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体书法——女书的产生、发展及现状

       郭  谦

中国女书，又称“江永女书”，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种特为女人存在的文字，它诞生在汉朝，脱胎于方块汉字，是方块汉字的变异，其外表特点是字的整体轮廓呈现长菱形，笔迹秀丽娟细，造型独特，所以也叫做“长脚蚊”。它可以称为汉字的另一种表达形式。它的出现，将是丰富灿烂的中国文化又多了一个新窗口。

湖南永州江永县女书的使用者主要是汉族妇女，也有当地一些只用汉语的瑶族妇女使用。女书严格限制传女不传男，只在女性之间流传。它是人类历史上一个独特而神奇的文化现象，也是中国语言生活中的一个奇特现象。

江永女书是专用的汉语方言音节表音文字。女书作品一般书写在精制布面手写本（婚嫁礼物）、扇面、布帕、纸片上，分别叫做“三朝书”、“歌扇”、“帕书”、“纸文”。有的绣在帕子上，叫“绣字”。永州妇女有唱歌堂的习惯，常常聚在一起，一边做女红，一边唱读、传授女书。妇女们唱习女书的活动被称作“读纸”“读扇”“读帕”，形成一种别具特色的女书文化。

关于女书的起源，有很多不同的说法。“女书”文字的历史记载，至今最早能见到的是太平天国（清朝咸丰年间）发行的“雕母钱”。该钱背面用“女书”字符铸印有“天下妇女”、“姊妹一家”字样。

（女书太平天国雕母钱）

“女书”文字记录的是江永土话基础上的妇女群体语，一般人认为它属汉文异形字。有人根据当地妇女赛祠的花山庙兴起在清代中期，结合发现最早的“女书”实物，推测“女书”起源于明末清初。有人以“女书”中存在与壮、瑶等民族织锦上的编织符号类同的字符为据，认为“女字的构成源于百越记事符号”；有人依据“女书”文字与原始古夷文的基本笔划，造字法类同，认为它是舜帝时代的官方文字；有人根据甲骨文和金文借字在“女书”字汇明显存在的特征。认为女书是一种与甲骨文有密切关系的商代古文字的变种；也有人认为现代“女书”是古越文字的孑遗和演变。学者众说纷纭，民间传说也是多种多样。

   1982年，武汉大学宫哲兵教授在湖南省江永县发现“女书”。他随即在《中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上发表了第一篇介绍女书的学术论文《关于一种特殊文字的调查报告》，并在1983年第16届国际汉藏语言学会议（美国）上发表了论文《湖南江永平地瑶文字辨析》，将女书介绍到国内外，1986年宫哲兵出版了第一部女书研究著作《妇女文字与瑶族千家峒》。

湖南江永“女书”公之于世，立刻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海内外专家学者纷纷到湖南江永来考察、学习、发掘。并迅速形成了一个国际性的新科学——女书学。2002年女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湖南省江永县举行，专家们一致认为：中国女书不仅是一种极其奇特的女性符号体系，而且是一种活着的产生于母系氏族社会的世界性最古老文种之一。之后，我国政府加大了落实保护女书遗产的工作。永州政府积极实施抢救和保护女书文化工程，2003年集研究基地与旅游于一体的“中国女书”村落户于江永县。永州通过建立女书博物馆，组织开发女书工艺品，发展女书文化产业，使女书文化薪火相传，得以发扬光大。2006年5月，经国务院批准“中国女书”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5年《关于将女书编入国际通用字符集的提案》获得国际标准化组织第64次会议通过。从此，女书字符纳入了国际标准编号字符集，从“神秘”走向“通用”。

  （女书书法作品）

   30多年来，宫哲兵、谢志民、赵丽明等女书研究专家，都在致力于统计和规范女书字符。本世纪初，在清华大学赵丽明教授组织下，成立工作组，从近1000篇女书作品原件中，抢救、翻译、整理出可识读的作品640篇，计22万字，进行了初步数字化处理，编制了《女书字表》、《女书字库》。

