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出没黑山

张燕及其所率领的黑山军，虽然不是争夺天下的队伍，但是由于在张燕统率时期采取的策略方面的重大变化，使得这支原本以东汉政权为敌的武装，实际上变成 了一支相对独立的割据势力，在后汉末年群雄逐鹿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包括袁绍、曹操、公孙瓒、韩馥在内的多种政治势力的角逐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并对这些政 治力量的消长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张燕的崛起

　　黑山叛乱，缘起于东汉末年的纷乱局势。汉灵帝中平元年（公元184 年）的黄巾叛乱在全国爆发之后，各地不满东汉王朝腐朽统治的暴动、叛乱愈演愈烈，呈风起云涌之势。《三国志·张燕传》中说：“张燕，常山真定人也，本姓 褚。黄巾起，燕合聚少年为群盗，在山泽闲转攻，还真定，众万余人。博陵张牛角亦起众，自号将兵从事，与燕合，燕推牛角为帅。”所谓“在山泽闲转攻”，说明 其活动基本属于依据有利地形进行的游击战。因此，其规模不大，不易引起东汉官府的重视。但是到了汉灵帝中平二年（公元185年），博陵人张牛角与张燕合流 之后，这支武装的规模立刻壮大起来。《后汉书·灵帝纪》记载：“（中平二年二月）黑山贼张牛角等十余辈并起，所在寇钞。”在《后汉书·朱隽传》中对这支武 装的人员和规模都有一个比较详细的记载：自黄巾贼后，复有黑山、黄龙、白波、左校、郭大贤、于氐根、青牛角、张白骑、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计、司隶、 掾哉、雷公、浮云、飞燕、白雀、杨凤、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绕、畦固、苦晒之徒，并起山谷间，不可胜数。其大声者称雷公，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轻便者言飞 燕，多髭者号于氐根，大眼者为大目，如此称号，各有所因。大者二三万，小者六七千。

　　这里需要解释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这支反叛武装被称为“黑山贼”呢？这个黑山究竟在哪里？其实，在古代典籍中，对于黑山的位置，是有着明确的记载的。

　　《水经注》中提到：“清水出河内修武县之北黑山。”

　　《太平御览》中提到：“犊子，邺人在黑山，常牵一黄犊来邺城沽酒。”

　　《元和郡县志》中提到：“黑山，在县北五十五里，汉末眭固、白饶等起黑山，聚众十余万，号黑山贼。”

　　通过这几个历史记载可以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黑山其实地处邺城、河内、汲郡、中山之间，也就是今天的太行山东麓。此处至今日都是山高林密，连绵不绝，易守难攻，地形险要。也正因为如此，东汉官军才无可奈何。

　 　了解了黑山军的主要活动位置，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黄巾之所以很快被东汉镇压而黑山军得以生存的原因了。随着力量的壮大，张牛角已经不满足于进行常年的游 击战争，转而开始进攻州郡。他们选择的目标是巨鹿郡瘿陶县。结果是出师不利，张牛角“飞矢所中。被创且死，令众奉燕。”从此，张燕改褚姓为张，由于其“剽 捍捷速过人，故军中号曰飞燕”，正式成为这支武装的首领。《后汉书·朱隽传》说：“贼帅常山人张燕，轻勇矫捷，故军中号曰飞燕。善得士卒心，乃与中山、常 山、赵郡、上党、河内诸山谷寇贼更相交通，众至百万，号曰黑山贼。河北诸郡县并被其害，朝廷不能讨。”黑山军也就成了黄巾之后最大的一支叛乱武装。

　 　由于黑山军采用的是一种依托黑山向四周扩散的作战方式，东汉军队很难像对付黄巾一样进行围歼和决战，所以才出现了“朝廷不能讨”的尴尬局面。同时，黑山 军不像黄巾军一样提出明确的政治纲领，没有打出明确的推翻东汉统治的旗号。因此，汉灵帝采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来解决黑山军的问题：劝降。《九州春秋》中说： “灵帝不能讨，乃遣使拜杨凤为黑山校尉，领诸山贼，得举孝廉计吏。”之后，“燕遣人至京都乞降，拜燕平难中郎将。”张燕从此取得了合法地位。

　 　为什么张燕面对这种局面选择了投降朝廷呢？史书中没有明确的记载。不过从后来《后汉书·朱隽传》中“燕后渐寇河内，逼近京师，于是出隽为河内太守，将家 兵击却之”的记载中可以看出，张燕的投降并非是真心实意的。仅仅是一种策略而已。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原来围剿黄巾的主力——皇甫嵩已经调到凉州去镇压由 边章、韩遂发动的叛乱，中原地区朝廷兵力空虚。张燕没有乘势发展自己的势力，而是选择了投降，显然是之前提到的杨凤投降朝廷的影响。从上面的记载看，杨凤 应该是早期黑山军的主要首领之一。他的投降对于黑山军来说无疑起到了分化的作用。在《九州春秋》所记载的黑山各部“各起兵，大者二三万，小者不减数千”及 《后汉书·朱隽传》中“诸山谷寇贼更相交通”来分析，黑山军并非是一个组织严密的整体，而是在一个统一旗帜下的分散个体，各自为政。因此，张燕的投降很可 能是为了消除由于杨凤降汉带来的不利影响，避免黑山军发生内耗。这就说明张燕此人还是比较具有谋略头脑的，绝非一般流寇所能比拟。不过，正是因为张燕及其 所率领的这支黑山军降汉，这支曾经在河北大地横行一时的叛军逐渐变成了一股割据势力，登上了汉末中原逐鹿的历史舞台。

　　心头大患

　　随着汉末局势的逐渐恶化，张燕及其黑山军的表现也随之发生了重大变化。不过，张燕的目标却一直没有发生根本性的转变。那就是在保证自己生存空间的前提下，积极发展自己的势力，扩充自己的地盘。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董卓乱政。此时的张燕利用关东诸侯群起攻董的有利时机，积极联络各路群雄，为自己在汉末的政治舞台上谋求一席之地。《三国 志·张燕传》中说：“董卓迁天子于长安，天下兵数起，燕遂以其众与豪杰相结。”这就说明此时已经是朝廷任命的平难中郎将的张燕，已经不满足于蛰伏在黑山之 内，意欲向中原地区发展，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力量和地盘。

　　那么，张燕的发展方向是哪里呢？从他后来的一系列举动分析，他把目标确定在 “天下重资”的冀州。这就不可避免与袁绍产生严重的冲突。袁绍在夺取冀州之后，谋士沮授曾经向袁绍提出了一整套发展策略。这个发展方针实际上也是袁绍后来 一直遵循的目标。《三国志·袁绍传》对此进行了详细的介绍：从事沮授说绍曰：“将军弱冠登朝，则播名海内；值废立之际，则忠义奋发；单骑出奔，则董卓怀 怖；济河而北，则勃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重天下。虽黄巾猾乱，黑山跋扈，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众北 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 谁能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