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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宗文皇帝实录卷六

二年六月甲午朔。

齐泰、黄子澄闻李景隆等屡败,济南危急,皆震悚丧气,乃谋遣尚宝司丞李得成等来讲和,以缓我师。

七月甲子朔,上遣李得成等归,谕之曰:“吾尝上两书,陈达中恳,皆不见答,今不敢再渎。尔,吾皇考所奖拔者,能不忘皇考之恩,则归为奏于朝臣之中。诚前书备矣,但望皇上明断而已。自古听谗邪之佞,诛骨肉之亲,鲜不复败。我为王,下天子一等,富贵已极,尚何求哉?而谗人交构,积毁销骨,诬之以极恶,加之以大罪,发兵见屠,哀哉何辜!是以有死之心,无生之志,不得己用兵自救,然犹日夕觊望有回旋之恩。今尔之来,实副所望。夫明主之治天下,不忘其所尊,不弛其所亲,举其大而略其细,是以九族睦而天下平。今欲转祸为福,在掌之间耳。诛奸谗以谢祖宗,去新政以复旧章,施恩宗亲而罢兵息民,非独保全臣之一家,亦永保国家无穷之休。若溺于权奸之言,必欲去臣,但恐臣去而国家亦危矣。惟圣明审之。”言讫,上流涕,左右闻者皆流涕。得成归,备言之,齐泰等怒而囚之。

癸未,上遣书谕世子煦曰:“谍报敌将平安领众二十余万,营单家桥,欲于御河邀我粮舟,又选善水者五千度河,将合势攻德州。今德州尚余粮数十万,但虑众寡不敌,且山东新附义勇军今皆挈妻归北,不绝于道,亦虑为敌所邀。吾料敌新败,胆破气索,必不敢出,然不可不备。汝即令高燧将万余人南出,初营于彰义,明日移营卢沟河西,又明日营良乡,如将与我军合势者,使敌闻之,必狐疑不敢轻进,四五日后,令高燧率军复回,敌必再来觇,往返踰旬日,则我之粮舟及新军皆过直沽矣。”世子如上旨行之。已而平安觇知,果蓄疑不敢出。

八月癸巳朔。

戊申,解济南围,还师北平,命诸将缘途严禁军士侵掠。

召陈旭还北平。

九月壬戌朔。

先是,承天门灾,朝臣多言宜罢兵息民,以答天谴。翰林文学博士方孝孺独言诸侯当灭之应,孝孺遂建议改谨身殿为正心殿,午门为端门,为应天,承天门为皋门,前门为辂门,悉从之。自是,益多变更矣。

乙丑,师至北平。

辛巳,遣北平府知府唐靖祭雄县山川及白沟河神。

十月壬辰朔。

己亥,陈亨卒。上亲为文,遣仪宾袁容祭之。

丙午,下令征辽东。

丁未,上率师至通州。张玉、朱能请曰:“今密迩敌境,而勤师远征,况辽东早寒,恐士卒难胜,惟殿下熟计之。”上乃屏左右,密语之曰:“今敌将吴杰、平安守定州,盛庸守德州,徐凯、陶铭欲城沧州,为犄角之势,德州城壁坚,敌聚定州,亦城完有备,沧州土城隤圯已久。今天气向寒,城岂易就,我乘未备,出其不意,急趋攻之,敌有必败之势。今声言东征者,示无南伐之意,以怠之耳。失今不取,彼城完而守备固,难于为力。凡事贵密,故未令众知者,虑泄也。”玉与能叩头称善。

庚戌,驻营夏店。

壬子,密令徐理、陈旭等朱诣直沽,造浮桥济师。

丙辰,移师还通州,循河而南。众咸疑曰:“今征辽东而南行,何也?”上绐之曰:“夜来有白气二道,自东北指西南。占书云:'执本者胜。’今行师利南,不利于东,天象显示,不可违也。”旹徐凯等谍知我师征辽东,果缓守备,而发军四出,伐木修城。