时至今日，国内外学术界对女书的青睐度持续发热，有关期刊已发表数百篇篇论文，出版界出版女书研究专著三十余种，女书字典多部。目前可统计的女书研究已出版重要文献资料有：1）1992年清华大学出版赵丽明主编、周硕沂译注《中国女书集成——种奇特的女性文字资料总汇》十集；2）2002年岳麓书社出版了周硕沂编著的《女书字典》；3）2003年，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永州女书文化研究中心编著的《中国神秘女书》；4）2004年中华书局出版赵丽明主编《中国女书合集》（共5册）；5）2007年湖北教育出版社出版宫哲兵、唐功暐编《女书通——女性文字工具书》；6）2009年明华印书馆出版周冶陶、宫步坦编著《世界唯一的女性文字——女书》；7）2009年民族出版社出版了谢志民、谢燮编著的《中国女字字典》；8）2010年湖北教育出版社出版李庆福等编著的《永州女书》；9）2011年岳麓书社出版彭泽润编著《江永女书文字研究》；10）2012年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了王澄溪著《中国女书书法大字典》；11）2017年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赵丽明、徐焰编著《女书规范字书法字帖》。

  （女书书法作品柳宗元诗“永州八景”）

目前，永州地区还有不少女书传人，如何静华、 何艳新、胡美月、蒲丽娟、胡欣等，她们为女书传播起到了示范作用。近年来，在永州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的女书书法家，如：

周进隆，1942年生，永州人，现为中国书协会员、永州女书书法家协会主席。上世纪九十年代，他开始研究女书，历时11年完成《中国女书起源新探及书法》专著，对女书起源和书法进行了全新阐释，受到学术界的好评。作品多次入选国家和省内外展览，被众多博物馆和名胜纪念地收藏和刻石，并流传到美、日、欧、东南亚等地。作品多次被政府当做礼品馈赠。

欧阳红艳，生于1970年，湖南省永州市女书说唱艺术协会主席，她是已故女书自然传人阳焕宜和女书学专家周硕沂的亲传弟子，是目前世界上极少数集说唱、翻译、书画于一身的女书传承人。她的作品被国家博物馆、中国民族图书馆等多家单位收藏。她在女书研究和开发上卓有成就，编著有《神秘女书》、《女书传奇》，与他人合著《女书习俗》等女书专著，先后被中央电视台、上海电视台、四川电视台、湖南电视台、《泰晤士报》、德国《世界报》、《中国民族报》、《南方周末》、《湖南日报》等200多家国内外媒体广泛报道。

另外还有如欧小松、萍德、周晔、李雪梅、蒲丽娟、曹兰芳、赵红萍、段洁馨、郑慈英、周善强等人，在女书创作上成果累累。2006年永州成立了女书书法家协会，这无疑在推动女书文化健康地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

女书虽然是湖南永州的地域性文化，但是由于它的奇特，被全国各地书法家和书法爱好者喜爱，广为传播。它给书法界注入了一股新鲜血液，必然焕发新的气象。在女书艺术探索的道路上涌现了一批优秀书家，如王澄溪、尤秀渊、陈莉萍、王成、闫春茂等人。

 （王澄溪著《中国女书书法大字典》）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王澄溪，王澄溪（1936-2009年）出生于河南漯河书香世家，她原是郑州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在江永女书消息问世后，她被深深地吸引，多次到永州考察、学习、研究。经过15年的不懈努力，她终于创立了独树一帜的女书书法体系。她把我国传统书法中的各种笔法融会于女书书写之中，总结出了直头式、斜头式、长头式、回头式等10种女书基本书写模式。将原来只有斜体、硬笔式女书得到了发展和升华，使之变得更加流畅和谐、端庄秀丽。2002年河南美术出版社出版了编著的《澄溪女书书法字帖》，2012年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了王澄溪编著的《中国女书书法大字典》。在研究领域，王澄溪把女书推向书法艺术，有人称她为“女书书法”创始人。

  （女书仙鹤体）

女书信息传播扩大了女书文化的传播范围，普及了女书知识，吸引了一批书家和书法爱好者参与。但是，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绝非简单地整理和保存，需要时代的创新。当今已经有一部分书家开始探索女书艺术表现的新形式，如（湖南永州）李爱莲开创了女书柳叶书法、（湖南江永）何世斌开创了女书抽象艺术、（山东莱芜）亓京胜创作了系列仙鹤体女书作品。这些探索将女书艺术推到一个新的层面，无疑会让女书文化与国家和民族的文化发展相和偕，也会促使它的延续与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