木棍多伸向奶奶那边,可奶奶也是有她那点小心思的,趁我不注意又送还给我。这样推来让去不知多少回才能合力抬水回家。
奶奶脸上的皱纹蜿蜒如曲折延伸到远处的公路,嘴角的微笑温柔却像叹息。那段日子在我心里,去来中间尽是温暖。像我和奶奶头顶的那轮落日,看了都是笑意,不曾有过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