戊午,我军过直沽。上语诸将曰:“徐凯等所设备,惟青县、长卢而已,塼垛儿、灶儿坡数程皆无水,皆不备,趋此可径至沧州城不?”是夜二更,启行,昼夜三百里,敌两发哨骑皆不相遇。明旦,至监仓,遇敌哨骑数百,尽擒之。食时,至沧州,敌犹未觉,督军士筑城。我军既至城下,始苍黄分,守城垛众皆股栗,不及擐甲。我军四面急攻之,上麾壮士由城之东北角登,逾时拔其城。而先已遣人断敌归路,遂斩首万余级,获马九十余匹,而生擒都督徐凯、程暹、都指挥俞琪、赵浒、胡原、李英、张杰并指挥以下百余人,余众悉降,咸给牒遣。时迫暮,余三千余人未给牒,期明旦给而遣之。是夜,悉为谭渊所杀。上闻,亟召渊,切责之曰:“尔虽善战有功,然擅杀无罪三千余人,如何可掩过?汝诚欲吾得人心乎?失人心乎?吾每临战,戒汝辈勿妄杀,惟尔好杀不止。天报显明。若此所为,汝能免祸乎?”渊叩头对曰:“此皆各处精选壮士,今释之,无几日当复来杀我矣。既尽力获之而复纵之,是纵虎贻患也。故臣愚计,不如去之便。”上曰:“如尔所言,凡与我为敌者,必尽杀之乃已乎?不顺我者杀之矣,顺我者亦杀之,则彼宁尽死力以斗,谁复甘心见顺也?”渊惭悚而退。上置酒,饮徐凯等,遣之归。凯等稽首曰:“臣等荷太祖皇帝深恩,以有爵禄,今为奸臣所驱迫,干犯大义,罪当死。殿下天地之仁,不杀而赦之,臣之一家虽糜粉不足报大德,今尚何归?殿下方诛奸臣,以安宗社。臣等虽驽,愿效犬马之力,尽死以报,诚不愿归矣。”上从之,皆遣回北平,仍其官禄。

十一月辛酉朔。

甲子。

先是,我军破沧州,所得辎重器械及降将徐凯等移直沽之舟于长芦,载还北平。上虑德州盛庸之众要之,乃率诸军自长芦度河,循河而南至景州,遂至德州,遣人于城下招盛庸,庸坚壁不出。时我军皆已过,上独率数十骑殿后,庸觇知之,遣骑数百来袭后,上返兵击之,杀百余人,生擒千户苏瓛,余悉降。

壬申,驻军临清。上语诸将曰:“盛庸聚众德州,而仰给御河运粮,若邀其粮,彼乏食,必不得而出,出必虚声蹑我之后,其实欲向南就食。今觇伺其出,还军击之,蔑不破矣。”

甲戌,移军馆陶,遣轻骑哨至大名,尽得其粮舟,遂取其粮,焚其舟。我军至馆陶渡河,至冠县,过莘县,遂向东阿、东平,以诱敌众。

十二月辛卯朔。

甲午,驻营汶上,逻骑至济宁。上闻盛庸引军出德州,遣轻骑往觇之。

丁酉,获盛庸运粮百户二人,询知盛庸营东昌,其先锋孙霖以军五千营清口。上命朱荣、刘江率精骑三千,夜袭破霖营,杀数千人,获马三千匹,生擒都指挥唐理等四人,孙霖仅以身免。

乙卯,我师至东昌,盛庸背城而出。上谕诸将曰:“盛庸乏粮而出,今东昌素无蓄积,彼必决死一战,须以智破之,敌欲速战则我不战,敌不欲战我则扰之,以精骑绕出敌后,观其阵薄厚虚实,若可击就击之。尔等但望军动,即鼓噪而进,俾其腹背受敌,内必自乱,可以收功。借不可击,我掠敌营而回。尔等慎无恃累胜之威,有玩敌之心,尤当加警。”诸将叩头受命。上历观其阵,曰:“吾已得破之之术。”敌精锐火器俱在前,两旁及后空虚。时敌持重不欲战,上以轻骑击其左翼,绕出其阵后,复冲其中坚。敌围上数望,上望其阵西南稍薄,遂冲击而出,杀其将士甚多。上顾所率一勇士马伤,不能出,复杀入敌阵,挟出之。时我军违命,不俟上击敌,辄先踊跃驰赴,曰:“见敌不杀,无勇矣。”遽进。先薄其阵,为敌火器所乘而退,张玉突入敌阵大战,连杀百数十人,玉亦被伤而殁,上犹未知,力战不已,敌败退。时已昏暮,就阵执敌卒讯知我步军已退,遂还营。

丙辰,上旋师,命步军、辎重先行,上以百余骑殿后。敌五千余骑来追,上按辔徐行,俟追者至,其先锋出阵挑战,上发一矢射之,应弦而毙。敌退而复进,但先出战者辄射殪之,敌乃惧,不敢逼而退。

丁巳,师至馆陶。时盛庸驰报真定,于是敌众四出,以要我归师。敌间获我军士,即皮面抉目,刳剔心腹,惨毒特甚。我军闻之,咸怀愤恨,恃必死之志,故每临阵,人自为战,不俟督促云。

三年正月辛卯朔,师次威县。真定敌师以马步兵二万来邀,上以精骑数千缘途按伏,而躬率十余骑薄其阵诱之,且斗且却,引入伏内,尽殪之。

乙丑,师次深州。真定敌帅复以马步兵三万来邀,上先命骑兵千余遥厄其归路,而率精骑百余薄敌势动,我军乘之,遂溃,奔还真定,为我骑兵所要,生擒监军内侍长寿并指挥以下数十人,斩首万余级,获马三千余匹,余众降者悉纵遣之。

