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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繁荣,发纸币”:一个赌徒伟大的国家实验

一位苏格兰名宿安息于此:

这位天才的数学家。

用神奇的数学法则,

让法兰西倾家荡产。

这是一个绝顶聪明的死刑犯,率先发现了金融与信用运行的秘密,创建的现代欧洲信用体系,挽救法国经济于泥淖之中,将法国经济体系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体系的苏格兰人墓志铭。

他的人生标签:伟大的经济学家、法国财政大臣、法兰西银行创始人,赌王、杀人犯、越狱犯和诈骗犯。

他的国家实验却没有见好就收,在人性贪婪之蛇的引诱下,全民疯狂的推波助澜中,他的体系又将法国拖入了黑暗深渊,让法国人恨之入骨。

“密西西比泡沫”的始作俑者—约翰.劳

1671年,约翰·劳出生于苏格兰爱丁堡的一户富裕人家。

  他从小就在数学方面上显露出了非比寻常的天赋,14岁时,他就在父亲的会计事务所中当学徒。

17岁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他就带着大笔遗产前往伦敦。

不久,他成了伦敦各大赌场的常客,总是用周密的数学计算来下注的他赚了不少钱,小伙子英俊又出手大方,很快在社交界和名媛中混得风生水起。

劳就这样在伦敦的花花世界里度过了轻松愉快的9年。

1694年约翰·劳去调戏别人的女朋友, 还在决斗中干净利落地将情敌一剑刺死,当天就被捕并被法官判决绞死。幸运的劳依靠贿赂成功越狱,悄悄遁去了荷兰。

逃亡生涯中先后于法国、荷兰、德国、匈牙利、意大利等地,劳凭借自己超凡的数学才能在欧洲各大赌场里赚得盆满钵满。

“百万富翁”(millionaire)这一词第一次使用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他还以研究赌博的热情去研究各个国家的银行和金融市场,而且由于他的名声,许多人还很愿意听他那一套。

1704年他流窜回苏格兰,次年在爱丁堡出版了一本小册子《货币和贸易通论》

书名好眼熟?三百年后,有一个约翰·劳的狂热粉丝,也写了一本叫做《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1936年)的书,就是有“当代经济学之父”之称的凯恩斯。内容如出一辙,无非就是:当经济萧条的时候,增加货币供给会增加产出而不会抬高物价;纸币可以起到替代金银的作用;政府应当成立中央银行,保证流动性从而保证经济发展。

核心内容:用基于信用的系统取代基于铸币的银行系统。与银行负债(纸币和存款)与黄金或白银资产相抵消的做法不同,信贷系统中的负债将与贷款抵消。

超前提出“要繁荣,发纸币”的观点

今天的国际货币体系类似于劳所设想的基于信用的系统。事实上,在1971年,在约翰劳的诞生后的300年,国际货币体系彻底摆脱了金本位制度。

约翰·劳辗转欧洲各个小国,包括他的故乡苏格兰,宣扬他的超前理论,均被无情的拒绝。

嗑唠多了听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信。

法国摄政王奥莱恩公爵 这位重要人物就信了。

当时的法国在喜爱奢侈生活的“太阳王”路易十四的领导下穷兵黩武,债务缠身,国家财政走到崩溃的边缘。全国的官吏贪腐成风,皇室贵族奢靡无度,国家的外债总额高达30亿里弗(法国当时的货币单位),而国家每年的税收收入总共只有1.45亿里弗,仅政府开支就要花费1.4亿里弗。

雪上加霜的是,非法逃税的人越来越多,国民经济几乎全盘崩溃了。

路易十四死后,继位的路易十五只有五岁,军国大权其实完全掌握在摄政王奥莱恩公爵手里。但这位公爵实在不是什么治国的能臣,对于眼下的财政困境,他束手无策。

就在此时,他读到了约翰·劳的《通论》,拍案叫绝。

原来钱是可以自己造的!

