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十二》

（七）

 

元鼎五年己巳，冬，十月，上祠五畤于雍，遂逾陇，西登崆峒。陇西守以行往卒（音：促，突然），天子从官不得食（没有供应天子从驾），惶恐，自杀。于是上北出萧关（地名），从数万骑猎（行猎）新秦中（地名），以勒（整饬）边兵而归。新秦中或千里无亭缴（亭障），于是诛北地太守以下（追究，处死北地太守以下官员）。上又幸甘泉，立泰一祠坛，所用祠具如雍一畤而有加（用具增加）焉。五帝坛环居其下四方地，为醊（音：坠，淋酒于地）食群神从者及北斗云。十一月，辛巳朔，冬至，昧爽（黎明），天子始郊拜泰一，朝（对着东方）朝日，夕夕月则揖（祭拜）。其祠，列火满坛，坛旁亨炊具。有司云：“祠上有光。”又云：“昼有黄气上属天。”太史令谈（司马谈，司马迁之父）、祠官宽舒（人名）等请三岁天子一郊见，诏从之。
　　南越王、王太后饬治（整理）行装，重赍（备办重礼）为入朝具（做准备）。其相吕嘉，年长矣，相三王，宗旅仕宦为长吏者七十馀人，男尽尚王女，女尽嫁王子弟、宗室，及苍梧秦王有连（姻亲联系），其居国中甚重（经营多年，位高权重），得众心愈于王（比王还得人心）。王之上书（王请求归附），数谏止王（阻止），王弗听；有畔心，数称病，不见汉使者。使者皆注意嘉，势未能诛（势力大，不能下手）。王、王太后亦恐嘉等先事发（先发制人），欲介（借助）汉使者权，谋诛嘉等，乃置酒请使者，大臣皆侍坐饮。嘉弟为将，将卒居宫外。酒行（酒宴中），太后谓嘉曰：“南越内属，国之利也；而相君苦不便者（你却不同意），何也？”以激怒使者，使者狐疑相杖（互相观望），遂莫敢发。嘉见耳目非是，即起而出（情况不妙，起身而出）。太后怒，欲鏦（音：聪，用矛刺杀）嘉以矛，王止太后。嘉遂出，介（借助）其弟兵就舍，称病，不肯见王及使者，阴与大臣谋作乱。王素无意诛嘉，嘉知之，以故数月不发（发动）。

半民：窗户纸捅破了，却能够相安无事。
　　天子闻嘉不听命，王、王太后孤弱不能制（制服），使者怯无决（胆小不敢决断）；又以为王、王太后已附汉，独吕嘉为乱，不足（不值）以兴兵，欲使庄参（人名）以二千人往使。参曰：“以好往，数人足矣（好好说，几个人就行）；以武往，二千人无足以为也（用武力，二千人不够）。”辞（推辞）不可，天子罢（免职）参。郏（地名）壮士故济北相韩千秋（人名）奋（奋勇）曰：“以区区之越，又有王、王太后应，独相吕嘉为害，愿得勇士三百人，必斩嘉以报。”于是天子遣千秋与王太后弟樛乐将二千人往，入越境。

吕嘉等乃遂反，下令国中曰：“王年少。太后，中国（中原）人也，又与使者乱（淫乱），专欲内属，尽持先王宝器入献天子以自媚（一心想归附汉朝，取媚汉人）；多从人行，至长安，虏卖以为僮仆（谁跟他们去，就会被卖身为奴）；取自脱一时之利，无顾赵氏社稷、为万世虑计之意（只顾眼前，不顾赵氏社稷）。”乃与其弟将卒攻杀王、王太后及汉使者，遣人告苍梧秦王及其诸郡县，立明王（赵婴齐长子赵越）长男越妻子术阳侯建德为王。而韩千秋兵入，破数小邑。其后越开直道给食（提供吃食），未至番禺（今广州，南越都城）四十里，越以兵击千秋等，遂灭之；使人函封汉使者节置塞（边境）上，好为谩辞谢罪，发兵守要害处（一边好言哄骗，一边引兵据守）。

半民：反了。
　　春，三月，壬午，天子闻南越反，曰：“韩千秋虽无功，亦军锋之冠，封其子延年为成安侯；樛乐姊为王太后，首（首倡）愿属汉，封其子广德为龙亢侯。”

半民：安抚。还是庄参说得对，可是顾及自己颜面，表扬了鲁莽无功的韩千秋，给他的儿子封侯。
　　夏，四月，赦天下。
　　丁丑晦，日有食之。
　　秋，遣伏波将军路博德出桂阳（广西北部），下湟水；楼船将军杨仆（人名）出豫章（江西），下浈水；归义越侯（南越降将）严（人名）为戈船将军，出零陵（湖南），下离水；甲（人名，降将）为下濑将军，下苍梧（广西南部）；皆将罪人（囚犯组成的军队），江、淮以财楼船（水军）十万人。越驰义侯（降将，封驰义侯）遗（人名）别（另外）将巴、蜀罪人，发夜郎兵，下牂柯江，咸会番禺（一起会攻南越都城）。

半民：多路大举进攻番禺。
　　齐相卜式上书，请父子与齐习船者往死南越（主动请战）。天子下诏褒美（表扬）式，赐爵关内侯，金六十斤，田十顷，布告天下；天下莫应（无人响应）。是时列侯以百数，皆莫求从军击越。会九月尝酎（酎祭活动），祭宗庙，列侯以令献金助祭。少府省（检查）金，金有轻及色恶（数量不够，成色不好）者，上皆令劾以不敬（以不敬之罪弹劾），夺爵者百六人。辛巳，丞相赵周坐知列侯酎金轻（知情不报，牵连入狱），下狱，自杀。

半民：这个卜式，就喜欢向灯影上去“赶潮流”，还总能对上皇帝的心思，所以多有褒扬；反观列侯，却很没有眼色，不整你们，皇帝这口气怎么出，只可怜这丞相赵周，稀里糊涂就死了。
　　丙申，以御史大夫石庆（老实人，数一二三四的那个，万石君石奋子）为丞相，封牧丘侯。时国家多事，桑弘羊等致利（谋财），王温舒之属峻法（酷吏），而儿宽等推文学（宽仁的儒学），皆为九卿，更进用事（个人干个人的）。事不关决于丞相，丞相庆醇谨（谨慎）而已。

半民：在汉武帝眼里，丞相就是个摆设，他就是丞相，别人听他的就是了，所以只要知道“一二三四”就行了。
　　五利将军（栾大）装治行，东入海求其师。既而不敢入海，之（到泰山祭祀）太山祠。上使人随验（跟随检验），实无所见（见不着神仙）。五利妄言见其师，其方尽多不售（不管用），坐诬罔（欺罔诈骗），腰斩；乐成侯（引荐人丁义）亦弃市。

半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牛吹得很大，总要有个结果吧。

一再被骗，还是相信，没办法，谁叫刘彻自小就读枚乘《七发》，总是觉得有“凌云之气”呢？
　　西羌众十万人反，与匈奴通使（勾结），攻故安，围包罕（地名）。匈奴入五原，杀太守。

半民：按下葫芦浮起瓢，羌人又反了，匈奴呼应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