戊辰,师次蠡县。百姓苦敌虏掠,逃散出境。上遣人招之,百姓闻上至,皆悦,遂还复业。

丙子,师至北平。

丁丑,诸将以东昌无功,免冠顿首请罪。上曰:“尔等冠。非尔之失,其失在予。予恃尔等皆同心同德,骁勇善战,故爱惜才,难每有小过,略而不问,循至违律,并废前功。譬如慈母爱子,过于骄纵,久则不听母命,此岂子之罪哉?”诸将皆叩头惶恐,流汗浃背。上复曰:“胜负固兵家常事,今胜负亦相当,未至大失,所恨者失张玉耳。艰难之际,丧此良辅,吾至今寝不帖席,食不下咽也。”言讫,流涕不止。诸将皆泣下,莫敢仰视。

二月庚寅朔。

戊戌,命僧修斋,荐阵亡将士,上亲为文祭之。祭毕,上流涕言曰:“奸恶横加毒害于我,尔等悯我无辜,奋力战斗,为我而死,含无穷之冤于地下。每念及之,痛切于心。”遂脱所服袍,焚于前,诸将趋进,亟止之。上曰:“将士于予,情同父子,死者有知,鉴予之哀。”焚讫,悲恸不已,将士视之皆恸。阵亡之家,其父兄子弟见者皆收泪曰:“人孰不死,死而蒙主恩德如此,又何憾?我等但当努力图报,且为死者雪冤也。”遂相率请从征自效。

壬寅,上谕诸将曰:“敌势已渐见逼,宜因其未出,先往御之,不可坐受其制。”

乙巳,上率师南出,谕将士曰:“尔等怀忠奋勇,同心协力,临阵斩敌,每战必胜,可谓难矣。比者,东昌之役,不遵号令,遂弃前累胜之功,深可惜也。大扺惧死者必死,捐生者必生,若白沟之战,南军怯懦,望阵却走,故尔辈得而杀之,此惧死必死也;尔等每于战斗之际,冲冒白刃,奋不顾身,以一当百,以百当万,故能出万死全一生,此捐生必生也。是皆尔所见所知者,故惧死退后,是自求死。自今毋恃累胜之功,慢不加警,必沈著有谋,必刚勇不怯,毋率略,毋选耎,庶几可以建功。勉之,勉之。”

己酉,驻师保定。上会诸将,议所向,咸曰:“定州军民新集,城池未固,攻之可拔。”上曰:“野战易于成功,攻城未易取效。今盛庸复聚众德州,吴杰、平安颉颃真定,相为犄角,如吾攻城未拔,顿师城下,彼合势来援,坚城在前,强敌在后,胜负未可决。真定距德州二百余里,我军出其中,敌必出迎战,西来则先击西,东来则先击东,败其一军,余当破胆。”诸将曰:“二百里非远,我军介两敌之间,彼合势齐进,则腹背受敌矣。”上曰:“百里之外,势不相及,两阵相对,胜败在于呼吸之间,虽百步不能相救,矧二百里哉?”遂决。明日,移军于紫围八方。上所御素红绒袍忽见白花如雪色,凝为龙纹鳞鬣,皆具美,如剌绣。诸将见者骇异,皆叩头曰:“龙,君象,天命嘉兆,必获大捷。”上叹曰:“我与若等不得已御难求生耳,敢有一毫非分之望哉?但荷天地、宗庙之灵,得去权奸,清朝廷,安宗社。退守藩封,传于子孙,吾志愿毕矣。况今生死未保乎?且水花偶然所凝,岂可据云嘉应?果若嘉应,亦非吾德可当,尔曹慎毋妄言。”又戒之曰:“方当相与戒慎之际,不可妄以此为喜而有怠心。”

三月庚申朔,进军缘滹沱河列营,当敌往来之冲,遣游骑哨定州、真定而多为疑兵以误之。

辛未,闻盛庸军至单家桥。上率师由陈家渡度河逆之,不见庸军,恐其潜与真定合,于是往复度河者三,遇一虎咆哮河侧,遂杀之。上谕诸将曰:“格杀猛兽,胜敌之徵也。”

己卯,侦知盛庸军营夹河,遂进师迫之。

庚辰,距敌营四十里驻兵。上语诸将曰:“吾观敌列阵,每精锐在前,罢弱在后,明日与战,以劲师当其前,摧其精锐,余自震慑矣。中军常去敌五六里,严整列阵以待之,我以精骑先薄其阵,绕其背击之,推之使前,彼急行五六里,气喘力乏,中军俟其既过,随而击之,我蹑其后乘势逐之。慎毋逆击之,彼败不得前奔,则尽死力赴斗矣。”

