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永夜极光'是北极冬季最炫丽舞动的色彩,那么'午夜阳光'就是北极夏季最如诗如画的景致。
在7月的北极,太阳升空后便终日不落,只有此时你才会真正理解什么叫'无止境的一天'。
6月25日刚刚晒过阿拉斯加的午夜阳光,7月1日再度出发,前往北纬80度的夏季,第三次穿越北极圈,探访生机盎然的冰雪世界。
一百多年前,首次抵达北极的探险家罗伯特·皮尔里或许不会预见到今天。
因为条件恶劣,那时的探险家不得不徒步行走一千多公里,他们的船在海面上漂浮,充满自生自灭的宿命感。
而现在的“探险者”可以乘坐着高度现代化的极地游轮,探访这片纯净之地。
对于吃尽了晕船之苦的我来说,有'海上劳斯莱斯'之称的法国旁洛游轮'Le BOREAL北冕号',无疑是最佳选择。
Le BOREAL 北冕号专为极地气候及航道打造,于2010年下水首航,使用最新航海科技,是唯一获得环保标章、不污染极地生态的船只。
斯瓦尔巴,一个远离挪威本土的群岛,它位于北纬74°至北纬81°之间,几乎是人类最北的定居点。在这个近61000平方公里的苦寒之地,仍然有着近2500人常年居住。
岛上有各种鸥鸟、矶鷸、雪地颊白鸟、棉凫、松鸡、河湖中的红鲑鱼,还有北极熊、驯鹿、蓝或白色的北极狐。
北极熊则是斯瓦尔巴群岛的标志,属于完全被保护的动物。据说岛上有5000多头北极熊,比岛上的常住人口还多。
这次北极之行的起点和终点是斯匹次卑尔根岛(Spitsbergen)的首府——朗伊尔城(Longyearbyen),这里也是斯瓦尔巴群岛(Svalbard)的最大岛。
朗伊尔城只有1800名左右的常驻人口,由美国人约翰·朗伊尔(John Munroe Longyear)建于1906年。
城里最高的'建筑物',是这个比房子还高的圣诞老人邮筒。
每年11月末开始,一直到次年2月中,这里会一直被黑暗笼罩。而到了4月-8月,这里将是极昼。
也许是为了给黑白分明的日子添点儿色彩,这里的房屋都是彩色的。
之所以称之为“不死之城”,是因为朗伊尔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判定死亡违法的城市。
朗伊尔医院有只8张床位用来急救,除非猝死,否则病人和老人必须离开朗伊尔,去挪威本土的其他医院治疗和养老。
为了避免细菌滋生,城里唯一的一块墓地,在70年前就已经停止接受新的下葬者。
在朗伊尔城的种子库,保存着来自世界各国150万种农业样本,如果遇到世界末日,朗伊尔的种子库就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北极之行的第一个登陆地是Varsolbukta(也叫Camp Millar),位于Van Mijenfjorden峡湾的入口处。
尽管随着冰盖的消退,北极熊的活动领地越来越小,但为了保证安全,在我们登陆之前,探险队员会提前1小时登陆巡查,以确保我们所到之处没有北极熊等大型食肉动物的出没。
刚从冲锋舟上下来,就看到这片人际罕至的苔原上四处散落着的北极驯鹿。
对啦!就是为圣诞老人拉雪橇的那种,不过没有红鼻子哦。
这些驯鹿对近在咫尺的来访者丝毫不以为意,依然悠闲自得地享用着自己的午餐。
和想象中不同,雌驯鹿的体型比雄驯鹿还要大,鹿角脱落的也晚,所以如果你看到下面这个场景,很可能不是'母子'而是'父子'。
为了适应北极的天气,小驯鹿生长速度之快是任何动物都无法比拟的。出生后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小驯鹿就能跟上母鹿。一个星期之后,它们就能像父母一样跑得飞快,时速可达每小时48公里。
北极之行的第二个登陆地是Amsterdam岛的史密伦堡 (Smeerenburg),400多年前荷兰捕鲸者曾在这里建立部落。
这些浸泡在海水里的圆型石圈,就是那时熬鲸油的锅灶遗迹。
随着鲸鱼在这片海域的绝迹,那些血腥、喧嚣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现在,这里又回归宁静,成为北极燕鸥和海象的天堂。
为了不打扰这种长牙海洋哺乳动物的生态,我们只能在探险队员预先设定的范围内活动,不能靠得太近。
这些从小只在电视和动物园见过的庞然大物,彼此挤在一起,恣意地摊开厚重的身体,享受着北极夏季的阳光,也许这才是生命本来的样子。
