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唐玄宗传》(四)





 

                      长久兄弟

 

随着开元二年(714)三月的到来,长安已经春暖花开,西北传来令人兴奋的消息。

 

三月,己亥,碛西节度使阿史那献克碎叶等镇,擒斩都担,降其部落二万馀帐。

御史中丞姜晦以宗楚客等改中宗遗诏,青州刺史韦安石、太子宾客韦嗣立、刑部尚书赵彦昭、特进致仕李峤,于时同为宰相,不能匡正,令监察御史郭震弹之;且言彦昭拜巫赵氏为姑,蒙妇人服,与妻乘车诣其家。甲辰,贬安石为沔州别驾,嗣立为岳州别驾,彦昭为袁州别驾,峤为滁州别驾。安石至沔州,晦又奏安石尝检校定陵,盗隐官物,下州征赃。安石叹曰:“此只应须我死耳。”愤恚而卒。晦,皎之弟也。

毁天枢,发匠熔其铜铁,历月不尽。先是,韦后亦于天街作石台,高数丈,以颂功德,至是并毁之(《资治通鉴》开元二年三月)

 

714年三月十二日,因西突厥十姓酋长都担反叛,碛西(指今哈密和敦煌之间的哈顺沙漠)节度使(是当时的八大节度使之一,统辖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阿史那献攻占碎叶(位于今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以东)等镇,活捉都担并将其斩首,招降其二万多帐(“帐”类似汉民族“户”的单位称呼)部落民众。

在西北传来捷报的同时,监察部部长(御史中丞。隋朝只设御史大夫,那么御史大夫就是监察部长。现在唐朝两职都有,那么御史大夫只负责监察全国高官,比御史中丞高一个级别)姜晦认为宗楚客等人在篡改中宗李显的遗诏时,现任的青州刺史韦安石、太子宾客韦嗣立、刑部尚书赵彦昭和以特进身份退休的李峤四人,当年他们都是宰相,却不能对宗楚客的行为加以匡正,就指使皇帝身边的监察官(监察御史)郭震上疏弹劾;并提到了赵彦昭拜女巫赵氏为姑,身披妇人衣,和自己的妻子一起乘车到赵家去等事。三月十七日,玄宗将韦安石贬为沔州(治所在今湖北省武汉市汉阳区)别驾,将韦嗣立贬为岳州(治所在今湖南省岳阳市)别驾,将赵彦昭贬为袁州(治所在今江西省宜春市)别驾,将李峤贬为滁州(治所在今安徽省滁州市)别驾。然而,韦安石到达沔州之后,姜晦又向玄宗上奏说韦安石曾经在督察修建中宗定陵时,盗窃隐藏了国有财物,并发文书到沔州向韦安石索要赃物。韦安石叹息说:“这只不过是想要我的命啊!”韦安石因此忧愤而死。

也就是说,玄宗在拨乱反正的过程中,对奶奶武则天、伯母韦皇后遗留下来的问题毫不手软。接着,玄宗下令捣毁东都洛阳的天枢(武则天所铸的歌功颂德纪念碑。位于洛阳皇城端门外,皇城中轴线上南部第二个建筑。原因是武则天建造的“通天浮图”天堂被大火焚毁后,集天下之铜【当时全国一年的铜产量低于16万公斤】,决定在洛阳城建造不易被火烧毁的纪念标志。用了10个月时间,耗费铜25万公斤,耗费铁165万公斤),征调工匠熔化天枢上的铜、铁,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还没有熔化完。与此同时,以前韦后为自己歌功颂德,在西京长安朱雀街上也建造了一座高达数丈的石台,这时玄宗下令一并捣毁。

如此种种迹象,都表明玄宗要在改革中开创一个类似唐太宗贞观盛世的开元时代。随着714年夏天的到来,史料介绍了如下六件事:

 

夏,四月,辛巳,突厥可汗默啜复遣使求昏,自称“乾和永清太驸马、天上得果报天男、突厥圣天骨咄禄可汗”。

五月,己丑,以岁饥,悉罢员外、试、检校官,自今非战功及别敕,毋得注拟。

己酉,吐蕃相坌达延遗宰相书,请先遣解琬至河源正二国封疆,然后结盟。琬尝为朔方大总管,故吐蕃请之。前此琬以金紫光禄大夫致仕,复召拜左散骑常侍而遣之。又命宰相复坌达延书,招怀之。琬上言:“吐蕃必阴怀叛计,请预屯兵十万于秦、渭等州以备之。”

