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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解读】贾元春失宠而死?纯属宫斗看多了! | 古典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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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26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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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贾元妃的结局,有人认为是她最后在皇上那里失宠了,或是因为宫廷内部的斗争,或是由于王爷们的政治斗争,有的还说的很恐怖,说贾元春是被处死的,死的很惨。

之所以要说贾元春失宠,都是一个目的,即把她的死与贾家的被抄家联系上,提出贾家全依靠着贾元春。元春得宠,贾家便兴盛,元春一死,贾家便随之也衰败没落了。但是,这种元春失宠、贾家败落的说法却始终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能够说服人的事实依据,靠的主要是一种假设和类似于推理的逻辑。

我们认真地阅读原著,却正好相反,贾元春自始至终得到的是皇帝宠幸,并未有失宠,贾家兴衰的原因也不是由于元春的宠幸与所谓的失宠。

早在元春入宫之前,贾家就已经很是兴盛了。这是因为贾家的第一代祖先贾演和贾源,凭借着武功被皇帝封作为宁国公和荣国公。清朝对于外姓功臣的封爵是五个等级:

公、侯、伯、子、男;贾演、贾源所封的爵位应当是最高的了。第七回,讲到曾经跟着宁国公贾演打过仗的焦大时,就说他“从小儿跟着太爷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他自己喝马溺”。从中可以看出贾演、贾源当年是如何为国出力,才立下了这份功业,荣封为公,为贾家的荣华富贵创立了根基。

这在贾家被抄家后,贾政想到:“我祖父勤劳王事,立下功勋,得了两个世职,如今两房犯事都革去了”和贾母所说的“我活了八十多岁,自作女孩儿起到你父亲手里,都托着祖宗的福,从没有听见过这些事”(第106页)等话语中,也可以看到,贾家的兴旺,从根本上说是由于“祖宗”的功勋所给的,是“托着祖宗的福”。就是第四回,贾雨村的门子给他讲《护官符》“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时,即说这上面都是本地的大族名宦之家,包括了这“四大家族”的“始祖官爵”。这些都与元春晋封为嫔妃毫无关系,有的甚至是几代之前的事了!

贾元春是通过选秀女制度而入宫的。清朝选秀女有两个系统。《清文稿·后妃传》记载:清朝后宫选秀是“每三岁(年)选八旗秀女,户部主之;每岁(年)选内务府属旗秀女,内务府主之”。户部主持所选的秀女,入宫后或是即为皇帝的嫔妃,或是赐给宗室子孙作为福晋;而内务府主持选的秀女,只能够充当宫女。贾元春经过选秀入宫做的是“女史”。

明人沈德符写的《野获篇·宫闱·女秀才》中说的非常明白:“凡诸宫女曾受内臣教习,读书通文理者,先为女秀才,递升女史,升宫官。”女史的工作是掌管皇后的礼仪或协助书写文件等事,所以有人称女史为高级宫女。元春是通过内务府这个系统被选上秀女而入宫的。清朝具体选秀女都是由太监引导着最终由皇帝和太后选定。元春就是因为“贤孝才德”一入宫便做了女史。可见,皇帝还在选秀女的时节就已经对贾元春另眼看待了。

第十六回“贾元春才选凤藻宫”说,皇帝颁“特旨:立刻宣贾政入朝,在临敬殿上陛见”,事情来得突然,“唬的贾赦、贾政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后来才知道是“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了,于是贾政自己往东宫去见元春,同时,“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

由宫女晋升为嫔妃是皇帝对元春喜爱宠幸的结果。不久,第十七、十八回贾元春则更是以贵妃的身份回家省亲了。按照清朝后宫的制度,皇帝的后妃也有等级。《清史稿·后妃转》:“太祖(努尔哈赤)初起,草创阔略,宫闱未有位号……康熙以后,典制大备,皇后居中宫;皇贵妃一,贵妃二,妃四,嫔六,贵人、常在、答应无定数,分居东西十二宫”,而且嫔妃正常的提升是有一定规定的。“宫女子侍上,自常在、答应渐进至妃、嫔”。贾元春不是“渐进”而是一步即升为妃子了,并且快速地晋封为贵妃。这很能够说明,贾元春入宫后是何等地得到了皇帝的宠幸!