7月,正是北极燕鸥繁衍的季节。它们从南极的夏末出发,飞到北极恰好夏天的开始。
北极燕鸥享受日照的时间之长,没有其它动物可以与之相比。
在完成了地球上所有动物之中最长距离的迁徒之后,它们于5月初在北极安营扎寨,开始一个新的繁育周期。
北极之行的第三个登陆地是马格达莱纳湾(Magdalena Bay),位于斯比茨卑尔根西海岸,是斯瓦尔巴群岛最大的岛屿。
和北极的大山大水零距离接触,方能体会“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境界。
从乘坐冲锋舟踏上北极冰原的那一刻起,惊艳就无处不在。
徒步于广袤无垠的天地,你会领略到真正的自然之博大,荒原之壮美,感叹人类的渺小。
乘冲锋舟返回时,一只小海豹出现在岸边,仿佛在和我们告别。
这些冰川形成于四千多年前的冰河世纪,常年的积雪挤压和雪水形成了密度较高的冰。波长较短的蓝光被反射,冰川就成了透明的蓝颜色,如同在古老的冰川之下还隐藏着另一个“蓝天”。
摩洛哥冰川绵延5公里长的幽蓝色巨大冰墙在云幕后慢慢展现。
我们乘坐在冲锋舟上在浮冰间行驶,就如同在接近一个触手可及的蓝色梦境。
而那冰雪不同于一般的冰雪,它们把来自天空、阳光、水面上所有能够搜集到的光线都折射出来,形成一种耀眼明媚的白,甚至还透着澄澈的蓝色。
在这里,你可以真切地听到“安静的声音”,时间都仿佛静止,只有冰川崩塌的轰鸣声回荡在空中。
目力所及之处不再有陆地,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的海冰。
天与海之间仿佛变的很近,行驶在异常平静的海面上,仿佛是推开了水银一般。
在海冰间巡航,时时可见躺在浮冰上的海豹和浮冰间掠过的飞鸟。
虽然探险队员和我们都拿着望远镜和长焦镜头在浮冰区努力寻找北极熊,但依然只在遥远的陆地上看到此行唯一的一只北极熊。
对于北极熊而言,浮冰就如同赖以生存的生命之岛。越来越少的浮冰让北极熊时刻面临着饥饿和溺死的威胁,可谓是北极晴空下最深重的阴影。
北极之行第六天,邮轮在抵达此行最北端—北纬80度之后,一路向南再次回到人间。
上午登陆斯匹茨卑尔根西北海岸线最大的峡湾:国王湾(King's Bay)。
这里的景观变化多样:从巨大的北极苔原到积雪覆盖的群山,还有深入海洋的雄伟冰川。
我们的双脚第一次不用穿高筒防水靴、不用消毒就可以踏在北极的陆地上。
由于北极地区的生态环境非常脆弱,一旦被破坏就很难恢复,挪威政府在新奥勒松实施了近乎苛刻的环保措施:这里的垃圾分类已经达到25种之多,除了剩饭剩菜可以就地掩埋外,其余垃圾都要运到挪威本土进行处理。而且新奥勒松不欢迎普通旅游者来访,游船可以在这里的港口停靠,但游客不能上岸过夜。
还有各国科学家的研究基地,当然我们的北极科考站黄河站也在这里。
北极之行的第七天,游轮停靠于一座被遗弃的废城:挪威国土上的的苏联鬼城—Pyramiden。
这里于1910年由瑞典创建,并于1927年卖给了苏联。自1998年最后一名居民离开之后,这里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城。
曾经的楼宇成为海鸥栖息的巢穴,曾经的院落成了北极狐出没的荒园……
看着这座在北极严酷气候下迅速衰败的废城,再次深感所谓的人类文明在自然的历史长河中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返回朗伊尔城前的最后一次登陆,我们在探险队员的帮助下登上了北冰川(North Glacier)。
面对形成于数万年前的冰川,如同穿越到了远古的冰河时代。
极昼之夜,两头巨大的蓝鲸缓缓伴游在我们的游轮边,就像在和我们道别。
北极之行,让我认识了这样一群探险队员:他们不仅是世界各地的地理学家、生物学家、历史学家……为我们讲解北极的前世今生。
他们也是经验丰富的户外好手,每天驾驶冲锋舟把北极带到我们面前,佩枪瞭望守护我们的安全。
更让我感慨的,是他们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和热爱仿佛永无止境。
是啊,如果你对未知的恐惧比对未知的渴望还要多,又怎能去天地的尽头会一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