于是,他马上请约翰·劳出山!

l716年5月5日,摄政王授权约翰·劳成立法国第一家私人银行“通用银行”,开始发行纸币。——特许货币发行权,纸币可以兑换金属货币,也可以缴税。

为全力支持约翰·劳的改革方案,这位公爵还特地颁布一项法令:

伪造纸币将被处以极刑,并且昭告法国民众:新发的银行纸币可以用来交税。

通用银行虽然还是约翰·劳的私人银行,但他已经有了国家信用作担保。因此发行的纸币也就被人们普遍的接受。

约翰·劳的银行所发行的纸币可以随意购买、兑换金属货币,而且发行后还可保证价值不变,当时的金属货币价值经常会因为政府朝令夕改的政策而贬值。

这一点可说是惊人之举,人们开始信任纸质货币。

很快,法国商贸业就成了这项新货币政策的最大获益者,以往凋零的商业开始复苏。释放的流动性开始刺激流通,经济形势开始好转、日渐繁荣。

约翰·劳逐渐垄断了法国的烟草销售市场,更成为了法国的包税人,只要每年向法国王室支付5300万利弗尔,剩下的税收全归约翰·劳自己!但约翰·劳自己知道疯狂征税是最傻的办法,相反他裁掉了大量税官,取消了贵族免税的特权。

在最初的几年里,银行经营良好,社会发展平稳,法国还真就发展起来了。

但是,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约翰.劳,纸币的发行要以黄金做储备,但当时的法国哪来的黄金支撑日益增多的纸币呢?

于是,向摄政王提出了自己的“密西西比计划”,成立一家“密西西比公司”,专门开发当时法国控制的北美密西西比河流域,据说那个地方遍地都是黄金…….

该公司应拥有与密西西比河广阔流域以及河西岸路易斯安那州做交易的专有特权,以及加拿大的皮货贸易垄断权。

摄政王完全同意了约翰.劳的计划,甚至将劳氏的通用银行改名为“法兰西皇家银行”(Banque Royale),并授予其铸造金银币的要权。

允许密西西比公司成立和发行债券,而且还授予该公司在东印度群岛、中国、南太平洋诸岛以及法国东印度公司所属各地进行贸易的特权。

1717年8月,密西西比公司成立,约翰.劳并没有选择发行债券,而是发行股票。

密西西比公司发行20万股股票,每股500里弗,股票可以用国债抵付,所以面值500里弗的国债,市场价格仅相当于160里弗,这么便宜的价格只能说明刚开始的时候股票并不好卖。

约翰·劳为众多股民描画出一幅无比光辉灿烂的远景,用那个遥不可及的密西西比地区讲述了一个迷人的故事,在那里可以用最廉价的小商品换来整船整船的黄金白银,因此密西西比公司的贸易特权才如此值钱。

他还承诺,每份500里弗的股票每年派发的红利可达200里弗。

更让人难以拒绝的是,如果6个月以后想要赎回股票的话,可以按照票面价值赎回,要知道购买股票的价格才面值的三分之一!

整个法国陷入了投机狂潮。

在公司再次发行5万份新股时,30万人热切地要求申购这些新股。旧股票的价格也被炒得节节高升,一天之内上涨两三成是常有的事,密西西比公司的股价最高点曾涨到2万利弗尔。

约翰·劳的股票可是相当于国家信誉!

一年近3倍的涨幅,让法国民众更加疯狂,为了买到印度公司股票,约翰·劳的家每天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达官贵妇 甚至在他家附近租房。据说约翰·劳家附近的房租都因此上涨了10倍。

在约翰·劳在1719年9 月增发30万股,每股面值5000里弗尔,资金用途是偿还30亿里弗尔法国国债。募股的原因,是印度公司在密西西比购买了很多土地,那里有着丰富的金矿资源,获得募股资金后,印度公司的收益将成倍上升。

如此疯狂的股票投机行为,自然要求有足够的货币才能进展顺利。

于是,每次增发股票的同时,皇家银行都会跟着增发纸币。

不到一年内,10亿利里弗的新币被印制出来。

暴富的人们开始挥霍,一年内工匠的工资涨了四倍,失业一度消失,新房拔地而起似乎每一个人都成为了富人。

但实际情况是,密西西比公司根本没有去开发密西西比流域,一切都只是一个幌子。

约翰·劳的想法是通过皇家银行发行纸币解决财政危机,再通过卖出印度公司股票回购货币,这样流通的货币就不会增多,也就不会有通货膨胀。

这跟现代中央银行并无二致,不过是一个回购国债,一个回购股票。

可股票本就是投机产品,和国债的低利率不同,一旦股票价格不能维持收益,泡沫破裂,流通中的货币就如洪水决堤。

当纸币的严重超发导致了严重的通货膨胀。仅半年,法国的通胀率*竟从4%暴增到23%,足足5倍之多!

