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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幼仪:被徐志摩逼着打胎、离婚,最好的报复就是活成更好的自己

张幼仪,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女人。

因为丈夫徐志摩,张幼仪也在民国史上有着一席之地。在徐志摩浪漫多情的情感生涯之中,张幼仪却也是伤得最深的那一个。

怀孕时,在异国他乡被徐志摩逼着打胎;生下次子不久,就被徐志摩逼着离婚,她也成了“中国第一件西式文明离婚案”的女主角。

张幼仪和鲁迅的发妻朱安一样,都是包办婚姻之下嫁给自己的丈夫。但是她并没有像朱安那样,一世都生活在鲁迅的阴影之下,而是在离婚之后“找到了真正的自己”,活成了更好的自己。

徐志摩眼中的土包子

张幼仪15岁嫁给了18岁的徐志摩。

张幼仪的婚姻是四哥张嘉璈一手促成的。时任浙江都督秘书的张嘉璈在巡视学校的时候,在一堆文章之中看到一篇文采俱佳,他惊为天人。

这篇文章的作者就是徐志摩。张嘉璈打听得徐家是江南巨富,徐志摩又是家中独子。他就向家里提议把妹妹张幼仪嫁给徐志摩。

 

张家有着巨大的政治人脉,徐家有钱。两家的联姻就是强强联合,这门亲事很快就被两家长辈给确定了下来。

张家人很看重徐志摩,哥哥们关心徐志摩甚至胜过关心自己的妹妹。张幼仪和徐志摩离婚,张幼仪的二哥听闻消息之后,第一句不是关心张幼仪的情况,而是说张家失徐志摩之痛,如丧考妣”

当然,这都是后话。

1915年,15岁的张幼仪被家里从“江苏省立第二女子师范学校”接了回来,很快她就成了徐家的少奶奶。

徐志摩自诩为新时代的才子,对于这段包办婚姻,徐志摩从一开始就抱着抵触的心态。他从心里看不起自己的新娘子。据徐家的仆人回忆,徐志摩第一次看到张幼仪的相片时,嘴角轻轻向下一拉,嫌弃地说道“乡下土包子”

张幼仪虽然没有缠足,但是父母却也一直用中国传统的淑女标准来教养她。张幼仪从小是在三纲五常中长大的,虽然后来也进了新式学校学习,但是从总体而言,的确和徐志摩在学识思想各方面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嫁做人妇的张幼仪按照传统的要求,放弃学业,在徐家做一个孝顺的媳妇。1918年为徐志摩生下长子徐积锴。

在公婆眼里,张幼仪是一个明事理的好儿媳;但是在丈夫徐志摩的眼里,张幼仪还是那个“土包子”。两人在学问上的差距、生活方式上的分歧越来越大。

 

徐志摩越看张幼仪,越觉得她索然无味。张幼仪对丈夫的嫌弃心知肚明,但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能怎么改变。张幼仪并不愚笨,她愿意为了徐志摩去有所改变,但无奈徐志摩始终不拿正眼看她。

无论张幼仪如何努力,徐志摩心里已经定下了主意。他甚至说“他要成为(中国)第一个离婚的男人”。徐志摩说这番话的时候,意气风发慷慨激昂。张幼仪在一旁却是一脸懵,我循规蹈矩地做儿媳,孝敬公婆,伺候丈夫,还为徐家生了儿子,不敢越雷池一步。“七出”里任何一条自己都没触犯,怎么会被休掉呢。

你看,徐志摩心心念念的是自由,是西式文明;张幼仪笃定的却是“相夫教子”那套传统的家庭价值观念。两个人从根上就走不到一起去,偏偏徐志摩又是一个情种,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后面的结局。

张幼仪生下长子不久之后,徐志摩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对家族的责任,屁股一拍就去海外留洋去了,去追求他要的自由和爱情去了。

在那里,徐志摩会遇到林徽因。

你去找更好的太太吧

1920年,张幼仪在公婆的同意之下,也踏上了远赴海外的客轮,她想去和丈夫团聚。

徐志摩听到这个消息,是千般不要万般不愿,只是被迫同意。

船靠岸之后,张幼仪在甲板上往下看。她看到了徐志摩,也看到了徐志摩脸上写满的不耐烦和不愿意。她说

“ 他的态度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不会搞错的,因为他是那堆接船的人当中唯一露出不想到那儿表情的人”

没错,徐志摩原本就嫌弃张幼仪,更何况此时他正在猛烈追求林徽因。他又如何愿意来接张幼仪呢?

