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是一个大写的作家,更是一个大写的人。他在生活的苦难中追求心灵的高贵,而今天的我们在喧嚣的生活中缅怀他高贵的心灵。
2009年5月22日,我收到十月文艺出版社编辑小欣邮来的一套《平凡的世界》(3本)。我欣喜无比,视若珍宝,实际上从5月20日她说给我一套路遥的书时,我就开始兴奋不已了。
这个版本是迄今为止我见到的《平凡的世界》的最好版本了。这不是过誉,而是发自本心的本真态度。这套书的封面朴质纯净、简约大方,内文插图也很好的符合了小说的内在气质。还好,朴质热忱的路遥没有被奢华和华丽毁了。
我轻轻摩挲着这套书,爱不释手,当羽问我书的腰封是否扔掉时,我用剪刀把它轻轻剪开,夹到书里做了书签。羽对我说:“从没有见你这么喜欢一套书。”
这套书让我彻底明白:我不是不爱书了,而是浮华和躁动的图书磨损了我的趣味。当我和路遥默默对视时,我开始怀念他,怀念他高贵的心灵,怀念这个时代丢失的真诚和高贵,也怀念路遥的文字和我相伴的岁月。
路遥,对于我来说,是阅读史的一座丰碑;《平凡的世界》对我的成长则是一种精神的指引。
最早看到《平凡的世界》是在初中的时候,在村子里的一个荒僻的土炕的角落,摊放着一本丢失了护封,卷了毛边的书。书丢失了名字,反而激起了我的兴趣,于是就随便地读了那么几行,没想到就被吸引住了。那时候正处于青春萌动的时期,郝红梅的出现让我感到了温暖,我为孙少平遇到她而激动不已,我甚至愿意自己就是那个孙少平。就那么粗略的几眼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那本书,更不知道路遥的存在,只是一直想知道郝红梅和孙少平到底走没走到一起。
转眼到了高中,我在一个书摊上看到一本叫《平凡的世界》的书,在梦想和现实撞击的年代,我试图摆脱乡村的平凡的世界,去城市里去闯荡,考大学在那时似乎是唯一走出农村的道路,而在即将面临人生大考的几年里,我一直沉浸在平凡和枯寂之中,翻开以后,我大喜过望,这竟然就是那本我一直寻找的书籍,它的名字叫《平凡的世界》。
于是我买下了它,在酷躁的夏天,在昏黄的灯光下,我一直趴在我家的土炕上,读着描写窑洞和农民的故事,我想那时我处于对都市的憧憬之中,按说应该喜欢读的是繁华都市的小说,而我却以自己的方式和姿态,津津有味的从头到尾地读完了这本书。
在当时我就是孙少平,我一直想知道他的命运结局,因为那就是我能预想到的自己,而最后的结局令我失望,他最终没有和最爱的人在一起,最后落脚到了煤矿,成了一名煤矿工人,他最终从平凡的世界来又遁入平凡的世界去了。我内心凝重,我认识到没有谁是绝对不幸的,也没有谁是绝对幸运的,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苦难的成分。
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这样的结局耿耿于怀,因为这样对自己的梦想无疑蒙上了一层阴影。多少年后,我才明白,大团圆式的结局有时只是一种符合人们心灵轨迹的善意欺骗罢了,每个人都应该直面残酷客观的平凡世界。我感谢路遥没有把一切都写得那么美好,从而让我认识到一个真实的人生。
路遥的着眼点不限于一个人的命运上,他把握的是个人命运在特定的时代所遭受的苦难和享有的人生。路遥的文字质朴,情感真切,他对文字的把握不在于各个词句的修饰,他营造的是整个的时代氛围,他的作品吸引人的地方就是那闪耀着的人性的光辉。这种光辉和我们的内心相通。路遥一直秉承的是一种客观的写作态度,他用一个客观的视角还原了一个真实的人生,看似残酷,却充满真诚。
世界是平凡的,每个人可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