第一次警兆发生在1720年。当时政治走红的孔蒂亲王想用低价购买股票,且介入密西西比公司经营,被约翰·劳断然拒绝,一生气就孔蒂亲王派人到三马车纸币找约翰·劳要求兑换成铸币, 约翰.劳向摄政王抱怨了此事,两人却没有引起警觉。

私下里,精明的人已经有所行动。悄悄地把他们的纸币兑换成铸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铸币运送到国外。还大量购入方便携带的金银和贵重首饰,悄悄地运往英格兰或荷兰。

流言开始流传,密西西比没有金矿,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骗人的而已。

股价开始下跌,从最高点每股20000利弗尔一路下降,至每股9000利弗尔时约翰·劳回购了大量股票才短暂稳定住了股价。

如果约翰·劳能沉住气,密西西比泡沫可能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即使按最保守的估计,皇家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也是50%,比巴塞尔协议规定整整高6倍,一般情况下,能够保证兑付。

但约翰·劳没有沉住气

在约翰·劳的建议下,政府宣布铸币贬值,但没什么效果。已经身不由己的约翰·劳决定铤而走险:彻底禁止铸币流通。

1720年2月,政府颁布了一个法令,禁止任何人拥有超过500利弗尔的铸币,违者除没收外还将被处以高额罚款。

此外法令还严禁购买金银首饰珠宝这些可以用来保值的贵重物品,还鼓励人们踊跃告密,并承诺告密者可以得到被告发者违法金额的一半作为报酬。谁传播密西西比的谣言,就要坐牢。

此地无银三百两!

市场上的铸币出现严重的匮乏,挤兑不出意料的发生了,仅仅7天之后,公司股票已经跌至100利弗尔以下。

其实这个时候约翰·劳还有机会,只不过愚蠢的法国王室背叛了他。把他一脚踢出了内阁,随后剥夺了他的一切权利。曾经烜赫一时的皇家银行轰然倒塌,所有人的财富也在这一刻瞬间蒸发。

随着纸币和公司股票迅速贬值,劳的光环仿佛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他变成了过街老鼠。他自己的马车和他妻子女儿的马车在马路上被人围攻袭击,要不是马车夫跑得快,他们估计要被当街撕成碎片。

  约翰·劳精心设计的计划彻底失败了,摄政王自然是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劳的身上。法国人把他当作国家的头号恶人

这次的灾难对于整个法国影响太深,以至于以后80年,法国人都不敢提起银行,一直使用铸币。

凭心而论,这么说他确实有点不公平。约翰·劳的计划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亚当·斯密就在《国富论》等著作中评论到,约翰·劳的计划绝不是卑鄙龌龊的计划,如果他能够见好就收,兴许还真能获得最终的成功。

至今很多人还认为他是优秀的金融家和天才的理想主义者。毕竟他的理论至今用于解决经济学的

  孟德斯鸠也写道:“约翰·劳更多地爱他的思想,而不是爱金钱。”

虽然,约翰·劳的大胆实践失败了,但他的理论也包含了很多合理因素。他认为纸币流通但不贬值的基础是信用——国家信用或私人银行可兑换的信用,这是没有错的。

但法国民众的疯狂和不懂经济的摄政王急于求成的想法火上浇油。约翰·劳非但没有想办法制止,反而一次次增发纸币。等到约翰·劳反应过来,局面已经无法收拾了。

约翰·劳这个高超的赌徒最终输的精光。

约翰·劳余生居住在威尼斯,仍然混迹于赌场之中用精湛的赌技让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神秘的大富豪。

直到1729年,这个曾经的确富可敌国的超级赌徒与世长辞。

法国人给他写下了文首那段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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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劳¥金融大赌局(2)
转载:公私合作关系的前车之鉴:约翰劳与密西西比公司(中英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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