徐志摩和张幼仪住在离剑桥不远的小镇。徐志摩每天回家看见张幼仪还坐在家里,就很焦躁,徐志摩不愿意和这个他眼中的“土包子”厮守。徐志摩每天一大早就跑出家门,他要去等着伦敦的来信。那是林徽因的信。

没多久,张幼仪又怀孕了。正在热烈追求的徐志摩,冷淡地说:打掉吧。

张幼仪有些不安地说到,我听说有人打胎死掉了呢。

张幼仪的担心换来的是徐志摩的不屑,还有人因为坐火车死掉了呢,难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车了?

没多久,徐志摩就扔下张幼仪不辞而别,只是托友人传递口信,说要和张幼仪离婚。

 

千里迢迢,远渡重洋,来到丈夫身边,张幼仪却落得如此下场。她心如死灰,也一度不知所措。所幸,她还有一众兄弟在欧洲留学。张幼仪先是被二哥张君劢接到巴黎,随后又去了七弟读书的柏林。而徐志摩的父亲也一如既往地给张幼仪寄来支票,使得她在经济上没有后顾之忧。

虽然经济无忧,身边也有亲人,但是一个怀孕女子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丈夫温柔地陪在自己身边,呵护自己,陪伴自己,然而这一切对张幼仪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1922年2月,张幼仪在柏林生下次子彼得。徐志摩终于出现了,还是为了离婚而来。

一同而来的还有金岳霖、吴经熊,他们是被拉来做见证人的。离婚协议是徐志摩自己写的,一式四份。张幼仪此时对婚姻也心如死灰,不存挽回之意。她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5000元赡养费她一分也不要。

放下笔,张幼仪抬起头,看着徐志摩,用前所未有的勇气说:你去找一个更好的太太吧。

徐志摩“要做第一个离婚的男人”心愿终于实现,他们两人成了中国第一对按照西式文明离婚的夫妻。

徐志摩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他去看彼得。小婴儿天使般的容颜,让徐志摩如痴如醉。但这也不过是一时而已,徐志摩很快就离开了柏林。走之前,他始终没有问一句,孤儿寡母在欧洲怎么办?

张幼仪回忆道他始终没问我要怎么养他,他要怎么活下去

离婚之后,徐志摩没有了束缚,更是放飞了自我。虽然没有追到林徽因,但却又撬了自己好友的墙角,追到了陆小曼。

徐志摩在风流快活,而张幼仪却被父兄要求为了张家的颜面,5年之内不能让人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同进同出,免得被人说离婚是因为张幼仪不守妇道。

张幼仪答应了,她在德国也开始读书,进入裴斯塔洛齐学院攻读幼儿教育。这期间也有男人向她示爱,但是张幼仪都一一拒绝了。这其中或许有父兄的要求,或许也有上一段婚姻所带来的伤痛吧。

 

成为更好的自己

1925年,张幼仪的次子彼得不幸地死于腹膜炎。从来没有尽过一天父亲职责的徐志摩一周之后才赶到柏林。

徐志摩在给别人的信中,罕见地称赞张幼仪“是个有志气有胆量的女子……她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怕”

张幼仪真的什么都不怕吗?至少来德国之前不是这样的。

张幼仪把自己的人生一分为二,来德国之前她什么都怕,怕失去丈夫;到德国之后,她“一无所惧”。

经过这一段惨痛的婚姻,张幼仪突然开悟了,她知道自己不是林徽因那样知识渊博的知识女性,也不是陆小曼那样风华绝代的名媛,她只是张幼仪,她只是她自己,她也必须找到自己,这样才能获得尊重。