辛巳,令诸将列阵前进。午,至夹河,盛庸亦列阵以待。上先以三骑觇庸阵,见其军火器、强弩、战楯悉列阵前,遂掠其阵而过。敌出千余骑来追,上勒马注矢待之,其追骑将近,上射殪一人,其余众稍止,已而复来,又射殪一人,如是者三,乃却。上以兵骑一万兼载步卒五千薄其阵前,将交锋,步卒下马,攻其左掖,敌拥盾层叠自蔽,我军攻之,不得入。上预作木矛赞,长六七尺,横贯铁钉于端,钉末有逆钩,令勇士直前掷之,连贯其盾,亟不得出,动则相牵连,不可以蔽,遂乘其空隙攻之,矢下如雨,敌众弃盾走,仓卒其火器又不能发,我骑兵乘之而人捣其中坚,敌众乱,皆前奔。中军将谭渊望尘起,遽出兵迎之,鏖战而死,朱能、张武等率诸军并进。上以劲骑掩击敌背,冲贯阵中,与能等合势,斩刈甚众,杀其都指挥庄得、骁将楚智、皂旗张等。时迫暮,各敛军还营。上以数十骑逼敌营而宿,天明,视之四面皆敌。左右曰:“亟出,无为所困。”上曰:“且休无恐。”日高丈余,上引马鸣角,穿敌营从容而出,敌众顾视惊愕,略不敢近。

壬午,上谕诸将曰:“昨日谭渊见敌走,逆击太早,故不能成功。兵法曰:'穷寇勿遏。’故我先戒中军,令整兵以候,敌已过,然后顺势击之。盖彼虽少挫,其锋尚锐,汝必欲绝其生路,安得不致死斗?大抵临敌贵于审机,变识进退,渊不从吾言,以致丧。汝曹当慎之。今日敌来,尔等与战,我以精骑往来阵间,敌有可乘之处,即入击之。两阵相当,将勇者胜,光武所以破王寻也。”遂严阵俟敌至。时我军于东北,敌军于西南,进与交战。自辰达未,上临阵督战,将士人人争奋,乃张奇兵,往来冲之,敌军屡退而复合,两军兵刃相抵,彼此战疲,各坐而息,已而复起战,相持不退,飞矢交下。忽东北风大起,尘埃涨天,沙砾击面,敌军眯目,咫尺不见人,我军乘风大呼,纵左右翼横击之,钲鼓之声震地,敌军大败,弃兵而走,斩首十万余级,追至滹沱河,溺水及践蹋死者不可胜计,余皆溃散,降者悉纵遣之,尽获其器械辎重,盛庸单骑走德州。上战罢回营,埃尘满面,将士不能识,及闻上语声,乃趋进见。上每临战,出入阵间,决机应变,但见一卒为敌所困,皆骑赴拔出之。诸将士遥见上旗帜皆喜,莫不奋戈争先,一以当百,故无往不胜也。初,敌师骄溢,谓此举必成功,各持金银器皿及锦绣衣服,俟破北平城,盛作宴会。至是大败,所持器皿衣服尽为我军所得。

癸未,遣人报捷于世子,至单家桥,遇敌万余营桥南,不能进,遂还。

甲申,上率兵径趋单家桥破敌营,斩首数千级,溺死者甚众。

是日,驻师楼子营。先是,吴杰等引军出,与盛庸合,未至八十里,闻庸败,复还真定。上语诸将曰:“吴杰等若婴城固守,则出上策;若军已出,复归以避我,此中策;若来求战,此则下策也。我计其将出下策,破之必矣。”诸将曰:“彼闻盛庸败,必不敢出。”上曰:“不然。吴杰、平安拥众十余万,不得与盛庸合者,以我军间隔之。今逗遛不出,则将有老师费财之罪矣,况彼虽外与盛庸合,其实忌庸先成功。今庸已败,彼必欲独成功矣,其势必出。我暂散军士,托言取粮,彼闻我军散,必乘虚而来。我军之出不远,伺彼将至,即回严师待之,必落吾彀中。”是日,军士四出取粮,又令校尉荷担抱婴儿,伪作避兵者,奔入真定城,扬言北军皆出取粮,营中无备。杰等闻而信之,遂出军袭我。


大明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七

三年闰三月庚寅朔。

乙未,命陈亨、李远等将骑兵五千哨真定。

丙申,郑报吴杰军滹沱河北,去我军七十里。上笑曰:“彼不量力揣智,辄欲求战,乳犬犯虎,伏雌搏狸,虽有斗心,力能胜乎?岂不鉴盛庸哉?”遂饬诸军渡河。时向暮,诸将请明旦度。陆荣进言曰:“今日出兵,阴阳家所忌。”上曰:“吾千里求战,忧敌不出,故百计诱之。今彼既在外,是其送死之秋,时机如此,岂可失也?若稍缓之,彼退守真定,城坚粮足,攻之则不克,欲战则不应,欲退又不能,将坐受其弊矣。拘小忌者,终误大谋。”上遂策马先度。刘才执辔,言曰:“水深,骑虽可度,步马、辎重柰何?”上麾骑兵由上流度,令步军、辎重涉下流,骑阵遏上流,而下流遂浅,辎重毕度。上先率骑兵三千,循河西行二十里,果遇敌军,敌退营藁城。