关于元春的死是在第九十五回。这一回写“元春自选了凤藻宫后,圣眷隆重,身体发福,未免举动费力。每日起居劳乏,时发痰疾。因前日侍宴回宫,偶沾寒气,勾起旧病。不料此回甚属利害,竟至痰气壅塞,四肢厥冷。一面奏明,即召太医调治。岂知汤药不进,连用通关之剂,并不见效。内官忧虑,奏请预办后事”。

同时,“传旨命贾氏椒房进见”,即入宫探视元春之病。贾母、王夫人见到元春时,元春“痰塞口涎,不能言语”。当太监启奏皇帝后,皇帝即刻下诏,按照宫内常规,“派各妃看视”,又传钦天监,“按贵妃丧礼”为元妃察看陵墓风水,并在其死后赐谥曰“贤淑贵妃”。

从贾元春病逝这段描写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皇帝对于元春的宠幸有加。第一,元春病前还曾“侍宴”皇上,即陪着皇帝吃饭,这不是一般嫔妃都有的荣幸;第二,元春病后,皇帝一面即传太医为其诊治,一面传旨让元春的家眷贾母等入宫探视,这应该也是额外的恩惠;第三,贾元春死后,完全按照“贵妃丧礼”制度让钦天监为其堪舆(看风水)选陵墓和测算出殡日期,这些都是皇帝和宠幸的后妃所独享的礼制;第四,皇帝给元春亲赐谥曰“贤淑贵妃”。

清朝时皇帝只给功勋卓著的大臣和十分喜爱的后妃在其死后才亲赐谥号,而且谥号中的“贤”和“淑”都是上上等的带褒义的谥词。康熙皇帝的皇后孝诚仁皇后和孝昭仁皇后死后谥号中都有“淑”字,而乾隆皇帝的皇后孝贤纯皇后死后谥号中则有“贤”字。曹雪芹写《红楼梦》时写到贾元春死后的谥号是否有意地从康熙、乾隆二帝皇后谥号中选出“淑”“贤”二词而合用于贾贵妃一人身上,我们不得而知,也不去臆测,但是,从皇帝亲赐贾元春谥号及谥号之词中,我们却可以看出当时皇帝对她的恩宠之情。

就《红楼梦》书中记载,即便是元春去世以后,皇帝对于她的宠爱之心也仍然是念之不忘的。第百零六回说到贾家抄家以后,北静王派王府长史来见贾政,在所传谕旨中,便说:“我们王爷同西平郡王进内复奏,将大人惧怕之心、感激天恩之话都代奏过了。主上甚是悯恤,并念及贵妃溘逝未久,不忍加罪,着加恩仍在工部员外上行走。所封家产,惟将贾赦的入官,余俱给还。并传旨令尽心供职。”

在第百零七回更是“今日旨意,将荣国府世职着贾政承袭”。这件事正像前来报喜的众人所说:“那世职的荣耀比任什么还难得,你们大老爷闹掉了,想要这个再不能的了。如今的圣人在位,赦过宥罪,还赏给二老爷袭了,这是千载难逢的”。贾家的一些“亲戚朋友先前贾家有事都远避不来,今儿贾政袭职,知圣眷(皇上的恩遇)尚好,大家都来贺喜”。

在第百一十回“史太君寿终归地府”中,说到贾母去世,仍记载着:“贾政报了丁忧(为官的父母之丧须辞官归里,守制三年,然后再行'起复’)礼部奏闻,主上深仁厚泽,念及世代功勋,又系元妃祖母,赏银一千两,谕礼部主祭。”正是由于皇上的圣恩隆重,所以那些原来认为贾家势败的众亲友也赶着来报丧。怎么能说人走茶凉,元妃已经失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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