张幼仪对友人说,她要感谢徐志摩,如果不是离婚,她可能一直无法找到自己,也就没办法成长。

张幼仪决定要和过去决裂,不再只按照过去的价值观行事,她要独立自强,要成为“未来新式女子中的一员”

成为更好的自己,这是张幼仪的希望,也是她最后的倔强。这中间,或许也暗藏着向徐志摩示威的意思,我要让你知道,我可以成为一个多么优秀的女子。

张幼仪在德国边工作边学习,从没学过外语的她很快掌握了流利的德语。

1926年夏天,张幼仪回到上海。回到上海之后,她先是在东吴大学教德语。后来她又在兄长的支持下出任上海女子商业银行的副总裁。

银行方面聘请张幼仪,一开始更多的是出于想和张家搭上关系。因为张家几个兄弟们都在金融界内任职,有着丰沛的资源。

但是张幼仪很快就证明了自己并不是一个花瓶。

当时的银行经营不好,张幼仪就把自己的办公桌摆到大堂最后的角落。每天上班,张幼仪从不迟到,兢兢业业。在张幼仪的表率之下,银行职员也不敢懈怠,全都努力工作。当时的职员回忆说“她就在我们营业厅办公,准时上下班,除接电话外,很少说话,总是专心看文件”

 

 

张幼仪为了挽救银行的危机,四处奔走,最后取得了上海金融界两位大佬陈光甫和李馥荪的帮助。上海女子商业银行很快就扭亏为盈。

除掉在银行任职之外,张幼仪也开始涉足服装领域。她出任了云裳服装公司总经理,在这里她把自己的经营才华展现得淋漓尽致。

张幼仪做服装生意,有自己的一套。

款式上她中西结合,以当时世界流行的装束结合中国的穿衣习惯,设计出符合国人需求的款式;价格上合理,让产品尽可能成为流行。

在营销上她也很大胆,赞助社交、跳舞、电影等各种场合的衣物,找上海很多名媛试穿宣传,不定时还会搞新品时装表演。

一时间,云裳的服装在上海滩很是流行,成了沪上名媛们争相购买的产品。

离开徐志摩之后,张幼仪真正找到了自己,她也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她的身份不再是徐志摩的前妻,而是女银行家,商界女强人,她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成了独立女性中的一员。

张幼仪虽然被徐志摩抛弃了,但是她骨子里依旧还是一个善良的人。或者说传统的价值观依旧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

对张幼仪来说,虽然离婚了,虽然自己不再是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了。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要做的,徐志摩的父母,她一直在照顾。

徐志摩去世之后,张幼仪照顾徐志摩父亲13年,直到老人家过世。1944年徐父过世之后,张幼仪则继续替徐家每月接济陆小曼300元,这一接济就接济了四五年。

她还费心为徐志摩出了《徐志摩全集》。

解放前,张幼仪移居香港。1954年和一位医生结婚,开始了自己全新的人生。1972年,丈夫去世,她便定居美国。

晚年的张幼仪生活很规律,一直过得很理性。每天都会做早操看报,还去上老年课程,偶尔打打麻将,允许自己一年有两百美金的输赢。

1988年,张幼仪病逝于纽约,终年88岁。她的墓碑上刻着“苏张幼仪”,表示张幼仪早已忘掉了前尘往事。

晚年,总有人问张幼仪,你爱不爱徐志摩?

张幼仪回答说:

你晓得,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对这个问题很迷惑,因为每个人总告诉我,我为徐志摩做了这么多事,我一定是爱他的。可是,我没办法说什么叫爱,我这辈子从没跟什么人说过'我爱你’。如果照顾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爱的话,那我大概是爱他的吧。在他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人里面,说不定我最爱他。

时光如白驹,情爱都是过眼云烟。再去深究你爱不爱我,爱我有几分,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幼仪或许自己也搞不清楚,她对徐志摩到底有没有爱。在徐志摩的浪漫多情里,她不过是一个悲伤的注脚。

但幸运的是张幼仪没有放弃自己,她找回了自己;在无尽的岁月之中,张幼仪沉默着,坚强着,也最终成就了更好的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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