戊戌,与敌略交锋,值晚,各歛兵还营。上虑敌潜退,躬率数十骑逼敌营而宿,以缀之。

己亥,吴杰、平安列方阵于西南。上遥望而笑,谓诸将曰:“方阵四面受敌,岂足取胜?我以精锐攻其一隅,一隅败则其余自溃。”乃以军縻其三面,悉精锐攻其东北隅,与杰等大战。上以骁骑数百循滹沱河,绕出敌后,突入敌阵,大呼奋击,两阵矢交如雨,而集于上旗者如猬毛。平安于阵间缚楼丈,升高以望。上麾精骑冲击之,将及楼,平安下坠而走,几被获。忽大风起,发屋拔树,杰等不能支,我军四面蹙之,斩首陆万余级,追奔直抵真定城,杀死无算,俘降者释之,尽获其军资器械,生擒都指挥邓戬、陈鹏等,杰与安仅得入城。翊日,遣人送旗回北平,谕世子谨藏之,以示后世子孙,使知今日遇祸之难。都督顾成见旗而泣,谓世子曰:“臣少从军,今老矣,多历战斗,未尝见若此也。”

庚子,师度滹沱河。

己酉,至顺德。

辛亥,至广平,郡县官民各持牛酒来迎,上悉不受,但慰劳遣之。

癸丑,至大名,官吏父老率众来迎。

是日,获敌谍者,言齐泰、黄子澄等皆已窜逐。上大喜,语诸将士曰:“若尔则有悔祸之心,而兵虽可解,吾亦可以释憾矣。”将士皆曰:“此未可信,纵其奸臣已黜,而其所调天下之兵尚在境上,是奸臣之计尚行也。”上乃奏书于朝曰:“臣闻虞舜用辟首去四凶,殷汤之圣不吝改过,皆帝王之盛美,万世所师法也。臣奉藩以来,今历二纪,祇祇栗栗,不敢越违,比缘奸臣齐泰、黄子澄怀莽、操之逆图,志倾危于宗社,造滔天之祸,翦藩辅之亲,屡削诸王,次及臣。枉直为诬,餙虚为实,加之大恶,冒次深诛,发天下之兵,殚府库财,挤臣一家,并寘死地。臣尝沥中恳,号噭诉天,天居甚高,略无见听。夫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臣虽至愚,岂忍父子俱被无辜之戮而令陛下受枉杀亲王之名哉?以兵自防,诚非得已。上赖天地、宗庙之灵,鉴臣忠诚,悯臣非罪,俯垂庇佑,大军之至,每日摧衄,然臣不敢为喜,恒用伤悼,诚念此皆皇考所养兵民而奸臣一且尽驱之白刃之下,使溅血成川,暴骸蔽野。呜呼冤哉!彼实何罪!故夙夜拳拳,秉诚摅敬,吁天地,吁祖考,冀发圣明,助震威断,早戮奸贼,用除祸本,庶几以清朝廷,以安宗社,以全亲族,以息兵民,而天下有太平之望也。比闻奸臣齐泰、黄子澄皆已窜逐于外,臣一家长幼皆欣喜舞忭,有更生之庆,谓陛下日月之明,已宣雷霆之威,朝廷可以遂清,宗社可以遂安,亲族可望保全,生灵可望休息,天下可望太平。帝舜之去四凶,成汤之改过不吝,陛下兼而有之矣。臣犹未能尽释于心者,初闻齐、黄被黜,即以遍告三军将士曰:'明天子已洞察我之非辜而去权奸矣,旦夕必下宽贷洗雪之恩,吾与若等可以解甲而休,帖席而卧矣。’将士皆曰:'诚所愿见,但虑非出诚心而奸臣姑为退避之计,以弛我耳。然我岂可輙自弛以束手就擒哉?如其果出诚心,则吴杰、平安、盛庸之众悉召还,而今犹聚境上,侵迫不已,则是奸臣之身虽出而奸臣之计实行。’臣思其言,恐亦人事之或然者也。夫圣人之感人至诚而已,至诚可孚豚鱼,而况人乎?陛下推诚待下,谁不悦从?若徒示以去奸臣之名而实仍用奸臣之计,此非独撤陛下之藩篱,将遂倾陛下之堂室。莽、操之事,前鉴甚明,此不待智者而后知也。奸臣之设计,臣前书陈奏已详,如陛下不信,但试察其所行所言果忠于朝廷乎?果其自为乎?惟陛下明之于心,度之于理,参之于古,验之于今,力断而行,无终为憸邪所蔽,则天下幸甚,宗社幸甚,非独臣一家一国之幸。”书至,建文君以示方孝孺。孝孺观毕,曰:“我方将怠之,此奏之来正宜。今各处兵已多集,独云南兵来至,燕军久驻大名,暑雨为沴,不战将自困。今调辽东兵攻永平,德州扰北平,根本受敌,彼必归援,我大军蹑其后,有必擒之势矣。今辜遣人报之,往复一二月,吾师必集矣。”建文君善其策,遂命孝孺草诏,宣言欲罢兵。建文君览诏曰:“既欲怠之,则当婉辞,庶几肯从?”孝孺曰:“辞婉则示弱矣。”遂令大理少卿薛嵓赍至军中密散之,以懈我将士心。嵓竟匿宣谕,不敢出。上读诏见辞语肂慢,语嵓曰:“君臣之相感,惟诚耳,此诏必非出陛下意,盖奸臣挟诈以欺我也。夫事关国家宗社,而可以为戏耶?”又问嵓:“诏旨如此,濒行时上何言?”嵓曰:“上言但殿下旦释甲,谒孝陵,即暮下令旋师。”上曰:“是入奸邪之言已固,而我之诚终不见察。三尺童子,犹未可绐也。”遂指侍卫将士,谓嵓曰:“纵我可绐,此曹可尽绐之乎?”嵓惶恐不能对。于是诸将厉声曰:“嵓为奸臣,遣来游说以误我,是亦奸目也。请先腰斩之,然后奋驱南向,尽枭奸臣之首,以慰宗庙,谢天子,安百姓而还。臣等有死之志,无生之心,必不为奸臣所欺矣。”上曰:“汝辈误矣。今奸臣不过齐泰数人。嵓,天子命使,汝何敢妄言?”诸将曰:“殿下初闻黜齐、黄,便谓朝廷有悔过之心,可以释憾。臣等固谓不可信,乃今果然,而殿下犹不见信,何也?”上曰:“吾亦计之矣,但今方与诏使言,尔曹不得妄语。”嵓战栗,流汗被体,俛首不敢仰视。上虑诸将或私害嵓,留嵓于左右,旦夕相接,尽意以语之。留数日,厚赉之,遣中使卫送出境。将行,上语嵓曰:“归为老臣谢天子。天子于臣,至亲,臣之父,天子之大父,天子之父,臣之同产兄,臣为藩王,居大国,富贵已极,复有何望哉?天子于臣素爱厚,而一旦以谗见恶,岂出其本心哉?盖奸臣交构,以至如此。臣之以兵御祸,盖不得已为自救之计耳。今臣与权臣势不两立,幸蒙宽大之诏,有罢兵之言。陛下天地大德,臣之一家不胜感戴,但奸臣尚在,大军未还,臣所领将士心存狐疑,虽臣屡宣德音,彼怀后忧,迟回顾望,未有必散之志。伏望皇上推诚待下,断然诛此权奸数人,散归天下之兵马,则臣父子一僮一骑归罪阙下,惟陛下命之。臣此言出于中诚,天地神明鉴临在上,不敢欺也。果若谕言不出圣诚,臣虽可从,如众人何?惟陛下审之。”嵓归至京,未入见,孝孺私就问之曰:“燕王何言?其将士心如何?且观彼此两军之势,孰壮孰弱?”嵓曰:“燕王语直而意诚,累千百言皆天理人心之正,不能难也。其将士虽不及吾十一,而皆与王一心,父子不过焉。吾军虽众,然骄而懈,疎而寡谋,且诸将不和,未见有胜之道。今日之事,朝廷但当处之以道,不当以力。”孝孺默然。嵓入见,具言上之情及军中之事。建文君以语孝孺曰:“诚如嵓言,曲在朝廷,齐、黄误我矣。”孝孺曰:“闻嵓来时,燕王重贿之,今故为之游说,不足信也。”遂罢。

