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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第二十回 狎姑姊宣淫鸾掖 辱诸父戏宰猪王



卻說宋主骏憶念寵妃,悲悼不已,後宫佳丽雖多,共產二十八男。但自殷淑仪死後,反覺得此外妃嫔,無一當意,也做了傷神的郭奉倩,即魏郭嘉。悼亡的潘安仁,即晋潘岳。漸漸的情思昏迷,不親政事。挨到大明八年夏季,生了一病,不消幾日,便即歸天。在位共十一年,年只三十五歲。遺诏命太子子業嗣位,加太宰義恭為中書監,仍錄尚書事,骠騎大將軍柳元景,領尚書令,事無大小,悉白二公。遇有大事,與始興公沈庆之參決,軍政悉委庆之,尚書中事委仆射颜師伯;

外監所統,委領軍王玄谟。

子業即位柩前,年方十六,尚書蔡興宗親捧玺绶,呈與子業。子業受玺,毫無戚容,興宗趨出告人道:“昔魯昭不戚,叔孫料他不終,是春秋時事。今複遇此,恐不免祸及國家了!”不倖多言而中。

既而追崇先帝骏為孝武皇帝,庙號世祖,尊皇太後路氏為太皇太後,皇後王氏為皇太後。子業係王氏所出,王太後居喪三月,亦患重疾。子業整日淫狎,不遑問安,及太後病笃,使宫人往召子業,子業搖首道:“病人房間多鬼,如何可往?”奇語。宫人返報太後,太後憤憤道:“汝與我快取刀來!”宫人問作何用?太後道:“取刀來剖我腹,哪得生寧馨兒!”也是奇語。宫人慌忙勸慰,怒始少平,未幾即殁,與世祖同葬景寧陵。

是時戴法興、巢尚之等仍然在朝,參預國事。義恭前辅世祖,嘗恐罹祸,及世祖病殂,方私自庆贺道:“今日始免橫死了!”慢著。但話雖如此,始終未敢放膽,此番受遺辅政,仍然引身避事。法興等得專制朝權,诏敕皆歸掌握。蔡興宗因職掌铨衡,常勸義恭登贤進士,義恭不知所從。至興宗奏陳薦牍,又輒為法興、尚之等所易,興宗遂語義恭及颜師伯道:“主上諒闇,未親萬機,偏選舉例奏,多被窜改,且又非二公手筆,莫非有二天子不成?”義恭、師伯,愧不能答,反轉告法興,法興遂嚮義恭谗構興宗,黜為新昌太守。義恭漸有悔意,乃留興宗仍住都中。同官袁粲,改除御史中丞,粲辭官不拜。領軍將軍王玄谟,亦為法興所嫉,左遷南徐州刺史,另授湘東王彧為領軍將軍,越年改元永光,又黜彧為南豫州刺史,命建安王休仁為領軍將軍。已而雍州刺史宗悫,病殁任所,乃複調彧往镇雍州。

子業嗣位逾年,也慾收揽大權,親裁庶政。偏戴法興從旁掣肘,不令有為。子業當然衔恨,阉人華願兒,亦怨法興裁減例赐,密白子業道:“道路爭傳,法興為真天子,官家為假天子;況且官家靜居深宫,與人罕接,法興與太宰颜、柳,串同一氣,內外畏服,恐此座非複官家有了!”子業被他一嚇,即親書诏敕,赐法興死,並免巢尚之官。颜師伯本聯絡戴巢,權傾內外,蓦聞诏由上出,不禁大驚。才閱數日,又有一诏傳下,命師伯為尚書左仆射,進吏部尚書王彧為右仆射,所有尚書中事,令兩人分職辦理;且將師伯舊領兼職,盡行撤銷。師伯由驚生惧,即與元景密謀廢立,議久不決。需者事之贼。

先是子業為太子時,恆多過失,屡遭乃父诟責,當時已慾易儲,另立愛子新安王子鸾。還是侍中袁顗,竭力保護,屡稱太子改過自新,方得安位。及入承大統,臨喪不哀,專與宦官官妾,混作一淘,纵情取樂。華願兒等慾攫大權,所以抬出這位新天子來,教他顯些威勢,好做一塊當風牌。