黄门监魏知古,本起小吏,因姚崇引荐,以至同为相。崇意轻之,请知古摄吏部尚书、知东都选事,遣吏部尚书宋璟于门下过官;知古衔之。崇二子分司东都,恃其父有德于知古,颇招权请托;知古归,悉以闻。他日,上从容问崇:“卿子才性何如?今何官也?”崇揣知上意,对曰:“臣有三子,两在东都,为人多欲而不谨,是必以事干魏知古,臣未及问之耳。”上始以崇必为其子隐,及闻崇奏,喜问:“卿安从知之?”对曰:“知古微时,臣卵而翼之。臣子愚,以为知古必德臣,容其为非,故敢干之耳。”上于是以崇为无私,而薄知古负崇,欲斥之。崇固请曰:“臣子无状,挠陛下法,陛下赦其罪,已幸矣;苟因臣逐知古,天下必以陛下为私于臣,累圣政矣。”上久乃许之。辛亥,知古罢为工部尚书。

宋王成器,申王成义,上之兄也;岐王范,薛王业,上之弟也;豳王守礼,上之从兄也。上素友爱,近世帝王莫能及。初即位,为长枕大被,与兄弟同寝。诸王每旦朝于侧门,退则相从宴饮、斗鸡、击球,或猎于近郊,游赏别墅,中使存问相望于道。上听朝罢,多从诸王游,在禁中,拜跪如家人礼,饮食起居,相与同之。于殿中设五幄,与诸王更处其中,谓之五王帐。或讲论赋诗,间以饮酒、博弈、游猎,或自执丝竹;成器善笛,范善琵琶,与上共奏之。诸王或有疾,上为之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业尝疾,上方临朝,须臾之间,使者十返。上亲为业煮药,回飙吹火,误爇上须,左右惊救之。上曰:“但使王饮此药而愈,须何足惜!”成器尤恭慎,未尝议及时政,与人交结;上愈信重之,故谗间之言无自而入。然专以衣食声色畜养娱乐之,不任以职事。群臣以成器等地逼,请循故事出刺外州。

六月,丁巳,以宋王成器兼岐州刺史,申王成义兼幽州刺史,幽王守礼兼虢州刺史,令到官但领大纲,自馀州务,皆委上佐主之。是后诸王为都护、都督、刺史者并准此。

丙寅,吐蕃使其宰相尚钦藏来献盟书(《资治通鉴》开元二年四到六月)

 

其一,四月二十五日,突厥可汗默啜再次派使者到长安求婚,这次求婚时,默啜自称是“乾和永清太驸马、天上得果报天男、突厥圣天骨咄禄可汗”;

其二,五月初三,因粮食歉收,玄宗下诏免除所有员外官、试官、检校官编制,并规定以后这三种官职除非是立有战功,或由皇帝下特别命令才能授予,中央组织部(吏部)和国防部(兵部)一律不得越权授予;

其三,五月二十三日,吐蕃宰相坌达延写信给唐朝宰相,要求朝廷先派解琬(?一719,今河北省大名县人。因朴实被高宗推举为新政尉,后升为成都丞。加上解琬说话称皇帝之心,很快提拔为监察御史。圣历初年升为侍御史,出使西域,安抚乌质勒部及十姓部落有功,提拔为御史中丞,兼北庭都护,西域安抚使)到河源郡(治所在今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兴海县桑当乡夏塘古城)划定唐吐两国边界,然后两国再订立盟约。坌达延提名要解琬去,是因为解琬曾经担任过朔方大总管。可是解琬已经以金紫光禄大夫的身份退休,唐玄宗只好召他入朝,任命解琬为皇帝的随从顾问(左散骑常侍)前往。另外,玄宗还让宰相给坌达延回信,以便对坌达延进行招抚。解琬对唐玄宗建议,认为吐蕃一定心怀鬼胎,坌达延这样做是准备反叛,请玄宗预先在秦、渭等州屯兵十万以防意外发生;