五月己丑朔,吴杰、平安、盛庸俱发兵扰我饷道。上遣指挥武胜等奉书于朝曰:“比荷圣明,允臣所奏,特遣大理少卿薛嵓下诏军中,谕以偃兵息民,虽臣将士不能无疑于权奸之欺,臣之父子,盖已欣戴陛下之仁矣。而嵓归未十日,吴杰、平安、盛庸频叠发兵,绝臣粮运,要杀臣之将士数百人。臣将士守臣约束,不敢赴斗,而彼必欲求衅,略不见舍,与比所下诏音背驰矣。诚有以中臣将士之所疑狐,臣父子之所欣幸也。如谓朝廷息兵之命,杰等有所不知不闻,薛嵓之往来,复皆经其军中,其可谓不知不闻耶?此皆奸臣之所为,而陛下深居九重,有所不知不闻耶?臣之所恃者陛下,至尊至亲也,今为奸臣所恶,陛下虽有怜之之心而不能见疚,则臣所以自救之计,敢一日而忽之哉?臣之中诚,计薛嵓归必能详达,但前诏旨如此,今日奸臣骄制如彼,外情恟恟,不敢不闻。伏惟扩明奋断,以固皇业,以安天下,斯臣亦有保全之望。臣无任战兢,俟命之至。”书进,建文君览之,益感悟,有罢意,以示方孝孺曰:“其词甚直,柰何?”孝孺未言,建文君曰:“此孝康皇帝同产弟,朕叔父也。今日无辜罪之,他日不见宗庙神灵乎?”孝孺曰:“陛下果欲罢兵耶?天下军马一散,即难复聚,彼或长驱犯阙,何以御之?骑虎之势可下哉?且今军马毕集,不数日必有捷报,毋感其言。”孝孺出,矫命锦衣卫执武胜系狱。