元景師伯即慾聲明主惡,請出太皇太後命令,廢去子業,改立義恭。當下商諸沈庆之,庆之與義恭未協,又恨師伯平時專斷,素未與商,乃佯為應允,密表宫廷。子業聞報,遂親率羽林兵,圍義恭第,麾眾突入,殺死義恭,斷肢體,裂肠胃,挑取眼睛,用蜜為渍,叫作鬼目粽,並殺義恭四子。宋武諸子至此殆盡。另遣诏使召柳元景,用兵後隨。元景知已遇祸,入辭老母,整肃衣冠,乘車應召。弟叔仁為車騎司馬,慾興甲抗命,元景不從,急驰出巷,巷外禁兵林立,挟刃相嚮。元景即下車受戮,容色恬然。元景有六弟八子,相繼骈戮,諸侄亦從死數十人。颜師伯聞變出走,在道被穫,當即殺毙,六子尚幼,一體就诛。師伯該死,義恭、元景未免含冤。

子業複改元景和,受百官朝贺,文武各進位二等,進沈庆之為太尉,兼官侍中,袁顗為吏部尚書,赐爵縣子,尚書左丞徐爰,夙善逢迎,至是亦徼功穫賞,並得子爵。自是子業狂暴昏淫,毫無忌惮,有姊山陰公主,闺名楚玉,與子業同出一母,已嫁驸馬都尉何戢為妻,子業獨召入宫中,留住不遣,同餐同宿,居然與夫婦相似。父淫從妹,子何不可與女兄宣淫。有時又同辇出遊,命沈庆之為骖乘,沈公年垂白首,何苦如此?徐顗為後隨。

山陰公主很是淫盪,單與親弟交歡,意尚未足,為問伊母王氏,哪得此寧馨兒?嘗語子業道:“妾與陛下男女雖殊,俱託體先帝,陛下六宫萬數,妾止驸馬一人,事太不均,還請陛下體恤!”子業道:“這有何難?”遂選得面首三十人,令侍公主。面前,即美貌男子,面謂貌美,首謂發黑,公主得許多面首,輪流取樂,興味盎然。忽見吏部侍郎褚渊,身長面白,氣宇絕倫,複面白子業,乞令入侍,子業也即允許,令渊往侍公主。哪知渊不識風情,到了公主私第中,似痴似呆,隨她多方挑逗,百般逼迫,他竟守身如玉,好似魯男子一般,見色不亂,一住十日,竟與公主毫不沾染,惹得公主動怒,把他驅逐出來。恰是難得,只辜負了公主美意。

子業且封姊為會稽長公主,秩視郡王。不過因公主已得面首,自己轉不免嚮隅。故妃何氏頗有姿色,奈已去世,只好追冊為後,不能再起圖歡。繼妃路氏,係太皇太後侄女,輩分亦不相符。年雖髫秀,貌未妖淫,子業未能滿意。此外後宫妾媵,亦無甚可採,猛憶著寧朔將軍何邁妻房,為太祖第十女新蔡公主,生得杏臉桃顋,千娇百媚,此時華色未衰,何妨召入後廷,一逞肉慾。中使立發,彼美旋來,人面重逢,豐姿依舊,子業此時,也顧不得姑侄名分了,順手牽扯,擁入床帏。婦人家有何膽力,只得由他擺布,任所慾為,流連了好幾夕。恩愛越深,連新蔡公主的性情,也坐被熔化,情願做了子業的嫔御,不慾出宫。子業更不必說,但如何對付何邁?無策中想了一策,伪言公主暴卒,舁棺出去。這棺材裡面,卻也有一個尸骸,看官道是何人?乃是硬行藥死的宫婢,充做公主,送往邁第殡葬。一面冊新蔡公主為貴嫔,诈稱謝氏,令宫人呼她為謝娘娘。可謂肖子。一日與謝貴嫔同往太庙,見庙中只有神主,並無绘像,便傳召畫工進來,把高祖以下的遺容,一一照绘。畫工當然遵旨,待绘竣後,又由子業入庙親覽,先用手指高祖像道:“渠好算是大英雄,能活擒數天子!”繼指太祖像道:“渠容貌恰也不惡,可惜到了晚年,被兒子斫去頭颅!”又次指世祖像道:“渠鼻上有齄,奈何不绘?”齄音楂,鼻上疱也。立召畫工添绘齄鼻,乃欣然還宫。新安王子鸾,因丁忧還都,未曾還镇。子業記起前嫌,想著當年儲位,幾乎被他奪去,此時正好報複。便勒令自盡。子鸾年方十歲,臨死語左右道:“願後身不再生帝王家!”子鸾同母弟南海王子師,及同母妹一人,亦被殺死。並掘發殷貴妃墓,毀去碑石,怪不得先聖有言,喪慾速貧,死慾速朽。甚且慾毀景寧陵。即世祖陵見前。

