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景皇帝上
元年乙酉,冬,十月,丞相嘉等奏:“功(功业)莫大于高皇帝,德(品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本朝)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世代帝王祭祀)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制曰:“可。”
夏,四月,乙卯,赦天下。
遣御史大夫青(陶青)至代下与匈奴和亲。
五月,复收民田半租(田税减半),三十而税一。
初,文帝除(废除)肉刑,外(表面)有轻刑之名,内实(实际上)杀人;斩右止者又当死;斩左止者笞五百,当劓者笞三百,率(大多数)多死。是岁,下诏曰:“加笞、重罪无异(施加);幸(幸运)而不死,不可为人。其定律:笞五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
半民:常言道“经是好的,被歪嘴和尚给念歪了”。这样的例子,古今很多,制定法律政策的初衷往往很好,但执行者往往会在现实实行中“荒腔走板”,更甚者,有些人还会因此而钻法律、政策的空子,从中渔利。这也往往给保守派以口实,攻击变法者。比如近来,因为中央环保督查的严,很多地方,甚至连烧饼炉子都给关停了,弄得商不聊生,民不聊生,简直成了笑话。百姓没能受益,反倒受害,焉能支持这样本来很好的惠民政策。
以太中大夫周仁为郎中令,张欧为廷尉,楚元王子平陆侯礼为宗正,中大夫晁错为左内史。仁始为太子舍人,以廉谨(廉洁谨慎)得幸。张欧亦事帝于太子宫,虽治刑名家(廷尉就是汉代的中央执法机关),为人长(宽厚)者,帝由是重之,用为九卿。欧为吏未尝言按(审查)人,专以诚长者处官;官属以为长者,亦不敢大欺。
半民:一朝天子一朝臣,景帝上台,提拔的都是自己作为太子是的老相识了。
二年丙戌,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登记,就成为国家的正丁,开始服兵役或劳役)。
春,三月,甲寅,立皇子德为河间王,阏(音“烟)为临江王,馀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刘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薄氏崩。
半民:孝文皇帝刘恒母,汉景帝之祖母,原魏王豹美人,因同是魏王豹美人的讥讽,为刘邦所幸,生刘恒,她的一生很孤独,落寞,平淡,和她的姓氏一样的薄,但上天好像给她开玩笑,她的运气又特别好,一点也不薄:一次被幸,就生了儿子;远在代地,躲过吕后的打击;因为家道平淡,儿子被选上皇帝。
真是应了老子的辩证法:不争,而天下莫能与之争。
六月,丞相申屠嘉薨。
时内史晁错数请间(单独,不公开)言事,辄听,宠幸倾(倾盖)九卿,法令多所更定(更改法令多因晁错)。丞相嘉自绌所言不用(因所言不被采用而自我请辞),疾(嫉恨)错。错为内史,(内史府)东出不便,更穿(打开)一门南出。南出者,太上皇庙堧(音:阮,宫墙外的)垣(墙)也。嘉闻错穿宗庙垣,为奏,请诛错。客有语(告诉)错,错恐,夜入宫上谒(连夜上奏),自归上。至朝,嘉请诛内史错。上曰:“错所穿非真庙垣,乃外堧垣,(不是真正的太庙墙体)故冗官(散官)居其中;且又我使为之(我让干的),错无罪。”丞相嘉谢。罢朝,嘉谓长史(丞相府属官)曰:“吾悔不先斩错乃请(奏请)之(先斩后奏),为错所卖(欺骗)。”至舍,因欧(呕)血而死。错以此愈贵。
半民:晁错被宠幸,错也不错。当年,申屠嘉也打击过汉文帝的宠幸者---邓通,不过,汉文帝还是忍痛割爱,支持了申屠嘉,君臣二人演了一出“双簧”,惩戒了邓通。然而到了汉景帝,直接承担下来,我让干的,你能咋地。两相比较,父子二人的守法敬惧之心,立判。更何况,邓通和汉文帝的“不规矩”并不是在公开场合,而是被申屠嘉撞见的;晁错穿墙,那可是太庙之墙,公然为之。
朝中丢了面子的老申屠气的吐血而死,找皇帝他爷爷刘邦“告状”去了。
秋,与匈奴和亲。
八月,丁未,以御史大夫开封侯陶青为丞相。丁巳,以内史晁错为御史大夫。
半民:陶青,汉高祖功臣中尉开封侯陶舍之子,典型的官二代,凭着老资格,当上了无为的丞相,其实多数时间,也是“摆设”。汉景帝真正想提拔的是御史大夫晁错。
彗星出东北。
秋,衡山雨雹,大者五寸,深者二尺。
半民:天气异兆。
荧惑(火星)逆行守北辰(北极星),月出北辰间(罕见的出现在北极星区);岁星(木星)逆行天廷中。
半民:天象异兆。
梁孝王(刘武)以窦太后少子(太后最疼小儿子)故,有宠,王四十馀城,居天下膏腴地(最肥沃的土地)。赏赐不可胜道(数不清),府库金钱且百巨万,珠玉宝器多于京师。筑东苑(贵族园囿),方三百馀里,广(扩大都城睢阳)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室,为复道,自宫连属于平台三十馀里。招延四方豪俊之士,如吴人枚乘、严忌,齐人羊胜、公孙诡、邹阳,蜀人司马相如之属皆从之游。
半民:让人联想起《左传》第一篇:《郑博克段于鄢》的郑庄公的弟弟共叔段。
每入朝,上使使持节以乘舆驷马(皇帝专车)迎梁王于关下。既至,宠幸无比,入则侍上同辇,出则同车,射猎上林中。因(趁机)上疏请留,且(近半年)半岁。梁侍中、郎、谒者著籍(登记在册)引出入天子殿门,与汉宦官无异。
半民:“哥俩好”,好的僭越了礼制,这不是什么好兆头。《韩非子·喻老第二十一》记载了“象箸之忧”的故事:昔者纣为象箸而箕子怖。以为象箸必不加于土鉶,必将犀玉之杯;象箸玉杯必不羹菽藿,则必旄象豹胎;旄象豹胎必不衣裋褐而食于茅屋之下,则锦衣九重,广室高台。吾畏其卒,故怖其始。居五年,纣为肉圃,设炮烙,登糟丘,临酒池,纣遂以亡。故箕子见象箸以知天下之祸。
当年,汉景帝在做太子的时候,就和弟弟刘武过司马门而不下车,被张释之逮个正着,最后,文帝认错,太后出面才拉倒,现在,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梁王,没有人管得了了,窦太后再更宠着点,想来会怎样,看下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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