其四,黄门监魏知古本来是小吏出身,凭借姚崇的引荐,才与姚崇同朝为相。姚崇内心有些轻视他,所以让他代替行使中央组织部长的事,负责东都洛阳的官员任命,另派中央组织部部长(吏部尚书)宋在中央政治局(门下省)负责监察,魏知古因此对姚崇十分不满。姚崇有两个儿子在东都洛阳任职,兄弟俩倚仗父亲对魏知古有恩大肆揽权,为他人私下向魏知古求官;魏知古回到长安后,把这些事全都告诉了玄宗。过了几天,玄宗漫不经心地对姚崇说:“您儿子的才干和品德如何?现在担任什么职务?”姚崇猜到了玄宗说这话的意思,非常客观地说:“臣有三个儿子,其中有两个在东都任职,他们的欲望很大,行为也很不检点;现在他们一定是有事私下嘱托魏知古,只是臣没有来得及过问。”玄宗原以为姚崇一定会为儿子隐瞒,当听了姚崇的这番解释很高兴,所以坦诚地说:“您怎么知道这件事?”姚崇听玄宗如此说,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于是,竹筒倒豆子直来直去地说:“在魏知古地位卑微时,臣曾经多方关照他。臣的儿子非常愚鲁,认为魏知古一定会因此而感激臣,从而会容忍他们为非作歹,所以才敢向他求情。”玄宗因此认为姚崇忠正无私,反而看不起忘恩负义的魏知古,并想免除魏知古的职务。姚崇请求玄宗不要这样做,并且说:“此事是我儿子有罪,破坏了陛下的法度,陛下赦免了他们的罪过,臣已经是感到万幸了;如果由于我的缘故免除魏知古的职务,天下人一定会认为陛下是在偏袒我,这样会连累圣朝的声誉。”玄宗沉默了很久,才答应了。714年五月二十五日,玄宗还是免除了魏知古的宰相职务,让其去担任工部尚书;

其五,宋王李成器和申王李成义是玄宗的兄长;岐王李范和薛王李业是玄宗的弟弟;豳王李守礼是玄宗的堂兄。玄宗一直对这五位兄弟十分友爱,这一点是近代帝王无法相比的。比方说,玄宗刚即位时,特意让人做了一套长长的枕头和一床特别宽大的被子,以便能与这些兄弟同床共寝。这些兄弟每天早上在侧门朝见天子,退朝后就聚在一起饮酒、斗鸡、玩球;或者是到京城近郊狩猎,或者是到别墅观光,导致奉命前去问候这些亲王的宦官络绎不绝。再说玄宗每天处理完朝政以后,经常与这些亲王一起游乐,兄弟们在宫中相处时,彼此跪拜都按照家人的礼节,饮食起居也无分别。玄宗还下令在宫中设置五座幕帐,自己与这五位亲王轮流在里面住宿。他们有时在一起讨论问题、赋诗,有时饮酒、有时玩博戏、下围棋,有时策马纵犬外出打猎,有时手持乐器吹拉弹唱;长兄李成器擅长吹笛子,弟弟李范擅长弹琵琶,他们都曾经和玄宗在一起轮流演奏。这些亲王中假如有哪一位生病,玄宗甚至着急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有一次薛王李业生病,当时玄宗正在临朝听政,一会儿就派十次使者前去问疾。玄宗还亲手为李业熬制汤药,旋风吹来,燃着玄宗的胡须,左右侍从赶忙上前帮他,然而玄宗诚恳地说:“只要薛王服下这碗药病情痊愈,朕烧掉胡须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呢?”再说宋王李成器算起来是嫡长子,按照传统,玄宗当初的太子之位应该是李成器,李成器知道自己没有李隆基铲除韦皇后和安乐公主集团的功劳,所以主动让位给李隆基。为了兄弟情谊长久,他平日尤其恭敬谨慎,从不谈论朝政,也不和他人结交;玄宗也因此更加信任这位长兄,所以外界想破坏和离间他们兄弟感情的话也无从进入。为了满足兄弟的欢乐,玄宗一味用声色犬马、衣食器玩等来尽量满足,为了让兄弟有时间玩得开心,玄宗从不任命他们具体的职务。尽管如此,群臣认为李成器等人地位逼近皇帝,奏请玄宗按照历朝的惯例:放亲王们到地方去担任刺史。玄宗觉得应该让兄弟有执政的成就感,又能回避人们说自己纵容兄弟堕落,到了六月初二,玄宗任命长兄李成器兼任岐州(治所在今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县南)刺史,申王李成义兼任豳州(治所在今陕西省咸阳市彬县)刺史,豳王李守礼兼任虢州(治所在今河南省三门峡灵宝市)刺史,要他们到任之后只管重要事务,其他的行政事务都委托长史、司马去处理。从此诸王担任都护、都督、刺史的也都照此办理;