還是太史上言,說與嗣主不利,才命罷議。

義陽王昶係子業第九個叔父,見前回。時為徐州刺史,素性褊急,不滿人口,當時有一種讹言,謂昶將造反,子業正想用兵,出些風頭,可巧昶遣使求朝,子業語來使蘧法生道:“義陽曾與太宰通謀,我正思發兵往討,他倒自請還朝,甚好甚好!快叫他前來便了。”法生聞言,即忙退去,奔還彭城,據實白昶。昶募兵傳檄,無人應命,急得不知所為。蓦聞子業督兵渡江,命沈庆之統率諸軍,將薄城下,那時急不暇擇,夤夜北走,連母妻俱不暇顧,只挈得愛妾一人,令作男子裝,騎馬相隨,奔投北魏。在道赋詩寄慨,佳句頗多。魏主浚時已去世,太子弘承接魏阼,聞昶博學能文,頗加器重,使尚公主,赐爵丹陽王。昶母謝容華等還都,還算子業特別開恩,不複加罪。

吏部尚書袁顗,本為子業所寵任,俄而失旨,待遇頓衰。顗因求外調,出為雍州刺史,顗舅就是蔡興宗,頗知天文,謂襄陽星惡,不宜前往。顗答道:“白刃交前,不救流矢,甥但願生出虎口呢!”適有诏令興宗出守南郡,興宗上表乞辭,顗複語興宗道:“朝廷形勢,人所共知,在內大臣,朝不保夕,舅今出居南郡,據江上流,顗在襄淝,與舅甚近,水陸交通,一旦朝廷有事,可共立桓、文齊桓晋文。功業,奈何可行不行,自陷羅網呢!”興宗微笑道:“汝慾出外求全,我慾居中免祸,彼此各行已誌罷了。”看到後來畢竟興宗智高一籌。顗匆匆辭行,星夜登途,驰至尋陽,方喜語道:“我今始得免祸了!”未必。興宗卻得承乏,複任吏部尚書。

東陽太守王藻,係子業母舅,尚太祖第六女臨川公主。公主妒悍,因藻另有嬖妾,很為不平,遂入宫進谗,逮藻下獄,藻竟憤死,公主與王氏離婚,留居宫中。豈亦效新蔡公主耶?新蔡公主,既充做了謝貴嫔,尋且加封夫人,坐鸾辂,戴龍旗,出警入跸,不亞皇後。只驸馬都尉何邁,平白地把結發妻房,讓與子業,心中很覺得委屈,且惭且憤,暗中蓄養死士,將俟子業出遊,拿住了他,另立世祖第三子晋安王子勋。偏偏有人報知子業,子業即帶了禁軍,掩入邁宅。邁雖有力,究竟雙手不敵四拳,眼見是丟了性命。有艳福者,每受奇祸。

