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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资治通鉴·汉纪十九》(四)


五凤三年丙寅,春,正月,癸卯,博阳定侯丙吉薨。
  班固赞曰:古之制名,必由象类(古人总喜欢找相类似的事物联系命名),远取诸(之于)(外物),近取诸身(自身)。故《经》谓君为元首(头颅),臣为股肱(四肢),明其一体相待而成也(表明君臣是一体而成)。是故君臣相配(相互配合),古今常道,自然之势也。近观汉相,高祖开基,萧(萧何)、曹(曹参)为冠(最好的);孝宣中兴,丙(丙吉)、魏(魏相)有声(声誉很高)。是时黜(音:触,贬谪)(音:治,提升)有序,众职修理(机构、职务健全适当),公卿多称(称职)其位,海内兴于礼让。览其行事,岂虚虖哉!(看丙吉的处世为人,礼让有加,绝非虚言)

半民:评价很高,丙、魏和萧、曹并列。但我以为,单就人品(不论时势与功绩),丙吉在四人之冠,不必赘述;魏相也能够在和赵广汉探讨平羌之事上做到“批评与自我批评”,似也在萧、曹之上。
  二月,壬辰,黄霸为丞相。霸材长于治民(才能在于治理百姓),及为丞相,功名损于治郡(声誉不如做郡守时)。时京兆尹张敞(人名)舍鹖(音:和,一种像雉而善斗的鸟)雀飞集丞相府(原住张敞家的鸟飞到丞相府),霸以为神雀,议欲以闻(准备上奏)。敞奏霸曰:“窃见(我认为丞相和官员应该商议国事、民事)丞相请与中二千石、博士杂问(询问)郡、国上计长史、守丞为民兴利除害,成大化(促成教化),条其对(让他们逐条回答)。有耕者让畔(田埂),男女异路(不在一条路上走),道不拾遗。及举孝子、贞妇者为一辈,先上殿(功绩为第一等,先上殿,以示褒奖);举而不知其人数者(能推举却不知道具体数目的),次之;不为条教者在后(答不上最次)。叩头谢(谢罪)丞相,虽口不言,而心欲其为之(让官员知道百姓疾苦)也。长史、守丞对时,臣敞舍有鹖雀飞止丞相府屋上,丞相以下见者数百人。边吏多知鹖雀者,问之,皆阳(假装)不知。丞相图议上奏曰:‘臣问上计长史、守丞以兴化条,皇天报下神爵(我问各郡、国来京报告工作的长史、守丞各地的情况,都说礼义教化大兴,所以上天派下神雀以回报陛下的盛德)’后知从臣敞舍来,乃止。郡国吏窃笑丞相仁厚有知略(智),微信奇怪(轻信怪异)也。臣敞非敢毁丞相也,诚恐群臣莫白,而长史、守丞畏丞相指(怕挨批评),归舍法令,各为私教(舍弃公法,追逐私教),务相增加,浇淳散朴,并行伪貌(造假),有名亡实,倾摇解怠,甚者为妖(更甚的会妖言惑众)。假令京师先行让畔、异路、道不拾遗,其实亡(无)益廉贪、贞淫之行,而以伪先天下,固未可知也。即诸侯先行之,伪声轶于京师,非细事(不是小事)也。汉家承敝通变,造起律令,所以(目的是劝化善行,禁止奸邪)劝善禁奸,条贯详备,不可复加。宜令贵臣明饬长史、守丞,归告二千石,举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廉吏,务得其人(选人得当),郡皆以法令检式,毋得擅为条教(不得擅自变通法律);敢挟诈伪以奸名誉者,必先受戮,以正明好恶。”天子嘉纳敞言,召上计吏(上京都汇报工作的官员),使侍中临饬(饬令),如敞指意(按照张敞的意见办)。霸甚惭。

半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大事往往因于细节,黄霸的上奏神雀,原也没想这么多,不过为了讨皇帝高兴,锦上添花罢了。可张敞看来,这有可能造成各地官员因为看到上层的“务虚”而更加投其所好、弄虚作假。

黄霸看到自己的不足,感到惭愧,可是他没有看到:自己“务虚”的“惯性”是来自皇帝吗?此前几年,汉宣帝早已是多次“看”到了“神雀”“凤凰”,将年号改成“神爵(雀)”“五凤”吗?张敞也只敢于批评黄霸,敢不敢指责皇帝呢?
  又,乐陵侯史高以外属(外戚)民侍中(担任侍中),贵重,霸荐高可太尉(推荐他做太尉)。天子使尚书召问(责问)霸:“太尉官罢久矣(早就裁撤了)。夫宣明教化(宣传皇帝的教化),通达幽隐(把民间疾苦报告皇帝),使狱无冤刑,邑无盗贼,君之职(本分)也。将相之官,朕之任焉(高级官员任免,权在皇帝)。侍中、乐陵侯高,帷幄近臣,朕之所自亲,君何(问什么越权推荐)越职而举之?”尚书令受丞相对(听取黄霸的汇报),霸免冠谢罪,数日,乃决(才不再追究)。自是后不敢复有所请。然自汉兴,言治民吏,以霸为首(自汉开国,治理百姓能力,黄霸最高)

半民:看来一向在地方“治官理民”的黄霸初居相位,不知如何是好,真是“昏招迭出”,先是拍皇帝的“马屁”,被张敞“刺”了一顿,接着又讨外戚的“欢心”,触了皇帝的“霉头”(将相之官,朕之任焉)。有点像平定七国、叱咤风云的周亚夫,一旦当了丞相,被皇帝问得结结巴巴、诚惶诚恐、汗不敢出了。

看来千里马有千里马的才能,驰骋疆场、日行千里、威风赫赫;给它套上耕地的梨耙,连一头老牛也不如啊。“才”用对了是“能”,用错了就是“熊”了。

三月,上幸河东,祠后土。

减天下口钱(人头税);赦殊死(死罪)以下。

六月,辛酉,以西河太守杜延年为御史大夫。

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处(安置)匈奴降者。

广陵厉王胥(汉武帝刘彻第四子,燕剌王刘旦同母弟)使巫李女须(女巫名)祝诅(诅咒)上,求为天子。事觉(泄露),药杀巫及宫人二十馀人以绝口(刘胥又杀人灭口)。公卿请诛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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