六月戊申朔。

辛酉,获其谍者,言武胜等已下狱。上谓诸将曰:“我驻军于此三月,以俟息兵之命。武胜既执,则其志不可转矣,我岂能块然坐此,为人所擒哉?彼军萃德州,资粮皆通徐、沛来,但调轻骑数千邀而毁之,德州无所仰给,必困,纵欲求战,我严师待之,以逸击劳,以饱击饿,有必胜之道,胜之而后求息兵,或冀能从。”诸将皆曰:“善。”遂遣李远等率骑兵六千扰其饷道,上令远军皆易彼甲胄,使遥见不疑,又恐临战相杂难辨,令各插柳枝一握于背为识。远等行,上戒之曰:“吾志在除奸臣数人耳,毋虐百姓。”

壬申,李远等如上旨,至济宁谷亭沙河,沛县敌望之,皆不觉。我军焚其粮舟数百艘,粮数百万石,军资器械不可胜计,河水尽热,鱼鳖皆浮死,其运粮军士尽散走。京师大震,而德州兵气稍索矣。

乙亥,远等率军还。

壬午,敌将袁宇领马步军三万邀袭远军,远伏密林中,以十余骑诱之。宇众竞前,伏兵突出击之,遂大败宇军,斩首万余级,获马三千匹,宇仅以身免。

七月戊子朔。

己丑,擒杀彰德守兵千余人。时敌将都督赵清守彰德,上先遣数十骑日往来城下,扰其樵采,及来追,则引去。城中薪乏,拆屋为炊。至是,上曰:“彼既窘迫,望吾人少,必来追,吾将擒之,使闭门不复敢出。”乃伏兵近城山麓,而遣数骑薄城下诱之,城中军果出追,我骑诱入伏内,伏兵擒杀其众,余奔入城,不敢复出矣。

癸巳,破尾尖寨。初,敌军与民杂守之,诸将恐梗我饷道,请攻之。上曰:“山径险窄,惟一人可上。元末兵乱,民数百人聚其上,而数万兵不能攻。今姑缓之,徐当用计破之。”至是,募得为乡道者一人,命张礼引兵千余,乘夜往攻之。适夜微雨,礼屯兵寨下,选勇锐十余人潜登,绕出寨后,执其守关数人。数之留一人,引至寨门举炮,寨上惊乱。礼大呼寨中人曰:“我前锋也。诸军已驻寨下,尔等速降则生,不降诸军即至破关,虽欲降,无及矣。”遂皆下寨降。礼引见,上皆赦之,命军归原伍,民复原业。

丙申,林县守将率众举城降。

丁酉,上虑敌兵扰北平近城耕牧,乃遣刘江率骑兵千余还。上戒江曰:“汝兵度滹沱河,由间道而行,广张军声,多设间谍,若遇敌少,可击则击之,敌众我寡,则昼为疑兵,多张旗旌,相属不绝,夜多张火炬,使征鼓相应,彼必谓我旋师,惧不敢逼,汝急趋入北平。若彼来侵境,会守军共击之。”江至北平,平安果率万余人至平村,离城五十里,剽掠人民。江以兵击,大败之,斩首数千级,俘获千余人,获马六百余匹,平安以数骑走。

戊戌,方孝孺言于朝曰:“今河师老无功,而德州饷道又绝,事势可忧,向以罢兵之说诱之,既不能行,则当别图一策,安可坐视?臣有一策。”建文君曰:“试言之。”对曰:“燕世子孝谨仁厚,得国人心,燕王最爱之,而其弟高燧狡谲,素忌其宠,屡谗之于父不信。今但用计离间其世子,彼既疑世子,则必趣归北平,即吾德州之饷道通矣,饷道通即兵气振,可图进取也。”建文君曰:“何以知其父子兄弟之悉?”孝孺曰:“臣之徒有林嘉猷者,燕王尝召至府中居久,故得之悉。”建文君曰:“此策固善,但父子钟爱既深,恐未能间之。”孝孺曰:“可行。”遂令孝孺草书贻世子,令背父归朝,许以燕王之位,而令锦衣卫千户张安赍诣世子,世子得书不启封,并安遣人送军前。时中官黄俨奸险,素为世子所恶,而高燧深结之为己地。及安持书至,俨已先遣人驰报上曰:“朝廷与世子已通密谋。”上不信,高煦时侍上,亦替俨言非谬,上亦不信。语竟,世子所遣人以书及张安皆至。上览书,叹曰:“甚矣,奸人之险诈。吾父子至亲爱,犹见离间,况君臣哉?”

