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楚成王伐宋，攻克了缗邑（今山东济宁金乡），直至睢阳（今河南商丘）。四面筑起长围，欲待其困，迫之投降。忽报：“卫国遣使臣孙炎告急。”
楚成王召问其事，孙炎将晋取五鹿（今河南濮阳县南），及卫君出居襄牛之事，备细诉说，“如救兵稍迟，楚丘不守。”
楚成王曰：“吾舅受困，不得不救。”
于是分申、息二邑之兵，留元帅成得臣及斗越椒、斗勃、宛春一班将佐，同各路诸侯围宋。自统蔿吕臣、斗宜申等，率中军及两军亲往救卫。四路诸侯，亦虑本国有事，各各辞回，只留其将统兵。陈将辕选，蔡将公子印，郑将石癸，许将百畴，俱听成得臣调度。
楚成王行至半途，闻晋兵已移向曹国，正议救曹。未几，报至：“晋兵已破曹，执其君。”
楚成王大惊：“晋之用兵，为何如此神速？”
由是驻军于申城，派人往谷地，取回公子雍及易牙等，以谷地仍复归齐，使申公叔侯与齐讲和，撤戍而还。又遣人往宋，取回成得臣之师。并且戒谕全军曰：“晋侯在外十九年，年逾六旬，而今果得晋国。备尝险阻，通达民情。殆天假之年，以昌大晋国之业。非楚所能敌也，不如让之。”
使命至谷地，申公叔侯还谷地修好于齐，班师回楚。只有成得臣自恃其才，愤愤不平，对众诸侯道：“宋城旦暮且破，为何去之？”
斗越椒亦以为然。成得臣派人回见楚成王道：“愿少待破宋，奏凯而回。如遇晋师，请决一死战；若不能取胜，甘伏军法。”
楚成王召子文问曰：“孤欲召子玉还，而子玉请战，卿以为何如？”
子文道：“晋之救宋，志在图霸；然而晋图霸，非楚之利。能与晋对抗者惟楚，楚若避晋，则晋遂霸矣。且曹、卫我之附国。见楚避晋，必惧而附晋。姑令相持，以坚曹、卫之心，不是不可。但我王须戒子玉勿轻与晋战，若讲和而退，犹不失南北之局也。”
楚成王如其言，吩咐越椒，戒成得臣勿轻战，可和则和。成得臣闻越椒回复之话，且喜不即班师，攻宋愈急，昼夜不息。
宋成公初时，得公孙固报言，晋侯将伐曹、卫以解宋围，于是悉力固守。及楚成王分兵一半，救卫去了，成得臣之围愈急，便心下转慌。大夫门尹般进言：“晋国知救卫之师已行，却未知围宋之师未退也。臣请冒死出城，再见晋君，乞其救援。”
宋成公曰：“求人至再，岂可以空言往吗？”
于是，将库藏中宝玉重器之数，造成册籍，献与晋文公，以求进兵。只等楚兵宁静，便照册输纳。门尹般再要一人帮行，宋成公派华秀老同行。二人辞了宋成公，觑个方便，缒城而出。偷过敌寨，一路挨访晋军到于何处，直奔军前告急。门尹般、华秀老见了晋文公，涕泣而言：“敞邑亡在旦夕，寡君惟是不腆宗器，愿纳左右，乞赐哀怜！”
晋文公对先轸曰：“宋事急，若不往救，是无宋也。若往救，必须战楚。卻縠曾为寡人策之，非合齐、秦为助不可。如今，楚归谷地于齐，与之通好；秦、楚又无隙，未肯合谋，如何是好？”
先轸回答：“臣有一策，能使齐、秦自来战楚。”
晋文公很高兴问：“卿有何妙计，使齐、秦自来战楚？”
先轸回答：“宋贿赂我，可谓厚矣！受赂而救，君何义焉？不如辞之。使宋赂晋之物，分赂齐、秦，求二国向楚转环，求其解围。二国自谓力能得之于楚，必遣使至楚。楚若不从，则齐、秦之隙成了。”
晋文公曰：“倘若求之而从，齐、秦将以宋奉楚，与我何利？”
先轸回答：“臣又有一策，能使楚必不从齐、秦之请。”
晋文公曰：“卿又有何计，使楚必不从齐、秦之请？”
先轸道：“曹、卫，楚所爱；宋，楚所嫉。我已逐卫侯，执曹伯矣。二国土地，在我掌握，与宋连界。诚割取二国田土，以界宋人，则楚之恨宋愈甚。齐、秦虽求，其肯从吗？齐、秦怜宋而怒楚，虽欲不与晋合，也不可不合。”文公抚掌称善。
于是让门尹般以宝玉重器之数，分作二份，转献齐、秦二国，门尹般入秦，华秀老入齐，约定一般说话，相见之间，须要极其哀恳。
华秀老至齐，参见了齐昭公，言：“晋、楚方恶，此难非上国不解。若因上国得保社稷，不惟先朝重器不敢爱，愿年年修好，子孙无间。”
齐昭公问曰：“今楚君何在？”
华秀老道：“楚王亦肯解围，已退师于申地。惟楚令尹成得臣新得楚政，说敝邑旦暮可下，贪功不退。是以乞怜于上国！”
齐昭公曰：“楚王前日取我谷邑，近日复归于我，结好而退，此无贪功之心。既令尹成得臣不肯解围，寡人为宋曲意求之。”
于是命崔夭为使，径至宋地，往见成得臣，为宋求释。门尹般到秦，亦如华秀老之言。秦穆公亦遣公子絷为使，入楚军找成得臣与宋说情。齐、秦两不相照，各自遣使。门尹般和华秀老俱转回到晋军回话。晋文公谓之曰：“寡人已灭曹、卫，其田近宋者，不敢自私。”
于是命狐偃同门尹般收取卫田，命胥臣同华秀老收取曹田。把两国守臣，尽行赶逐。崔夭、公子絷，正在成得臣幕下替宋讲和，恰好那些被逐的守臣，纷纷来诉，说道：“宋大夫门尹般、华秀老倚晋之威，将本国田土，都割据去了。”
成得臣大怒，对齐、秦使者道：“宋人如此欺负曹、卫，岂像个讲和的？不敢奉命，休怪，休怪！”
崔夭和公子絷讨了一场没趣，即时辞回。晋文公闻成得臣不准齐、秦二国之请，预遣人于中途邀迎二国使臣。到于营中，盛席款待，诉以“楚将骄悍无礼，即日与晋交战，望二国出兵相助。”
崔夭、公子絷领命去了。
（本篇完）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