沈庆之見子業所為,種種不法,也覺看不過去。有時從旁規谏,非但子業不從,反碰了許多钉子,因此灰心斂蹟,杜門謝客。迟了!迟了!吏部尚書蔡興宗,嘗往谒庆之,庆之不見,但遣親吏範羡,至興宗處請命。興宗道:“沈公閉門絕客,無非為避人請託起見,我並不慾非法相幹,何故見拒!”羡乃返白庆之,庆之複遣羡謝過,並邀興宗叙談。興宗又往見庆之,請庆之屏去左右,附耳密談道:“主上渎倫傷化,失德已甚,舉朝惶惶,危如朝露。公功足震主,望實孚民,投袂指揮,誰不響應?倘再猶豫不斷,坐觀成敗,恐不止祸在目前,並且四海重責,歸公一身!仆素蒙眷愛,始敢盡言,願公速籌良策,倖勿自誤!”庆之掀須徐答道:“我亦知今日忧危,不能自保,但始終慾盡忠報國,不敢自贰,況且老退私門,兵權已解,就使有誌遠圖,恐亦無成!”尸居暮氣。興宗又道:“當今懷謀思奮,大有人在,並非慾徵功求賞,不過為免死起見;若一人倡首,萬眾起應,指顧間就可成事;況公係累朝宿將,舊日部曲,悉布宫廷,公家子弟,亦多居朝右,何患不從?仆忝職尚書,聞公起義,即當首率百僚,援照前朝故事,更簡贤明,入承社稷,天下事更不難立定了,公今不決,人將疑公隱逢君惡,有人先公起行,祸必及公,百口難解!公若慮兵力不足,實亦不必需兵,車駕屡倖貴第,酣醉淹留,又嘗不帶隨從,獨入閤內,這是萬世一時,決不可失呢!”庆之終不願從,慢慢兒答道:“感君至言,當不輕洩;但如此大事,總非仆所能行,一旦祸至,抱忠沒世罷了!”死了!

死了!興宗知不可勸,怏怏別去。

庆之從子沈文秀受命為青州刺史,啟行時亦勸庆之廢立,甚至再三泣谏,總不見聽,只好辭行。果然不到數日,大祸臨門。原來子業既殺何邁,並慾立謝貴嫔為後,恐庆之進谏,先堵青溪諸桥,杜絕往來。庆之懷著愚忠,心終未死,仍入朝進谏。及見桥路已斷,始怅然摺回。是夕即由直阁將軍沈攸之,赍到毒酒,說是奉旨赐死。庆之不肯遽饮,攸之係庆之從子,專知君命,不顧從叔,竟用被掩死庆之,返報子業。子業诈稱庆之病死,赠恤甚厚,谥曰忠武。庆之係宋室良將,與柳元景齊名,元景河東解縣人,庆之吳興武康人,異籍同聲,時稱沈、柳。兩人以武功見稱,故並詳籍貫。

庆之死時,年已八十,長子文叔,曾為侍中,語弟文季道:“我能死,爾能報!”遂饮庆之未饮的藥酒,毒發而死。文季揮刀躍馬,出門徑去,恰也無人往追,倖得驰免。文叔弟昭明,投缳自盡,至子業被弑後,沈、柳俱得昭雪,所遺子孫,仍使襲封,這且慢表。

且說庆之已死,老成殆盡,子業益無忌惮,即慾冊謝貴嫔為正宫。謝貴嫔自覺懷惭,當面固辭,乃冊路妃為後,四廂奏樂,備極奢華。子業又恐諸父在外,不免反抗,索性一並召還,均拘住殿中,殴捶陵曳,無複人理。湘東王彧,建安王休仁,山陽王休祐,並皆肥壯,年又較長,最為子業所忌。子業號彧為猪王,休仁為殺王,休祐為贼王,嘗掘地為坑,和水及泥,褫彧衣冠,裸置坑中,另用木槽盛飯,搅入雜菜,使彧就槽餂食,似牧猪狀,作為笑谑。且屡次慾殺害三王。虧得休仁多智,談笑取悦,才得倖全。東海王祎,姿性愚陋,子業稱為驴王,不甚見猜。桂陽王休範,巴陵王休若,尚在少年,故得自由。自彧以下,均見前回。

