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相信心理学吗？

2010年07月07日 11:30:19全部专栏字号T|T

管窥人类自身的心理，无疑是迷人的。略显神秘的心理学家们，像是手握人类行为心理的密码。他们报告、描述并解读着，将人类放到“显微镜”下研究——视觉欺骗、分析或逻辑推理、公平或合作、记忆幻境……最新的研究却提示，既往的心理学研究出现了一个重要问题，即心理学研究的实验对象是彻头彻尾的“怪人”（WEIRDos）。

不久前，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人类学家约瑟夫•亨里奇与心理学家史蒂文•海涅等，在《行为与脑科学》杂志发表研究称，大部分心理学实验是由西方发达国家完成，实验对象多是在校大学生。作为“怪人”的典型代表，从他们身上得来的心理学结论，不具备普适意义，不能推论到所有人。

英文字典对Weird这个单词的解释是“奇特的，怪异的”。研究者巧妙的利用Weird这五个字母，分别代表五个单词，指代来自西方国家，受过教育，生活在工业化、富裕、民主社会下的人。恰如生态系统多样性，人类社会的构成，也非常复杂。教育水平、社会制度、文化环境，及诸多看不见的因素，建构了迥异错落的人类世界巴别塔。换句话说，以西方发达国家在校大学生为代表的这群“怪人”，不能代表人类整体，完全依托“怪人”推导心理学结论，不能如实反映人类的真实想法。

下面这个例子，可以说明这一点。心理学中有项经典实验，叫做缪勒-莱尔错觉，即在一条水平线段两端加上向外的箭头，那么它看起来要比带有向内箭头的线段长一些。重点在于，若对小族群、传统型社会的人们进行研究，缪勒-莱尔错觉似乎并不成立。换句话说，相较于工业化社会，那些更趋简单原始社会的人们，认为二者等长的比例更高。

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无疑是多方面的。首先，研究资金充裕的发达国家，领跑着心理学研究，研究数量也最多。2008年的一项调查显示，在顶尖心理学杂志上，96%的研究来自于西方工业化社会。心理学专业期刊上，充斥的几乎全是西方的声音、说法或观点，来自其他国家或地区的心理学研究，或由于研究资金不足、实验对象应答率低等原因，难以在主流心理学期刊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个世界的吊诡在于，你是你，我是我。西方国家的人群，并不代表全人类。西方国家的人口数量，只占全球人口总量的12%。因此，依据西方社会的“怪人”所得出的心理学结论，将难以适用于其他国家或地区。

来自进化生物学、神经科学的研究成果，也能予以解释。人类生存居住环境的差异，塑造甚至定义了不同的人类族群。比如说，亚马孙河流域的毗拉哈人，他们的语言系统里，就没有超过三的数字——他们用不上复杂高级的计数方式。若比较100斤稻谷与1000斤稻谷的多寡时，他们将一脸茫然；若将两个数字换成两堆稻谷，他们一眼就知道哪堆更多。

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者，也开出了药方。首先，对动辄推论到全人类的心理学结论，要保持谨慎。学术期刊或论文审稿人，无疑是重要的把关者。其次，受过教育的人，更愿意参与到心理学研究来。不过，研究资助机构更应鼓励研究者对更多不同类别的人群，比较心理学应答差异，藉此反映真实境况。跨文化或种族的研究项目，即便难度较大，也应予以资助。再者，心理学家本身要清醒，明白自己的研究分量，不能故意夸大所得到的心理学结论。

目不暇接的心理学最新成果，最是让普通读者困惑。它们貌似说的正是你，可你又心存怀疑，到底是相信还是不加理会？事实上，像其他领域研究一样，心理学研究也有特定的条件或限制。当在媒体看到所谓最新研究成果/结论时，亲手搜索查证一下，看看研究的条件和方法是什么，是针对什么人群进行研究的，作者是如何解释结果的，研究结论是否适合自己…… 如此这般，便能在耸人听闻或惊爆眼球的结论面前，保持镇定自若。