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发源于秦岭南麓蟠冢山的江流自西而来流经我的家乡,这条江名叫汉江,又称汉水。我曾经无数次的从汉江边走过,却极少为它留下吟诵的文字。也许,这条江是太庸常了,既没有湘江的赤壁如霞和樯帆如林,也缺少妆点江南河道的楼台、灯笼、桨声和橹影;也许,我对这条江太捻熟了,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指、头发和常用的桌椅。熟悉可以稀释掉许多瞩目和探究的意念。
可许多初来家乡的人总是对这一江水赞誉不已,就像发现了一块羊脂玉,一再的赏看,一再的探问。水是生命的源头,它清澈流淌的外象蕴含着包容和宁静,它周边的沙砾、河石、蓼草加深了这种宁静的恬淡,尘世的劳碌和喧嚣一落入这样的水中,就会藏匿和消融。我是在一次傍晚和几位同事在江边漫步时,才十分虔诚地伫望过这条养育过我的母亲河,它依然很平常,但我却看到了江水深处遥远的沧桑,以及灯光映照下的粼粼波光中的安详。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沧浪之水是汉江流经襄阳段襄江水的古称。那么,屈原放歌吟咏之沧浪之水就是指青绿色的汉水了。难怪,武汉市和安康市都有农历端午节兴办龙舟节的传统,尤其是近几年,声势隆重的安康龙舟节已经让五六月的汉江变成了欢腾的江潮。
我时常会想起我少年时一次在祖母居住的小镇的河边出神地望着河水,因为专注,我感觉自己好像随着河水一起在流动,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异!不知这样看了多久,总之我发觉我该回家了的时候,竟然很难找到返回的巷道口,这个小镇基本相同的高深狭长的小巷实在很多。我在几个巷道口间焦急的哭了起来,还是一位好心的大婶带我返回到街上,从那以后我不再独自一人去河边玩耍。这条河是汉江的支流,叫月河。
从少年走向成年的岁月中,我还能再清点出几多关于汉江的回味?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江水溶合着许多的艰辛和酸楚?是的,是因为我在青少年时期听到过不少学生少年夏季下河洗澡而溺死的消息,其中一位靠卖糖娃娃为生的老人的独生子也在一个夏季淹死于河里,这于老人的打击是致命的,我还记得老人为此在家门口贴出了一幅令人读之怆然泪下的对联。可惜,我已经不能完整地复录出这幅对联的内容了。
好在,有人评价说汉江是目前较少见的一条水质纯净的河。正在进展的南水北调工程将引汉水进京,以解北京的水荒。它也算是滚滚红尘中一位清丽依旧的处子吗?我想起了河流隐隐约约的不远方,每年初春如约而开的七里香,总是绽放着簇簇雪白的小花,那淡淡的清香会飘得很远,还有河崖上葱郁的树林,会在静夜里与汉江水窃窃地私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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