少府劉鬯妾懷孕臨月,子業迎入後宫,俟她生男,當立為太子。湘東王彧,不願做猪,未免怨怅,子業令左右縛彧手足,赤身露體,中貫以杖,使人舁付御厨,說是今日屠猪。休仁在旁佯笑道:“猪未應死!”子業問是何故?休仁道:“待皇太子生日,殺猪取肝肺。”子業不待說畢,便大笑道:“好!好!且付廷尉去,緩日殺猪。”越宿,由休仁申請,但言猪應豢養,不宜久拘,乃將彧釋出。及曚妾生男,名曰皇子,颁诏大赦,竟將屠猪事失記。這也是湘東王彧,後來應做八年天子,所以九死一生。

晋安王子勋,係子業第三弟,五歲封王,八歲出任江州刺史,幼年出镇,都是宋武遺傳。子業因祖考嗣祚,統是排行第三,太祖義隆為宋武第三子,世祖骏為太祖第三子。恐子勋亦應三數,意慾趁早除去。又聞何邁曾謀立子勋,越加疑忌,遂遣侍臣朱景雲,赍藥赐子勋死。景雲行至湓口,停留不進,子勋典簽謝道邁,聞風驰告長史鄧琬,琬遂稱子勋教令,立命戒嚴。且導子勋戎服出厅,召集僚佐,使軍將潘欣之,宣谕部眾,大略謂嗣主淫兇,將危社稷,今當督眾入都,與群公卿士,廢昏立明,願大家努力雲雲。眾聞言尚未及對,參軍陶亮,躍然起座,願為先驅。於是眾皆奉令,即授陶亮為咨議中兵,總統軍事,長史張悦為司馬,功曹張沈為咨議參軍,南陽太守沈懷寶,岷山太守薛常寶,彭澤令陳紹宗等,傳檄遠近,旬日得五千人,出屯大雷。

那子業尚未聞知,整日宣淫,又召諸王妃公主等,出聚一室,令左右倖臣,脫去衣裳,各嬲妃主,妃主等當然驚惶。子業又纵使左右,強褫妃主下衣,迫令行淫。南平王铄妃江氏,抵死不從,子業怒道:“汝若不依我命,當殺汝三子!”江氏仍然不依,子業益怒,命鞭江氏百下,且使人至江氏第中,殺死江氏三子敬深、敬猷、敬先。铄已早死,竟爾絕嗣。淫惡如此,自古罕聞。子業因江氏敗興,忿尚未平,另召後宫婢妾,及左右嬖倖,往遊華林園竹林堂。堂宇宽敞,又令男女裸體,與左右互相嬲逐,或使數女淫一男,或使數男淫一女,甚且想入非非,使宫女與羝羊猴犬交,並縛馬仰地,迫令宫女與馬交媾,一宫女不肯裸衣從淫,立刻斩首。諸女大惧,只好勉強遵命,可憐紅粉娇娃,竟供犬馬蹂躏,有幾個毀裂下體,竟遭枉死。子業反得意洋洋,至日暮方才還宫。夜間就寝,恍惚見一女子突入,渾身血污,戟指痛詈道:“汝悖逆不道,看你得到明年否?”子業一驚而醒,回憶夢境,猶在目前。翌日早起,即嚮宫中巡閱,適有一宫女面貌,與夢中女子相似,複命處斩。是夜又夢見所殺宫女,披發前來,厲色相诟道:“我已訴諸上帝,便當殺汝!”說至此,竟捧頭颅,掷擊子業,子業大叫一聲,竟爾晕去。小子有詩咏道:

反常尚且致妖興,淫暴何能免咎徵;
兩度冤魂頻作厲,莫言幻夢本無凭。
畢竟子業曾否擊死,試看下卷便知。

自古淫昏之主,莫如桀、纣;然桀在位五十二歲,纣在位三十二祀,歷年已久,昏德始彰,未有若宋子業之即位逾年,而淫兇狂暴,若是其甚者也!伊尹放太甲,霍光廢昌邑王贺,太甲昌邑王,亦不子業若,而後世以伊尹為聖,霍光為贤,國君危社稷則變置,古训昭然,無足怪也。沈庆之以累朝元老,不能行伊、霍事,反害義恭及柳元景,尋亦被殺,愚忠若此,何足道焉!閱此回幾令人作三日呕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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