壬寅,谍报大同敌将房昭引兵入紫荆关,侵掠保定属县,悉欧人民登山结寨,民强有力者皆假以指挥、千百户之名,而逞威胁众,不从者辄杀之,人被惨毒。房昭据易州西水寨,寨在万山中,四面极险,惟一径扳缘可上。房昭欲守此为持久计,以窥伺北平。上曰:“保定,北平股肱郡,岂可不援?”遂班师。

八月丁巳朔,度滹沱河。

丁卯,驻师完县,诸山寨民来归,悉抚安复业,命孟善镇守保定。

丙子,谍报真定敌将遣都指挥韦谅领兵万余运粮,接应房昭。上语诸将曰:“敌以西水寨为固,其中薪水不乏,所缺者粮耳。使其馈饷得济,敌未可破。”遂率马步精兵三万邀之。

丁丑,至寨口,韦谅督运已入寨,遂围,命朱荣等将兵五千围定州。

九月丁亥朔。

壬寅,上语诸将曰:“今围寨急,真定闻之,必来援,其摧败之余,进必不锐。我姑轻骑往定州,彼探知我去,必速来,来则据险以待,我还兵合击,必败之矣。既败其援兵,寨兵可不攻自下矣。”时围寨久,敌军多南人,天寒衣薄,会夜霜月,上令军中四面皆吴歌。敌军有潜下寨降者,言众闻歌声皆堕泪思归,无固守之志,但为房昭等所制耳。

甲辰,上赴定州。

十月丙辰朔,真定援军至,上夜率精骑五千趋还。丁巳,食时,与围寨兵合,敌裨将都指挥花英、郑琦等以马步三万余列阵峨眉山下。上纵兵击之,令勇士卷旆登山,潜出敌后,大张旗帜。寨中望见惊骇,遂乱,四散奔走,我军逐之,斩首万余级,坠崖死者尤众,获马千余匹,擒都指挥花英、郑琦、王恭、指挥詹忠等,惟房昭、韦谅脱走,复追数千余人,遂破西水寨。丙寅,师还。

丙子,师至涿州,大享将士。

乙卯,师至北平。

十一月己酉朔。

壬辰,陆纪善、金忠为右长史。

癸巳,大享将士。

乙巳,上亲为文,祭从征将士及天下将士为奸臣所驱没于战阵者。

庚戌,释擒获辽东指挥王雄等七十一人还本卫。先是,辽东杨文等引军围永平,出游兵万余掠蓟州、遵化诸郡县,所得人民无老少皆烹食之,有年百十岁者亦被杀,军士竞贯婴儿于槊末为戏,纵恣淫刑,百姓苦之。守将郭亮以闻,命刘江率军往援。上戒之曰:“敌闻我军至,必遁回山海,慎勿追之。尔留永平月余,即盛张旗帜,整饬队伍,声言回北平,徐行一二程,卷旗囊甲,夜复入永平。彼闻尔还北平,必复来寇,尔出师奋击,必败之。”江至永平,敌遁,如上所料,江如上旨,稍出即还,敌果复至,纵掠昌黎县,江出兵掩击,大败之,斩首数千级,获马六百余匹,生擒王雄等。至是,释之,遣归。上谕雄等曰:“汝归谕杨文,奸臣乱朝纲,坏祖法,屠戮诸王,将危宗社,我之举兵,为诛奸臣,救祸难,保全骨肉,以安天下。每战胜,所获将士,念其皆皇考旧人,今为奸恶驱迫而来,非其得已,故悉放遣之。夫奸臣所恶,惟予一人,百姓男女、耆老婴儿何罪?淫刑惨酷,人不忍闻。天有显道,善恶之应,捷于影响。汝不有人祸,必有天刑,汝能无惧乎?”如是,雄等叩头曰:“文诚得罪于天,无所逃祸。臣等愚昧,为所驱使,罪宜万死。今蒙殿下再生之恩,当陨首为报。言讫,皆流涕。”上赐资粮,遣之。

辛亥,鞑靼可汗遣使来输款。

十二月乙卯朔。

丙寅,上率师南征,谕将士曰:“靖祸难者重在安黎庶,诛贼乱者必先行仁义。今予众之出,为诛奸恶,扶社稷,安生民而已。彼奸臣弄兵,所至横肆杀掠,噍类无遗。凡今生民皆我皇考赤子,奸臣既虐,使之夫不得耕,妇不得织,日夜不息,而又恣其凶暴,吾痛心疾首,寝食不安,图所以拯拔之。尔曹慎勿有所侵害,苟有一毫侵害于民,是逆我之心,与奸臣同恶,必不能相宥矣。尔曹勉听吾言。”又曰:“善恶皆有天报。尔但观之奸臣所为如此,未有不身家俱祸者也。”

壬午,驻师蠡县。

是日,移营氵义河。

上召李远,谕之曰:“今驻于此,真定、德州必出游兵侦我动静。尔以轻骑八百往哨,彼至即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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