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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资治通鉴·汉纪五》(五)

当是时,济川王太、淮阳王武、常山王朝及鲁王张偃皆年少,未之国(没有到封国主政),居长安;赵王禄、梁王产各将兵居南、北军(南北军为西汉宫廷禁卫军)。皆吕氏之人也。列侯群臣莫自坚其命(吕氏控制朝廷,群臣无以自保)。太尉绛侯勃不得主兵(没有实际军权)曲周侯郦商老病,其子寄与吕禄善(交情好)。绛侯乃与丞相陈平谋,使人劫(劫持)郦商,令(从而胁迫)其子寄往绐(去欺骗)说吕禄曰:高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九王,吕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议,事已布告诸侯,皆以为宜(诸吕为王是大臣共议,板上钉钉的事)。今太后崩,帝少,而足下佩赵王印,不急之国守籓(赶快到你的藩国),乃为上将,将兵留此,为大臣诸侯所疑(人家大臣们疑心你们吕氏不轨)。足下何不归将印,以兵属太尉(兵权交给太尉),请梁王归相国印(吕产把相权交出),与大臣盟(盟约)而之国。齐兵必罢(罢兵),大臣得安(安心),足下高枕而王千里(你们高枕无忧的做你们的王),此万世之利也。

半民:分析形势,吕氏控制中央、控制军队,大部分刘姓王和朝廷大臣都在他们掌握中,太尉无兵可用,陈平无计可施,对吕氏来说,形势大好。可吕氏本就泛泛之辈,心中既无大志更无谋略,郦寄几句话就骗得他们交了相权、军权。由此也可见,吕氏为乱,那是骗人的,他们身居高位,掌握实权,造哪门子的反,真正不甘心想造反的其实是刘氏诸王们。

吕禄信(关系好所以相信,信之后,自然认为对)其计,欲以兵属(交付)太尉。使人报吕产及诸吕老人(吕家长辈),或以为便,或曰不便,计犹豫未有所决。吕禄信郦寄,时与出游猎(经常结伴游猎,啥时候了?!),过(访问)其姑吕嬃(吕后之妹,樊哙之妻)。嬃大怒曰:若为将而弃军,吕氏今无处(没地方了)矣!乃悉出珠玉、宝器(扔出去)散堂下,曰:毋为他人守也!(不要为他人守着这些东西了)

半民:诸吕爷们果然是成不了大事,吕产,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如此火烧眉毛时候,还能经常离开军队和朋友一起打猎,没心没肺到弱智的程度了。别说不如他们的大姑吕雉,便是小姑吕嬃也比他们强得多,明智决断竟似其姐。
  九月,庚申旦,平阳侯窋行(行使职权)御史大夫事,见相国产计事(商量事)。郎中令贾寿使(出使返回)从齐来,因数(说落)产曰:王不早之(去)国,今虽(即使)欲行,尚可得邪(还能够吗)(全部)以灌婴与齐、楚合从(灌婴联合齐楚)欲诛诸吕告产,且趣(催促)产急入宫。平阳侯颇闻其语,驰(疾驰)告丞相(陈平)、太尉(周勃)

半民:关键时刻,曹报信。看来刘氏还是天下正统,吕氏还是不能被汉臣接受,至少在朝廷之内,人心向背还是显而易见的。刘邦的白马之盟,还是深入人心的。这就应该叫做“未雨绸缪”。

太尉欲入北军,不得入。襄平侯纪通尚(掌管皇帝符节)符节,乃令持节矫(假称圣旨)(进入)太尉北军。太尉复令郦寄与典客(官名)刘揭(人名)先说吕禄曰:帝使太尉守北军,欲足下之国(想让你回封国)。急归(交还兵权)将印辞去。不然,祸且(就要)起。吕禄以为郦况不欺己,遂解印(大将军印)属典客,而以兵授太尉。太尉至军,吕禄已去(离开)。太尉入军门,行(发布命令)令军中曰:为吕氏右袒(袒露右肩),为刘氏左袒!军中皆左袒,太尉遂将北军。然尚有南军。丞相平乃召硃虚侯章佐太尉,太尉令硃虚侯监(把守)军门,令平阳侯(曹告卫尉:毋入(不要放入)相国产殿门。吕产不知吕禄已去北军,乃入未央宫,欲为乱。至殿门,弗得入,徘徊往来。平阳侯恐弗胜,驰语(快马报告)太尉。太尉尚恐不胜诸吕,未敢公言(公开宣扬)诛之,乃谓硃虚侯曰:急入宫卫帝!硃虚侯请卒,太尉予卒千馀人。入未央宫门,见产廷中。日哺(申时,傍晚)时,遂击产,产走。天风大起,以故其从官(跟从的人)乱,莫敢斗,逐产,杀之郎中府吏厕中。硃虚侯已杀产,帝命谒者持节劳(慰问)硃虚侯。硃虚侯欲夺其节,谒者不肯。硃虚侯则从与载,因节信驰走(凭着皇帝的符节疾驰宫中),斩长乐卫尉吕更始(人名)。还,驰入北军报太尉。太尉起,拜贺硃虚侯曰:所患独吕产。今已诛,天下定矣!遂遣人分部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无论老少全部杀掉)。辛酉,捕斩吕禄而笞(乱棍打死)杀吕嬃,使人诛燕王吕通而废鲁王张偃。

半民:周勃、刘章发动政变,成功的夺取南北军军权,尽诛诸吕(吕禄、吕产、吕嬃、吕通、吕更始等)干净利索快。

戊辰,徙济川王(刘太取代吕产)王梁。遣硃虚侯章以诛诸吕事告齐王,令罢兵。灌婴在荥阳,闻魏勃本教(听说是魏勃教唆刘襄起兵)齐王举兵,使使召魏勃至,责(责难)问之。勃曰:失火之家,岂暇先言丈人而后救火乎(先请示再救火,岂不晚了)因退立,股(大腿战抖)战而栗,恐不能言者,终无他语。灌将军熟视笑曰:人谓魏勃勇,妄庸(狂妄平庸)人耳,何能为乎!乃罢(不再追究)魏勃。灌婴兵亦罢荥阳归。

半民:示弱也好,假如一味刚强,必然会引起灌婴的关注,反倒会为自己招来灾祸。
  班固赞曰:孝文时,天下以郦寄为卖友。夫卖友者,谓见利而忘义也。若寄父为功臣而又执劫(被挟持),虽摧吕禄以安社稷(安定了国家),谊存君亲(顾全了君臣父子的大义)可也。

半民:其实在平定诸吕的政变中,郦寄是个很关键的人物,他利用了和吕禄的友情,欺骗了他,出卖了他,这是毫无疑问的“卖友”;但他的“卖友”却不是为了“求荣”,小的说是为了父亲(郦商被做了人质),大的说是为了大汉江山社稷(毕竟他们父子吃的是汉家的俸禄,做的事汉朝的臣子)。人说大义灭亲,何况只是朋友?

所以我认为尽管价值观是多元的,很多问题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自然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但是毕竟要有一个觉得多数人倾向的“主流价值观”,而且我们在评价历史、臧否人物也不能离开当时的社会现状,以今视古,无异于削足适履。何况我们今天也应该认同郦寄的舍小我(朋友)存大义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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