其六,六月十一日,吐蕃赞普(国王)派宰相尚钦藏到长安呈献唐吐两国结盟的国书。

从以上史料来看,玄宗为了兄弟情谊长久,不仅纵容兄弟享乐,还在长安周围给兄弟安排职务,以便他们能随时相聚。随着714年秋天的到来,玄宗进行了奢侈之风的整治。

 

上以风俗奢靡,秋,七月,乙未,制:“乘舆服御、金银器玩,宜令有司销毁,以供军国之用;其珠玉、锦绣,焚于殿前;后妃以下,皆毋得服珠玉锦绣。”戊戌,敕:“百官所服带及酒器、马衔、镫,三品以上,听饰以玉,四品以金,五品以银,自馀皆禁之;妇人服饰从其夫、子。其旧成锦绣,听染为皁。自今天下更毋得采珠玉,织锦绣等物,违者杖一百,工人减一等。”罢两京织锦坊(《资治通鉴》开元二年七月)

 

玄宗认为社会风俗日益奢侈腐化,七月初十颁布命令说:“天子所使用的车、服饰、金银器物,都应该由有关部门负责销毁,以供军国财政支出;凡是珠玉器皿、锦织绣物,都在宫殿前焚毁;宫中从皇后、嫔妃以下,一律不得使用以珠玉锦绣。”七月十三日,玄宗再次发布命令说:“文武百官所使用的腰带、酒器、马嚼子、马蹬,三品以上的,可以用玉来装饰;四品可以用金装饰;五品可以用银装饰;其余官员一律禁止使用任何饰物;妇女使用的饰物随其丈夫或儿子。至于过去织成的锦绣,可以染成黑色使用。从今以后全国各地都不得采集珠玉、纺织锦绣,违者处以一百杖刑,工匠违反禁令者减一等治罪。”与此同时,玄宗还下令撤消设在东、西两京的织锦坊。

从这一史料来看,玄宗的勤俭节约有些矫枉过正。这件事感动了北宋政治家、史学家司马光先生,司马光评论说:“唐明皇即位之初,励精图治,能这样严格要求自己、这样节俭,可是等到他晚年,由于奢侈导致国家败落;奢靡之风对于人的腐蚀实在是太厉害了!《诗经》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对此怎么可以不慎之又慎呢!”

是啊!玄宗在励精图治、谋求节俭,因为此时的政局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壬寅,以北庭都护郭虔瓘为凉州刺史、河西诸军州节度使。

果州刺史钟绍京心怨望,数上疏妄陈休咎;乙巳,贬溱州刺史。

丁未,房州刺史襄王重茂薨。辍朝三日,追谥曰殇皇帝。

戊申,禁百官家毋得与僧、尼、道士往还。壬子,禁人间铸佛、写经(《资治通鉴》开元二年七月)

 

七月十七日,玄宗任命北庭都护郭虔为凉州(治所在今甘肃省武威市)刺史、河西诸州节度使。

果州(治所在今四川省南充市东北)刺史钟绍京对朝廷心怀不满,多次上疏妄谈吉凶;七月二十日,玄宗将钟绍京贬为溱州(治所在今重庆市綦江区东南)刺史。

七月二十二日,房州刺史、十九岁的襄王李重茂(695-714,即唐殇帝,又称“唐少帝”,唐中宗李显第四子。710年韦皇后毒死中宗后所立的傀儡皇帝)去世,玄宗为此停朝三天,并追谥号为“殇皇帝”。

714年七月二十三日,玄宗下令禁止文武百官及其家属与和尚、尼姑、道士往来。二十七日,玄宗又下令禁止民间铸造佛像和抄写佛经。

 

综上所述,玄宗顾及兄弟情谊,想了很多权宜之计,这的确是为了让兄弟能长久的李隆基。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隋唐系列》玄宗大治四:唐玄宗友爱兄弟与名将张仁愿病逝
兰陵望族家声远宰相门第世泽长
唐纪二十七玄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上之中开元二年(甲寅、714)
纲鉴易知录 纲鉴易知录卷四十九
列传第六十八 高元李韦薛崔戴王徐郗辛
列传第四十七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